争葛:好狠心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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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魏从容叫他。对方睁眼,看见魏从容,直接从树上掉了下去。

魏从容慢悠悠地往背囊里塞栊子,塞满了背囊,往嘴里送了一个:“占北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荒山气定神闲地站在树下,仿佛刚才吃惊到掉下来的人不是他:“我说过,执吾剑我们要争一番,我自然不会放弃的。”

魏从容很有兴趣地问:“这么说,你是来抢夺执吾剑的。你怎么知道执吾剑会在这里?”

“听说陵安王要东下,也是为了执吾,我认为跟着他会有所收获。”

“年轻人脑子蛮灵光的。”魏从容笑笑:“执吾剑与卓沉舟都在陵安的军中。”

荒山挑起眉毛:“奇怪,为什么轻易告诉我这些?我们可是竞争的关系。”

“呵,如果你能将执吾剑夺回来,我还要感激你呢。”

荒山不解:“执吾剑在我手中和在卓沉舟手中有什么不同?”

“卓沉舟是神师,能力巨大,执吾剑在他手中释放的恶力也就越大。你一介凡人,即便是拿到执吾剑,也够不成什么伤害。”

荒山脸色沉了一沉:“执吾剑将被用来复兴伏苦族……”

“嗤——”魏从容不无讽刺地笑了:“陵安人何尝不是这样想。但你们都错了,执吾剑不能帮助你们复兴族群,只会让后土陷入无尽的麻烦。”看到荒山脸上不服气的表情,魏从容补充道:“换句话说,执吾剑不能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拿来做任何事,因为这与造化旨意不相符。”

荒山冷笑:“什么是造化旨意?我偏要改掉它!伏苦的复兴轮不到两个死了的老人插手。再说——你又算什么?凭什么占据执吾剑,还大言不惭?”

“哈哈,这不是我的自大,而是你们的无知了!”魏从容脸上也浮现出冷笑:“作为光明使,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后土中任何一个人都不配持有执吾剑。我之所以是执吾剑唯一的合理持有者,是因为执吾剑不经我的刻意谋划,意外地流转到我手中。而你们这些经营擘划的人,都与执吾剑无缘!”

“我带着执吾剑在后土流离受苦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干什么呢。”魏从容用这句话结束了他们的谈话,厉声道:“来了。”

西方有人来了。耳朵贴在地上,能听到无数马蹄同时践踏发出的雷雨一般的声音。“陵安族好快!卓沉舟就要到了。”

魏从容重新跳到树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了,我就去把执吾剑抢回来。”

荒山并没有笑他口气大,爬上树,问:“执吾剑怎么会让你受苦?”

“好奇?”魏从容斜眼看着他笑:“这把剑诱惑着你,强迫着你把他抽出来作乱。你要忍住。但忍耐,就是最难忍耐的部分,更别说还要没有选择地忍耐那么多年。”

魏从容继续吃他的栊子:“还好,忍过来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把剑抢回来,抢回来了,我就得继续忍着。有时候我就想:何苦呢?让卓沉舟把这个麻烦带走不就好了么?干嘛非要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不行,执吾剑我的负责,还是要抢回来。”

荒山静静听着:“这是神师的责任么?”

“谈不上。是我的命运。”

“我不谈命运。”

“那么就没法说了。”魏从容指指上面,指指下面:“天地这么大,你只道你飘乎在天地间十分自由,谁知道上面有没有牵着一根线操纵着你?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循循的更大的东西把握着你?”

