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灰:我成神,你流泪(1 / 1)

加入书签

对方笑道:“你不知道,我也不会知道。现在,你该回去了。”

魏从容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并不着急,周围一切唯美的幻境便已经被打破,黑暗与寒冷再次淹没了他,但不同的是,他已经不再下坠,反而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平稳地托着他向上飞去,好像一只巨鸟。但当魏从容伸手触摸时,却什么也摸不到。

天空渐渐变大,终于占满了他的整个视野——他又回到了落尽台。皎洁的月光映着在落尽台上等待的玉孤台,后者的麻衣同月光一样皎白,多了一些闪烁,便全然像一个仙人了。

看到魏从容上来,玉孤台笑着伸出手来牵他。

这下再低头,魏从容看到了,他的身下空空,送他上来的,竟是一阵巨风。

魏从容愕然:“这是,是一阵风!”

风将他送到落尽台的边缘,魏从容连忙跳上台去。玉孤台拉住了他,转头向那风笑道:“抟佬,看我又给你带了来神师。你看他怎么样?”

抟佬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就像鸟儿抖动羽毛似的,山崖四周的树木发出了瑟瑟的响声。

玉孤台将魏从容拉到身边,解释道:“这就是我让你学的东西。落尽台下面住着抟佬,唯有神师落下时,他才回把人接住,带到神师使命完成,再将他们送上来。”

魏从容脸上手上犹是冰凉,他勉强笑道:“抟佬真是强悍啊,都能把我带上来。”

玉孤台笑道:“你算什么?传说上古时,抟佬和他的同伴将江河卷到山上,让大水统统化作了冰雪——北方大山上的积雪就是这样来的。”

魏从容惊愕得合不拢嘴。玉孤台对着空气指指点点,仿佛那些空无的东西在他眼中都有着具体的形态:“那两边的气流,是抟佬的羽翼,托你上来的那部分,是抟佬最健壮的部分,是他的肢体。你日后若有乘风的紧要时刻,莫忘了我教你的——踏风要踏在风的身子上,莫要一脚踩在羽翼上,那样容易掉下来。”

抟佬听着玉孤台絮絮而语,不耐烦了,甩着身子沉了下去。一下子,悬崖上的风便小了下去。

玉孤台:“耕烟,现在你也可以在落尽台上留下手笔了。”

魏从容心不在焉地趴在地上找了一会儿,也没看到玉孤台说的前人手笔,悻悻道:“算了,费这个功夫呢。”

他溜溜达达跟在玉孤台身后,思量着在下面听到的那个声音告诉他的一切:玉孤台知道这个声音吗?我能否问他那是谁?但是如果玉孤台不知道,我不是给他平添忧愁吗?毕竟,他早就认定那几个神师不在了……

玉孤台在一棵树旁向他招手。魏从容走过去,且看那树木,纤细的腰身上蔓蔓枝枝生着许多月牙形的叶子,茎很长,蚕丝一样,还微微打着卷。

玉孤台采下一缕,吩咐:“头发解开。”

魏从容照办,问:“做什么?”

“神徒成为神师之日,本该戴草木之冠……”

魏从容摆手:“别,千万别!忒滑稽了。”

玉孤台将那一缕绿色编进魏从容的头发中,笑道:“后来大家觉得很滑稽,所以着规矩便改了,只在头发中编上一缕蓂莢叶。”这一缕编妥了,玉孤台又将魏从容的头发梳了起来。

魏从容任凭玉孤台发凉的手拨弄着他的头发,笑道:“这蓂莢是不是不能摘掉?”

玉孤台笑道:“蓂莢会枯萎,明日便可摘下来了。”

一切妥当了,魏从容站起身,那纤细却炫目的盈盈翠色从鬓角一路延伸,直没入头顶的发髻中。玉孤台看了一眼,面容便变得忧郁。

魏从容:“怎么了?”

玉孤台迅速笑了一下:“唔,很好看。我们快回去吧。”转身便要走。魏从容给他扯住了,再问:“我成神,你不高兴?”

玉孤台想:是呀,本来就没什么。眨眨眼,泪水却流了下来。

魏从容呆住了:“云机……”

阿在,为什么,我成神,你流泪?

玉孤台摆摆手,像是没有感到面颊已经湿了,淡淡道:“以前……我也为其他神师编过蓂莢叶。今日为你,我很高兴。”

魏从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想:那是贺留心成神师的时候吧。却不说,也笑笑:“我一定尽力,当个称职的神师。”

玉孤台笑道:“你说这话是在讥讽我了。百年间,我可从没做过什么称职的事情。”

魏从容随口道:“你称职得很,将我调教的很好。”

玉孤台错了一步,惊讶地停顿了一下。魏从容故意不回身看他。玉孤台揉揉鼻子,揉掉一个忍俊不住。

回去的路上,玉孤台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向山道没有山体的那一侧伸手,清风徐来,裹挟着细碎的声音。玉孤台昂首闭目,让声音洗过耳朵,再睁眼,深色冷峻:“有人来了。”

魏从容保持了他轻松的神情:“哈哈,绝云山竟来了客人。”

玉孤台颔首:“能来绝云山的客人,必然是所图甚大的客人。”

转过一弯曲折的山道,便是绝云大殿了。大殿的后面堆着许多竹筐,里面装满了粮食。魏从容笑嘻嘻道:“这下可算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上来的了。”

“嗯,若没有这担山人,他们绝找不到我们的住处。”玉孤台扬声道:“远来的朋友们,出来吧。”

远处树木的阴影中一阵响动,从中走出数十个人来,除了领头的一个,每个人都穿得十分肮脏破烂。

魏从容瞪大了眼睛:“荒山?你怎么到这里了?洪芸平原放不下你了么?”

对面的荒山在一瞬间的诧异后恢复了镇定,微笑道:“呵,是你。我以为你你们死在了夜葬石林,第二天还专门派人去寻找你们的尸体。”他摊摊手:“不想你们竟有这样大的本事,从洪芸平原最危险的地方逃了出去。运气真不错。”

魏从容冷笑道:“若只有运气,我们也逃不出你占北王的手心。”

荒山不置可否:“我的手下有人背叛了我,还是那样一个重要的人,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那么,那个放走我们的人呢?他怎么样了?”魏从容忍不住问道。

荒山仍是微笑着,冰冷的眼中却殊无笑意:“承蒙你问,他好得很——我也找不到他了。想来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逃走了。”

魏从容长出一口气,笑道:“他既然能从你手下逃走,你便再也抓不住他了。”他说破了这一层道理,荒山面色一沉,算是默认了。

一直旁听的玉孤台终于开口了,语气平和,声音淡漠:“占北王。”

荒山心腹深沉,骄傲异常,但听到玉孤台的声音也应声道:“正是我。”不敢绕一个弯子。

玉孤台看了他一会儿:“你来干什么?”

荒山看了魏从容一眼,面上浮上怒气与焦躁来,问:“他在这里干什么?”

玉孤台笑了,陡然一个春风和煦的明亮转折,让魏从容与荒山都措手不及:“他是光明神师,你说他在这里干什么?”

荒山瞳子瞬间放大:“光明神师?”玉孤台似乎很享受自己制造的这一瞬间错愕,微笑:“是。”

魏从容见荒山欲言又止,皱眉道:“喂,现在该你回答了,来绝云山干什么?执吾剑呢?”

所有人的身后忽然飘来一个声音,潇洒清亮:“他来绝云山,为的就是探究执吾剑的秘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