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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遵看了一眼月亮,午夜时分,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赵遵见四下无人偷偷溜到了内院,那是一片非常大的庭院,院中的楼阁巍峨,看陈旧的程度都是百年以上的古建筑。赵遵见一座高楼上有亮光,便攀折屋檐窜了上去,透过窗户上的破洞观瞧,屋中四个彪形大汉正在交头接耳。这几个似乎正在密谋什么,故意压低了声音,赵遵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其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二爷”两个字。 赵遵再要细听,一个白发苍苍老者走进了屋,为首的一个大汉忙站起来向老者耳语了起来,老者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此拐杖击地,骂道:“这个逆子,胡作非为,这是要毁了藏家二百多年基业啊!” 另一个大汉见老者发怒,劝道:“大长老,您别动怒。这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咱们龙虎会本就是混黑道的,少不了打打杀杀……” 大汉一句话没说完,白发老者一拐杖就抽在了他的小腿上,打得他跪在了地上。 “小畜生!让你当人你不往人路上走!非要做贼是吗?大爷费了这么多心血,图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有个清白的出身!”说着还要再打。 为首的大汉忙把老者抱住,苦劝道:“老人家您息怒,虞四哥是帮里老人,对大爷忠心耿耿,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老者这才恨恨作罢,拿拐杖指着他道:“以后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这才悻悻而去。 两个大汉忙把被打的大汉搀扶了起来,被打的这位阴着脸一句话没说,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个大汉看着受伤这位踉跄的背影,气不过道:“不就是说了句真话吗,至于吗?” 另一个掐着腰,运着气说:“娘的,这也不让,那也不许,都捧本读书去算了!” “就是,还不如跟着二爷……” 为首的大汉喝了一声:“闭嘴,你们想造反啊!” 二人不敢再言语,低着头走了。剩下为首的大汉,呆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赵遵把五个人的作为看了个满眼,又看了一个一头雾水,白发老者是谁,这个人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几个人走后,赵遵立刻跳下了高楼,自己已经离开赌厅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恐引起怀疑。赵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眼看就快到地方了,不曾想黑暗中突然闯出一个人来,和赵遵撞了个满怀。 赵遵大吃一惊,定睛一看,撞自己的竟是账房的贾先生,贾先生被撞得不轻,揉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埋怨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赵遵眼珠一转,佯怒道:“我跑哪去了?我找你去了!” “找我?” 赵遵说:“是啊,就找你!前天怎么给你说的,来祥龙赌坊帮局,不入伙,对吧?” “是啊!” “你答应我了,安排我到‘贵厅’我也没说什么,可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全是娘们,没一个正经赌钱的!逮着我又摸又掐,这算怎么回事啊!” 贾先生听罢,眼泪都乐出来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刚刚让你教她投骰子的艳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贾先生说:“你怎么装傻啊,人家看上你了,想和你相好,你答应不!” 赵遵也乐了:“你们到底是开赌坊的还是开窑子的,怎么还拉皮条啊!你再这样,这活儿我可不干了!” 贾先生说道:“长安城的富商权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商人经常外出置办货品不在家中,达官显贵忙于应酬,冷落了这些年轻的女人们。