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暴君与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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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对阵，如果其中一方斗志全无，甚至还被自己的将军来了一发绕后偷袭，而另一方的将军致师胜利，然后直接凭借一己之力让敌军变成溃军，己方好整以暇蓄势待发。

怎么看，后者都应该强于弱者。

可事实并非如此。

两军作战，士气和局势固然是相当重要的因素。而最根本的还是要落到其中最基础的组成：人。

斯科索普的离奇复活以及逸散出来的灵力帮助起义军奠定了胜负的基础，可这却无法直接决定最终的结果。

起义军中由有行伍经历的士卒组成的“精锐兵团”——虽然斯科索普和齐征都不愿意这么说，可没办法，这个兵团确实就是目前起义军中最为精锐的部分——很大程度上免疫了来自斯科索普带来的恐惧，一马当先，狠狠地撞进溃军的阵营之中，一时之间五光十色的灵技横飞，瞬间造成相当恐怖的伤亡。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后方起义军的支援比他们预想的慢了不止一步，整整五分钟的时间他们都只能孤军作战。精锐兵团领头的男子正是之前围攻齐征时带领其他人想搞兵团式围杀的哥们。当他们冲入队伍之中斩杀了三轮反击之后，这个哥们扭头看了一眼之后，差点当场一口血喷出来。

最近的支援倒是很快就能到达，可是你t二十来个人有屁用？至于后方的大部队，动倒是动力，动得抠抠索索扭扭捏捏，你特么又不是老雏儿逛窑子，怎还一步一顿的？

就这样，作为先锋的精锐兵团因为没有及时得到后方的支援，从猎手变成了猎物，深陷在敌军之中。

而同时出乎齐征和斯科索普预料的是，铁武子爵手底下的军队，领头人既不是铁武子爵，也不是那个脑子有恙的迪午普恩，而是一个四转下的指挥官。在发现起义军的窘境之后，这个指挥官毫不犹豫拉开旗号，组织反击。

为什么不用灵力呢？

很简单，他不是五转，没办法做到灵力传音。而如果通过灵力扩音，毫无疑问就是将自己的所有指挥全部告诉敌军，这种行为几乎等于大忌。因此，旗号这种东西反而变成了小型军队之间最通用的沟通方式。虽然表达能力有限，但也好在因为各种文化的差异，各个国家之间的旗号存在相当的差异。

至于起义军这边，抱歉，没有旗号。

建立军队的时间尚短，麾下的士卒都没有经过任何训练，以及出身文化之间的差异，斯科兄妹根本没来得及定制旗号暗语。

就这样，起义军在兵力和士气同时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在正式开战的第一瞬间就陷入了劣势。

“前锋兵团听令……”

就在精锐兵团即将陷入绝望的时候，双方的战阵上响起了一道有些低沉的男子声音。

这可不是齐征。在没有了头盔的影响下，齐征的声音更偏向于青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更加嘹亮一点。而发出声音的人，正是斯科索普。

“组织圆阵，原地固守。”

精锐兵团有些无语，大哥你都知道用灵力扩音了，为啥不用灵力传音呢？你不也是个五转？可没办法，现在这种无头苍蝇一般的状况，有个指挥比乱撞好多了。

短暂的混乱之后，精锐兵团终于摆出了一个丝毫不圆的圆阵，带着防御性军备的士卒顶在最外围，其后是刀斧手，再往后是长枪和长戈手，最里层是弓手和弩手。圆阵的中央被空了出来，作为战略纵深。

“左翼加速，逼迫敌军后撤。”

这条指令则明显不是针对精锐兵团，而是指向后方支援的大部队。然后就尴尬了……

虽然能分出来哪边是左，哪边是右，可左翼这种词汇起义军之中懂的都已经在精锐兵团之中了。剩下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瞬间，都觉得自己不是左翼，只有最左边薄薄的一条线听从了命令往前加速。

不超过一千人。

“哈哈哈哈……”齐征乐不可支，拍打着城垛：“让我笑一会……”

