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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庵观里的人,一个小道士披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一个不认识的人擒住了老道,有点害怕,对着屋里喊道:“师父,师父,有生人来了!” 一个穿青衣道袍的老道走进了院子,这老道年纪更大,差不多有八十岁了,此时赵遵已经放开了疯癫的老道,青衣老道见赵遵器宇不凡,施礼道:“贵客何事夤夜到访?” 赵遵忙还礼道:“回仙长的话,晚生因心绪烦闷到到渭河边散心,口渴难耐见观中有灯光,想进来讨碗水喝,不曾想这位道爷突然从门口窜出来,我受了惊吓才把他按住,惊动了仙长,罪过罪过!” 青衣老道说:“是场误会,我这师弟痴傻呆捏,举止怪异,确是个良善之人并无坏心,还请施主原谅!” “不敢不敢!” 青衣老道说:“施主快请进屋喝碗水吧!” 赵遵有点不好意思:“天这么晚了,还要叨扰仙长,实在是过意不去。” 青衣老道笑道:“我这偏僻小观平时只有我们三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客人岂能慢待,不要推辞快快到屋中落座。” 赵遵随青衣老道到了他们修行的屋子,屋中出了坐垫没有多余的摆设,虽然老旧,但收拾却很干净。老道为赵遵倒了碗热水,二人对面而坐。 老道一脸慈祥的问赵遵:“施主年纪轻轻有何烦心事以至深夜不归啊?” 赵遵犹豫了好一会儿,羞于启齿,老道看出了毛跷,柔声道:“贫道是化外之人,不入世俗,您尽可以把我当成一截木头、一块顽石来诉说心事,说出来你的心会好受一些。” 赵遵憋坏了,见老道非常真诚,便一股脑的把自己和刘贞的感情纠葛说了出来,果然说完之后自己心中的烦闷缓解了不少,青衣老道一言不发的听完了赵遵的诉说,默默地把碗中的水倒掉,又给他倒上了热水,把碗推到了赵遵面前:“施主喝水。” 赵遵不知何意,用手去拿碗,谁知碗中的水滚烫,赵遵被的手被烫的缩了回来。 “仙长,这水太热了,没法喝啊?” 老道哈哈大笑,赵遵若有所悟:“您的意思……” “太热的水你越是心急越喝不到嘴里去,缓一缓、冷一冷!贫道是出家人,不懂情欲,但听你所言,这位刘施主喜欢的你紧呐!也因如此她才有这么大的怨气。她在气头上,不怎么解释只会激怒她,不然放一放,给彼此喘息冷静的时间,也让时间去考验一下你们的情意,施主,你觉得贫道的话在理吗?” 赵遵听了老道的话,立刻站起身来说道:“仙长一席话点醒梦中人啊!你可真是大彻大悟的智者,有大胸怀的贤人,请受晚辈一拜!” 老道赶紧扶起了赵遵:“施主严重了,贫道只不过活得久了,经得多见得多罢了。有什么智慧可言呢?” 赵遵道:“仙长过谦了,没有您点拨晚辈还在迷茫中无法自拔!” 老道笑道:“对你有帮助就好,水冷凉了,喝吧!” 赵遵喝了碗水,问老道:“仙长,你这观叫什么名呢?不知供奉的是哪路神仙?” 老道淡淡的说:“叫镇河观,供奉着渭河龙君的神位!” “什么?”赵遵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吐出来,“镇河观?” 老道解释道:“此镇河观非彼镇河观,我们这个庵观虽然小,但屹立在渭河险要之处几百年了,自古就叫镇河观,可后来长安城的龙神观也更名成了镇河观,因为它是皇家庵观地位崇高,我们观上的小牌匾就给摘了,也没再更名。” “原来如此,不知观上香火怎样?” 老道笑了笑:“深山老林,哪来的香火?” 赵遵奇道:“那……那你们师徒怎么生活啊?” “山根开了二亩荒地,种些口粮,山上野菜野果甚多,还有药材可以拿去换些零钱用度,足够生活啦。” 赵遵叹了口气:‘太清苦了。’ 老道并不在乎:“修道之人甘于清贫,苦难也是一种修行。” 赵遵赞道:“您才是真正的出家人,晚辈佩服。” 二人说话之时院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十分骇人,而后就听道童呵斥道:“师父在和客人说话,你不许叫,再叫明天没有饭吃!” 疯道士却不为所动,继续发出阵阵傻笑。赵遵一直窗外,问:“这位道爷……” 老道叹了口气:“唉,他是一个可怜人呐!