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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失踪了。 就在去完万芳园后的第三天,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罗龙文这一队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暗中猜测肯定是那晚王五说的话被陪酒的小姐传了出去。 一个衙门的巡差莫名其妙失踪可不是什么小事,东城兵马司上报给了巡抚衙门,巡抚衙门给了回应。 必须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新笔趣阁。 但谁又能知道,这人,此刻就在巡抚衙门的牢里。 “哗!” 一桶凉水兜头浇下,新笔趣阁之下也让昏睡过去的王五缓缓醒转,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的双眼勉强卡出一条缝来,他看到了罗龙文笑眯眯的脸。 “头,是头吗。” 王五来了精神,哀求道:“头,快救我啊头。”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罗龙文依旧是笑眯眯的德性:“快跟我说因为什么,我才能救你啊。” “前两天、前两天咱们去万芳园您还记得吗,我喝醉了,说错了话,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 “你说错什么话了?” “我说” 王五张口,欲言又止,那罗龙文继续言道。 “这里是巡抚衙门大牢,你想活着出去,就必须要和我说出缘由来,不然我怎么救你?你放心,巡抚朱大人和我有些私交,我一定能救你。” 说话间,罗龙文还喊来两名狱卒将王五身上的锁链给去掉,指着一旁桌子上摆放的酒肉。 “看到了吧,我来这就和到自家一样,你什么事照实说,我才能把救出去啊。” 王五被罗龙文扶着来到桌子旁坐下,也是饿了,抱起一只烧鹅大口大口啃了几口,这才有了精神。 “我说了,您真能救我?” “当然。” “那晚、那晚您还记着吗。”王五回忆着说道:“张三打了我一巴掌的事。” “知道啊,他喝多了,不然为什么要打你。” “不是的不是的。”王五放下肉,满是油腥的手抓住罗龙文的衣袖,泣声道:“我喝醉了,我说,不夜城赌场里的银车,有人看见送进了陆,就说到这的时候,张三打了我一巴掌。” 罗龙文哦了一声:“对对对,为兄有印象了,怎么?这和你被抓起来有关系?” “一定是因为这句话。”王五急的直掉眼泪:“一定是的。” “那个陆,是哪个陆?” “还能哪个陆,陆大人的陆啊。” “哪个陆大人。” 王五张开嘴看了一眼紧闭的牢门,噗通一声跪到罗龙文面前,磕头说道。 “南京城还有哪个陆大人,只能是吏部尚书陆大人,有人看见赌场押银子的银车进了陆大人的府邸,我嘴贱说了出来,才招来今日的祸。” 罗龙文的瞳孔一缩。 “你确定?” “我、我不确定,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王五抬起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个劲摇头:“我也是听说的,我真的只是听说的。” “谁说的?又是谁看到的?” “一个叫伍铭杰的公子哥,他上个月在赌场输了很多银子,喝了大酒睡在巷子里,正看到赌场的银车出来就悄悄尾随着,一路摸黑跟到了长安街,亲眼看到那银车停在陆大人府邸的后门,开了后门往里搬银子。 整整十几车银子,最少几万两啊。” 罗龙文又问道:“这话是他亲口给你说的?” “不不不。” 王五又道:“我有一个发小也在兵马司,不过是在南城,那伍铭杰住在南城,他夜巡的时候发现了从长安街赶回家的伍铭杰,于是上前盘问,伍铭杰输了很多钱,他嚷嚷着要把这件事捅到北京去。” “伍铭杰人呢?” “不知道。” 王五低着头说道:“当晚那伍铭杰被盘查的时候嚷嚷要把这事说出去,我发小的巡检就把人给带走了。” 罗龙文一扬眉头站起身。 “你发小叫什么名字?” “陈源。” “好,这件事我查清楚后,一定救你。” 罗龙文转身离开监牢,随后便登上一辆停在门外的马车,车内,应天巡抚朱纨端坐着。 “朱大人。” “问出来了?” “嗯,他说有一个叫”罗龙文将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言道:“小人打算去找到那个陈源,找到陈源就能找到那个叫做伍铭杰的证人。” 朱纨睁开眼看向罗龙文:“这里是南京不是北京,你想去查陆部堂的底,就算阁老和小阁老也救不了你,本官劝你再考虑考虑。” “这件事小人一定会谨慎去办。” 罗龙文拱手道:“明面上的事还希望大人您来替小人遮一遮。” “放心吧,都是为阁老、小阁老做事,本官知道怎么干。” 朱纨挑开窗帘,车外一个牢头就凑了过来,单膝跪地:“大人吩咐。” “把那个王五处理掉。” “是。” 牢头领命退下,朱纨这便看向罗龙文:“剩下的事你自己做,但是切记一点,你想去办的事只是你自己要办的,和阁老、小阁老包括本官没有任何牵连,懂吗?” 这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罗龙文心里骂着,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应下。 “是,小人明白,小人告退。” 答完话退出马车,迅速隐入夜色中。 朱纨透过窗户一直看着,直到彻底不见了罗龙文背影后才放下帘布。 “老爷,咱们去哪?”车夫问了一句。 “陆部堂府邸。” “是。” ―― “所以说,鱼咬钩了?” 书房内,陆远听完朱纨的回复后露出笑容。 后者接过茶水陪着笑。 “是。” “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吧。”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罗龙文身边一水都是咱们的人,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按报局那些位先生写的本子背的滚瓜烂熟,罗龙文绝察不出来的。” 陆远摆弄着只有拇指大小的紫砂手把壶,微微一笑。 “让他大胆的查,查出来的东西越多越好,算算日子,再有一两天,这位罗侦探又要多一位新帮手了。” “侦探?” “就是查案的高手。” 朱纨笑了起来:“是啊,他确实是一个查案的高手,不过部堂,您说的新帮手。” “从福建南平调来的一个教谕,现在是吏部的文书,罗大侦探不是一个人住吗,给他安排一个邻居。” “想想,一个查案的碰上一个嫉恶如仇的,他俩住在一起多有意思。” 陆远手指灵活,把壶摆件在几根手指间来回翻转。 “搅吧、搅吧,搅下去,奸臣自己就跳出来了。” “是。” 朱纨起身:“那下官告退。” “广州那边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的火炮和火枪已经送到了苏州和嘉兴,这件事你知道吗。” “听通政使司说了。” “快了。” 陆远将摆件放到桌子上,看向朱纨:“战船也送进了浙直总督衙门,倭寇就快要败了,子纯你身为应天巡抚,协调有功,陆某一定为你请功。” “下官多谢部堂。” 朱纨撩袍下拜:“愿为部堂效犬马之劳。” “子纯何必如此多礼。”陆远上前扶起,笑眯眯说道:“你是苏州人对吧。” “是,苏州府长洲县。” “苏州眼下激战正酣,等打退了倭寇,要尽快恢复民生,要挑一个得力的人来做苏州知府,子纯如果有合适人选,可以向吏部举荐。” “不敢,一切都听陆部堂的。” 陆远呵呵一笑不再多言,目送着朱纨离开。 推开书房的窗户,一阵风吹过,掀起陆远书桌上的几道奏本信笺。 “门下胡宗宪敬呈明台钧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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