没办法，同样是了解军事的人，齐征现在甚至能想象到斯科索普脸上的尴尬，命令下出去了，可就是没人懂。这不是犯错，却比犯错更可怕。

好在斯科索普的反应也不慢，抬手挥出一片黑色的云雾，笼罩在左翼的头顶：“你们，冲锋。”

在不作用于战斗的情况下，这种操作的灵力损耗比想象之中的要低。斯科索普也根本不在意这一点灵力的损耗。

“你们，保持速度，辅助右翼完成包围。”

又是一片黑色的云雾笼罩在中军头顶，随之而来的是斯科索普的指令。

紧接着是对右翼加速的指令。

这下哪怕是斯科璃尔再不懂军事，也搞清楚斯科索普的目的了：“他要包围？”

“废话！”齐征的乐子没了，态度也变差了起来，翻了个白眼之后说道：“双方存在差异是肯定的，可现在你们的士兵数量是敌方的六倍还多，肯定是围歼最省事。”

“那对方突围呢？”斯科璃尔直接反驳道。六七倍的兵力优势，看起来很美好。可斯科璃尔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斯科索普的指挥难度比对方的指挥官高出太多，而麾下士卒的素质比对方又低出太多。六七倍的优势对于现在来说并不算大。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让先锋兵团留在中间而不是后撤？”齐征继续翻白眼：“在士气占优的情况下，已经深入地方的先锋兵团才是最有可能断掉对方后路的一方。比如现在，先锋兵团逼近！”

几乎跟齐征同一时间，斯科索普的声音再次响起：“先锋兵团逼近！”

城墙上，齐征一边解说一边预判斯科索普和敌方指挥官的指挥。这种情况他遇到过，军官之前就拿过这招来处理自己，只不过当时军官手底下的人是占据劣势的一方。只不过预判就一定会出现失误，只不过齐征也不在意。因为每一次他的预判错误，都只不过证明了他的正确。只不过相比之下，斯科索普的指挥更贴合齐征的方向，而铁武子爵那边的指挥官犯错的几率更大。

很快斯科璃尔就总结出来了，如果铁武子爵的指挥官按照齐征说的办法来指挥，很有可能真的突围成功，甚至还能保留大量有生力量进行反攻。齐征没说的是，突围成功就行了，反攻他是真不会。在军官的操练下，他总共就学会了两件事：从军官长期的习惯下了解军官最擅长的围攻，然后自己学会了组织防守——当然，他的防守每次都被碾压。至于反击，很抱歉，他从来都是被全歼，突围从未成功，反击就更别想学了。

血肉的磨厂持续的时间很长，双方的战损一路飙升，很快突破了两万。这之中铁武子爵的讨伐军占据了六千，剩下的都是起义军这边，哪怕斯科索普的指挥很少犯错，毫无战场经验的起义军在围攻的时候也遭到了大量的麻烦。

讨伐军的小队协同以十人一组，往往这么一只小队溃散前都能带走起码三四十个起义军的性命，如果不是精锐兵团四处救火加上斯科索普的指挥，战损比能够应该在一比四以上，讨伐军是那个一。

至于那个指挥官，他已经死了。精锐兵团拼着千多人的战损冲到了他的面前，把他宰了。在丢失了指挥官的情况下，讨伐军下意识就要后撤，很可惜，这个时候他们的后方已经被起义军堵死了。至于铁武子爵，她被困在了讨伐军的最中央。

当战损突破八千的时候，讨伐军正式宣告崩溃。而这个时候斯科索普的指挥也彻底失去了作用。起义军的行动已经完全失去控制，好在这个时候战局的奠定已经无需考虑，斯科索普也就放手不管。

两个时辰之后，讨伐军最后的反抗被扑灭，战斗结束。

斯科索普看着欢呼的起义军，皱了皱眉，然后转身就走。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听到后方的起义军再次出现了骚乱。

“嗯？”斯科索普回头，看到精锐兵团押送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靠了过来，而其他的起义军正在跟精锐兵团拉扯，甚至已经开始动手。

