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碧:别来无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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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瞬间回头。

绝云大殿的顶上,长袖飘飘立着一个黑衣人,好像天空中一团乌云。尽管距离很远,但是大家仍然能感到自己被他的目光攫住了,呼吸都是一紧。玉孤台站得笔直,魏从容却感到,这一瞬间,玉孤台身上有什么支撑他的东西坍塌了。

玉孤台:“卓沉舟,你出来了。”

卓沉舟歪嘴一笑,飘身落到地面,来到玉孤台面前,似笑非笑道:“师兄,别来无恙。我出来,你可惊讶?”

玉孤台呼吸有刹那的错乱:“我……”

卓沉舟背着手,在玉孤台身边打着转:“巧得很啊,有两个小孩子到了我的牢狱,无意之中将我放了出来。其中有一个男孩子是你的徒弟吧?就事论事,我还要感谢你。”

魏从容皱起了眉头:“两个孩子?”

卓沉舟这时才注意到魏从容,挑眉笑道:“啊,这是谁?”待看到魏从容头发上的蓂莢草,笑容里面的滋味顿时变了:“原来是新的神师。所以,死的是哪一个?是我们无往不克的大师兄,神神叨叨的酿酒师,还是那个没有主心骨的‘为之奈何’?”

“卓沉舟!”玉孤台严厉地喝止他,随即声音转为低沉:“耕烟是光明神。”

卓沉舟的眉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这么说,山芒君隐化了?真叫人意外。云机,你伤心吗?”语气平淡,毫不在意。

玉孤台咬咬牙,把痛苦的憋闷的都含在嘴里,道:“神师五人,同气连枝,光明使者隐化,能如此云淡风轻的只有你一个人。”

卓沉舟一侧的眉毛挑的更高:“神师百年难逃隐化,正如人生在世,终有一死。”

魏从容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先前都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你?”玉孤台思及自己想要瞒着魏从容的事情这下子瞒不住了,缓慢地垂下眼睛,避开了视线的接触。

“没有见过我?”卓沉舟笑着逼近了魏从容,他身上携带着一种特殊的气,仿佛一潭死水,有着静止带来的磅礴的力量,让人想在无尽的寂灭中呐喊。

“你们自然没有见过我。早在许多年前,我就被这个好师兄锁进了大山的心脏。绝云山的山腹中那些乳白的石脉都通向一个地方,那便是绝云的山心。在山心的大石头上,我苦苦挨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

卓沉舟说到这里,狂气上来了,微微鬈曲的黑发在山风中飞舞。他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他指着玉孤台:“你可有告诉过他们?嗯?”

玉孤台:“不曾。”

卓沉舟“哈”地一笑,但声音中殊无笑意:“那是因为我曾经一门心思研究执吾剑的奥秘。”

荒山听到他的话,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

卓沉舟嘿嘿冷笑,忽然转身,对荒山道:“拿出来。”

荒山微笑:“拿什么?”

卓沉舟嗤道:“骗谁也不要想着骗我,执吾剑在哪里我最清楚,我对他的了解让我对它有着非同一般的感应。我很清楚,执吾就在你的身上。还不拿来?”这最后一句,卓沉舟发出一声暴喝,声震山谷,与此同时,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向荒山袭去。

荒山极为沉着,机灵地闪过,卓沉舟冷笑:“小孩子,你对执吾剑一无所知,怎么配当一个持剑人?”

荒山接二连三地躲过卓沉舟的袭击。卓沉舟见他身手不弱,便用语言刺激他,道:“傻子,执吾剑是造化神遗,既然得到,怎能轻易示人?竟然还千里迢迢来此请教,真是愚不可及!你本就应该想到,此番来绝云山,必然会有人夺剑。”

不想荒山竟笑了:“你这就错了。我来请教云机山君,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是把执吾剑放在云机山君面前,他也不会动的。”

卓沉舟一阵狂笑:“这是说只有我心存贪念了?”

玉孤台一闪身,站在了荒山与卓沉舟之间,道:“这不是是否有贪念的问题,我不去擅动执吾剑,是因为我知道,当今后土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握这把神兵。野质,就像当年一样,我仍然不希望你去触碰这把剑。”

卓沉舟冷冷道:“但这吾剑总要有个归宿,不是在他手中,就是在我手中。现在我去战胜他,将执吾剑夺到手,有什么不对?即便是他,执吾剑也是夺来的。”

玉孤台摇头:“执吾剑的确需要归宿,但这个归宿不是通过争抢得到的。占北王能拿到执吾剑,的确是抢夺所得,所以这执吾剑不应当是他的,即便他得到了,保有了,也无法善用。执吾剑要回归它的归宿,归宿却不是你,所以,不要争了。”

砰地一声,卓沉舟的手结结实实打在玉孤台胸口上,巨大的力道让玉孤台倒退几步,捂住了胸口。卓沉舟意外道:“这么多年,你怎么反而大不如前了?连我的一击都挡不住了吗?”

玉孤台阴冷冷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与其是为他的讥讽不忿,不如说是希望他快些闭嘴。卓沉舟却不知收敛,继续道:“我们神师五人中,以你的武功最强,甚至超过山芒君。怎么?这些年疏于练习,竟然退步到如此田地?”

荒山站在玉孤台身后,一时不知是进是退。魏从容瞅准这个时机,飞身而上,向荒山扑去。卓沉舟一皱眉,紧随魏从容的脚步,也扑了上去,道:“光明神,你抢什么?”

玉孤台仍是捂着胸口,却不让开,错一步挡住卓沉舟的去路,道:“他不是抢,执吾剑本就是他掌握的。”

卓沉舟冷笑:“真是厚此薄彼,难道就因为他也是光明使么?”

玉孤台瞪他:“卓沉舟,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执吾剑是被赠予耕烟君的,此事水到渠成,执吾剑自然该呆在他手中。”

卓沉舟嘲笑似的道:“哦,是的。让执吾剑呆在一个守不住剑的人手中,危害倒是更小一些。”

也不知是那“守不住剑的人”还是“难道就因为他也是光明使”,魏从容的心猛地一抽搐,浮上一些软弱来,精神也不再集中,荒山轻易地跳了开去。

卓沉舟见魏从容抢不到执吾剑,连连冷笑,一把将玉孤台推到一边,跳到荒山面前,喝道:“看!”

荒山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那一刹那,精神飞旋,意识流转,灵魂死寂。

魂魄似乎被吸进了空空的不见底的深洞,后背上被压上了千钧的重担,肺腑颤动,心脏狂跳,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手中一凉。

卓沉舟直接从荒山手中抽出了执吾剑,根本不顾锋利的剑锋划破了他的掌心,一溜儿的鲜血在卓沉舟眼中似乎是赏心悦目的。他眯眼笑道:“好了。事情办妥了,我要走了。”

他疾风一样掠过玉孤台,微微俯身在玉孤台耳边道:“我可真没白出来。多谢了。”一阵放肆的大笑,衣袂翻飞,大步而去。

魏从容低声骂了一句,伸长手臂,抓向卓沉舟的后心。闷闷地一声,似乎是卓沉舟在笑,下一刻,人便从魏从容眼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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