荒山沉默了一会儿,言简意赅地道:“胡说。”

“哈!”魏从容笑了:“你尽可以说这是胡说。在你看来神师都是疯子是吧?随你。”他把头枕在胳膊上:“不过说实话,有些真的东西一直被说成是假的,挺叫人难受。”

荒山哼了一声:“那么有些人偏要相信假的东西,也挺让人难受的。”

魏从容真诚地道:“你是个固执的人,我也是,和你说话真是愉快呢。”

荒山不知道魏从容是不是在奚落他,抽抽嘴角。

入夜了,凉气袭来,乱云飞渡。远处的平原凝结着胭脂一般的红紫,近处葳蕤的草色尚且清晰。马蹄声越来越响了,连荒山都能不费力地听得清楚。

魏从容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得清楚:白晃晃一片人马在远处停下,士兵们架起帐篷,准备过夜。帐篷是雪白的,泛着银光,鳞次栉比,暮光中像是洄游的鱼。

魏从容率先向陵安的驻扎地进发,荒山跟在后面,将信将疑:“陵安人会让你进去?”

“傻,”魏从容笑他:“谁说我要正面出击了?找到卓沉舟是关键,我不必和其他人周旋。”

一望无际的营地就在眼前,每几个帐篷之间就燃着一捧篝火,火光冲天,熏的天色发黄。帐篷是行军的宝物,太阳下轻软,随风飘逸,煞是凉快;月光下则逐渐僵硬,好像砖瓦一般,挡风挡雨,保持温暖。而点篝火更是陵安人的绝技,换个人点,这片大草地准时要烧起来的,陵安人却能精准控制火势,火焰旺盛但不危及四周的草木。

魏从容的指尖点着下巴,思索着:卓沉舟在哪里?根据花汀的讲述,陵安王并没有将自己和卓沉舟的合作公之于众,卓沉舟在陵安中也从不光明正大地出入,只是作为陵安王的一位辅佐参与商议。尽管魏从容不明白卓沉舟行事为何如此低调,也猜不透陵安王为何在暗中与卓沉舟谋划,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要想寻找卓沉舟,绝不能在寻常处找。

“他一定在最舒适的地方。”魏从容喃喃道。

这就是神师的毛病了:神师喜欢呆在自己认为最舒服的地方,而具体是什么地方又要由神师的特点决定。魏从容对卓沉舟所知甚少,对他喜欢什么地方一无所知,这是不由得有些为难。

忽然想起玉孤台所说:卓沉舟是行水的大家,是以只能猜测卓沉舟喜欢呆在水边。

放开耳朵,仔细倾听:开始只能听到陵安人嘈杂的说话声与做饭声,渐渐地,这些声音小了下去,另一些更纯粹的声音浮了上来:旷野的风吹拂着光滑的帐篷,草虫的鸣叫在秋日里显得稀疏冷落。更远处,更远的远处,远离陵安的驻扎地,则是一脉雄壮的水声。

这条河流奔流得并不很急,却扎扎实实地切穿着地面,蜿蜒形成一道河曲,这一道弯拐过去了,又卖力地拐过另一道弯。魏从容笑了:找到了。

他和荒山轻手轻脚绕过陵安的驻扎地,逐渐加深的夜色将两人的行踪完全掩盖。那条河流在雾霭中显得苍老,但其体内的能量却不可小觑。

快到河边,魏从容看到:稳健的流水上站着一个人,他脚下的一片河水凝然不懂,好像结成了冰,其它地方,水仍是滔滔地东流。他的衣服在风中展开,重重叠叠,犹如一朵怒放的黑花,鬈曲的头发也舒展开去,竟然像是在水中一样。这身衣服裹在人身上,不免显得简陋,但似乎一沾到水气,便成了一件华服。

魏从容简短地吩咐:“你不适合与他交流,就待在岸上。”自己到了水边,舒展双臂,对水招招手。

魏从容从没有在水中运用过灵明,只在绝云山山略微尝试过一次,现在想起来身上还隐隐作痛。但事到如今,却也顾不得许多,纵身一跃,跳入水中,身子向下一沉,河水漫上了脚面。魏从容连忙凝聚精神,默念着:“快到我脚下,到我脚下!”

水终于听了话,将他颤巍巍地托住。魏从容扬声道:“卓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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