“住手！”斯科索普的声音再次响起，将起义军中的骚乱镇压下来，然后朝着精锐兵团走去。

“这是？铁武子爵？”斯科索普没有认出铁武子爵，可现在还能被精锐兵团留下来的，只有这位了。

没办法，之前的铁武子爵白衣长发，仙气飘飘，而现在斯科索普面前的女人浑身都是黑红的血垢，头发凌乱，还被人薅了一把下来，半边的头皮全秃了，鲜血淋漓。剩下的头发凌乱地被血水沾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是的，您的妹妹让我们留下她的性命。”精锐兵团的头领点了点头。

“璃尔？”斯科索普皱眉，回首，看向城墙之上。刚刚他就知道斯科璃尔可以通过齐征给他传音，也并不奇怪斯科璃尔会给他精锐兵团传音。他只是想知道斯科璃尔留下这个女人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在城墙上看到斯科璃尔，反而看到斯科璃尔四人已经从城门之中出来。

起义军的骚乱还在继续，让斯科索普越发烦躁，黑色的双目之中，红眸之间血光暴涨：“我说！安静！”

走在最前方的斯科璃尔愣了一下，她从没见过兄长如此暴躁的样子。眼睛之中的变化也让斯科璃尔感觉到陌生。

“璃尔姐姐，不要怕，走‘死劫’之门的人都会有这种问题的，过两天就好了。”安普娣伸手抓了抓斯科璃尔的手，轻声安慰道。

“嗯……”斯科璃尔也不知道听没听安普娣的话，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声。

“你把她留下干什么？”当斯科璃尔走近之后，斯科索普的声音响起。有些沙哑，更多的是不满，甚至有些轻微的杀意在里面。

“……”斯科璃尔瞪大了眼睛看着斯科索普，曾经的斯科索普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或者说，他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任何人说话。但很快，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的时候，斯科璃尔赶紧别开了双眼。

她被吓到了。

“哈啊！”齐征看着这别开生面的兄妹互动，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敢肯定，死劫之门的复活并非没有副作用，相反这个副作用很大。而且斯科索普的状态明显没有踏上奇迹之路，也就是说他现在还在死劫之门里，如果没办法解决这种副作用的话，斯科索普可能永远都别想踏上奇迹之路了。

“你笑什么！”比刚更大的呵斥响起，斯科索普的脸色也愈发狰狞起来。

“啧……”齐征的嘴角一僵，然后颇为不爽地啧了一声。我知道你现在状态不对，你骂自己妹妹我也没意见，但是你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现在！回答……”斯科索普没有听到齐征表达不爽的声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斯科璃尔，继续斥问道。

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张大大的手掌摁在他的脑门上：“我笑了，有什么问题吗？”

“放开！”仿佛被激怒的野兽，斯科索普的声音越发暴虐。

齐征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俯视着斯科索普。

“我说！放开！”

“啊！？”

黑色的光刃乍现，伴随着斯科璃尔惊讶的声音，狠狠地砍到齐征的手臂上。

自从变成俘虏之后，齐征的带入越来越深，最近正经的衣服也新笔趣阁了，身上是一件又破又大的麻布长袍。而斯科索普这一击，直接将麻布长袍的袖子直接炸碎，露出其中光溜溜的手臂。

“……”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

所有人紧张地看着斯科索普。自从复活之后，斯科索普完全变了一个人，暴虐，残忍，现在更是因为一声轻笑对人怒下杀手。虽然在那只胳膊上没有看到伤痕，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刚刚斯科索普的这一击就是冲着斩断这根胳膊来的。

“呵！”齐征笑了：“虽然我知道，你这副样子应该能给我带来不少乐趣吧……”

手掌猛然发力，斯科索普的头被摁着抬起来，对视着齐征。

“但为了我的心情着想，你给我……”

“好好说话！”

红色瞳孔之中，血海乍现！

“杀杀杀杀……”

“救救我！……”

“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暴虐，哀求，悲哀，愤怒，惊惧……

十七万人死前的哀嚎与怒斥声在斯科索普的内心响起，几乎让他的头颅瞬间炸裂。

“呃啊！”斯科索普抱住自己的脑袋，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哥哥！”斯科璃尔看到斯科索普的动作，赶紧蹲下抱住斯科索普。刚想抬起头怒斥齐征，却看到了齐征眼中的冰冷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