大约一个多月之前,童儿到山下取水,发现他全身新笔趣阁的趴在岸边,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我用尽一切方法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却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我托人到渭河两岸的村庄镇店打听,没有人认识他,我见他无依无靠,甚是可怜,于是留他住在观上,权且认作我的师弟,每天管他两顿饭,他吃饱了就到处跑,晚上回来睡觉。” 赵遵道:“他日夜吵闹,岂不耽误仙长修行?” 老道摇头道:“心无旁骛,闹市亦可清修,况且我这师弟虽然疯癫,却极有悟性,平日里我与童儿讲道,他坐在旁边一听就是两三个时辰,给他俗家的衣服他新笔趣阁偏偏要穿我的道袍,这不是与我教有缘吗?” 赵遵赞道:“仙长宅心仁厚,神明一般的仁爱!” 老道哈哈大笑:“小施主恐怕也和我教颇有渊源吧?” 赵遵大惊,心说自己一个字都未吐露,这老道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仙长何以得知?” 老道说:“一般人讨水喝会选择到村庄镇店,而不会跑到半山腰的破道观!除非这个人和我教门打过交道。” 赵遵笑着说:“哎呀,仙长真是心思缜密,不错,我近日确长于庵观道士打交道,巧了,对象就是夺了您牌匾字号的那一座镇河观!” 青衣老道,扬了扬眉:“镇河观乃天下第一大观,信者无数,施主也是镇河观的香客?” 赵遵摇了摇头:“非也!” 老道有点猜不透了:“看你年纪轻轻,不上香求神保佑,难道要是出家吗?” “我数日前到镇河观游览,见殿堂年久失修,于是和观上的人商量拿出一些财物为龙神重塑金身!” 赵遵听罢目光大盛:“施主果然是有缘人呐!为龙神重塑金身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赵遵撇了撇嘴道:“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想捐献了。” 老道惊讶道:“这是为何?” 赵遵说:“仙长您修行高深,独守寒山,太清苦了。我想捐钱为您重修庵观,让您的教化传播的更远。” 老道微微一笑:“多谢施主的好意,他镇河观是符水道的总坛,符水道是大宗户大人多,虽然布道收些香火钱,但确实入不敷出。我是隐世道,藏于深山老林苦修苦也,谋求羽化成仙,你修个大道观,是要赶贫道走啊!” 赵遵叹了一声:“唉,仙长如此说,我也不好强求了,不过仙长所说的隐世道,这个道门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老道说:“施主不在我教门,不是我教的派系,大周朝道家大体上分三支,符水道、隐世道和阴阳道。符水道炼丹送符保佑平安解民疾苦;隐世道避世修仙;阴阳道主持民间祭祀和红白之事。此外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小教门,不过在关中一带符水道一家独大,不过天下的修行人是一家,施主愿意积累功德,在哪一个观施舍都是一样的。对了,你要出钱修观,这是个大事,可曾见过黄裳真人了?” 赵遵点头道:“见过一次。” “你感觉黄裳真人是何样人?” 赵遵道:“晚辈如实相告,黄裳真人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但比起您来,多了些世俗气,也许是他操心太多了,总感觉……” “感觉他不像一个出家人是吗?” 赵遵忙点头道:“对对,我只和他谈过一次,他未谈及道学,反而只问捐献的事,倒像是在谈生意。” 青衣老道叹了口气:“唉,无论大观还是小观,符水道还是隐世道,归根结底是出家的修行人,只谈利益有违初衷,偏离教旨,终是伪修行,心难修,性难养,难成大道啊!” 说罢老道闭目不言,赵遵见东方已经发白,不能再叨扰下去了,起身告辞,老道未再挽留一直把他送出山门,赵遵对老道说:“仙长,晚辈如还有迷惑,可否再来请教?” 老道捋着胡须说道:“求之不得,只要你愿意来,我就愿意陪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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