这些深闺怨妇有花不完的金钱,可就是空虚寂寞,又不能像男人们一样逛窑子喝花酒,身份又高更不敢找野男人,怕身败名裂,无处发泄就拿钱到赌坊消遣。专找你这样年轻帅气的小伙打打闹闹,暧昧一下,甚至发生点别的,都属平常。咱们东家治坊甚严,从没出过欺骗客女,敲诈女客的事,所以长安的贵妇都爱来咱们赌坊来玩。” 赵遵道:“这种事东家竟然不拦着,不怕出事啊!” 贾先生说:“嗨,长安城哪个赌坊不是如此,坊主只是不准纠缠女客,其他一概不干预!咱们大周民风开放,这种事不稀奇。” 赵遵说:“既然东家不管,你找我又为何事?” 贾先生道:“刚才一个女官跑来找我,说王氏在打听你的消息,又说你不见了,我怕你出事,才到处寻你!” 赵遵道:“嘿,你怕我跟女客人私奔不成?” 贾先生道:“我是来提醒你的,别的女人都能动,唯独这个王氏,你最好别去招惹。” “为何?” 贾先生道:“王氏是征南将军冯异的外室!” 赵遵奇道:“冯将军多大岁数啦?” “六十三!” 赵遵打了个哈哈:“六十多的老头找个二十几岁的外室,这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贾先生道:“冯将军老当益壮,家里有五位夫人,外面养的女人更是多得数不清,可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哪怕自己玩腻了扔掉的女人也不许外人碰,我来找你就是提醒你,玩一玩可以,但千万别和王氏动真格的,会死人的!” 赵遵说:“你干脆别让她进门得了,我乐得清静!” 贾先生道:“还是那话,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走的,我话可说到了,你注意点啊!” 赵遵道:“拉倒吧,以后别让这些娘们来烦我了,我看见女人就头疼!” 贾先生取笑道:“你长了一张犯桃花的模样,才招惹来这么多蝴蝶!这王氏又年轻又美貌还有钱,主动要和你相好,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还不乐意了!真是明珠美玉投于盲人,枉费人家的美意啊!” 赵遵挖苦他道:“要不这好事就让给贾先生你吧!” 贾先生连忙摆手:“算啦,我家里那位我也头疼!” 两人哈哈一笑,赵遵说没有客人要回去了,贾先生也没强留,回到家之后赵遵打开自己的钱袋,数了数贵妇们给的赏钱,折合成黄金竟有五两之多,钱来的如此容易让赵遵始料未及。不过要是让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在赌坊做面首挣女人们的钱,打断腿,终生禁足都有可能。 同时赵遵也头一次了解到了长安城新笔趣阁之风的盛行和男女之防的淡泊。 赵遵一觉睡到天明,洗漱完毕直奔镇河观,今天并非黄道吉日,也非市集,但镇河观里的香火依旧很旺,赵遵找到了前殿主事的银冠道,他见赵遵如约而至,笑脸相迎道:“施主真是个守约之人!” 赵遵道:“道长好,观主进入可在观中?” 银冠道说:“在在,师兄听说施主愿意出资重塑龙神金身,对您大加赞赏,已经恭候您大驾多时了!” 银冠道把赵遵引到了观中一个僻静的小院,站在门前高呼:“观主,贵客已至!” 只听院中一个深沉的声音:“快请贵客!” 院门大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迎了出来,赵遵抬眼观瞧,这老道约莫六十岁上下,慈眉善目,一脸和善,不愧是长安第一大观的当家人,确实气度不凡。 赵遵忙向老道施礼道:“久闻观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老道哈哈一笑:“徒有虚名,无外乎一身臭皮囊而已!贵客快请进!” 一间素雅的房间里,赵遵与老道对面而坐,老道先开口道:“听前殿执事说,施主要出资为龙神塑像?” 赵遵还是那一套说辞:“祖母乃是镇河观的忠实信徒,她说龙神灵验有求必应,多亏了龙神庇佑,我家诸事顺利。今年祖母跟随家人回了原籍,临走前吩咐我多为观上做点好事,前日我到观中进香,发现有些神像色彩脱落,才有了出资为神像重塑金身的想法。” 老道笑道:“施主真是仁孝之人,我观上有三百余神像,如今已有五年未大修了。” 赵遵道:“为何不修呢?” 老道说:“我何尝不想啊,可观中有几百间屋舍几百尊神像,大修一遍不知要花费多少金钱,以前修缮屋舍神像全靠信徒募集,如今还差三百两黄金,才迟迟不能开工!都是贫道无能啊,竟不能让神灵披上彩装,惭愧!” 赵遵道:“此话差矣,不是您治观有方,镇河观也不会有今日之气象,差的那三百两黄金,我来出!” 观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施主当真!” 赵遵道:“神明面前岂敢有戏言,三百两黄金我出了!” 观主愣了片刻,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施主您可给我们观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代全观的道众谢谢您啦!” 赵遵搀扶起了老道:“道长切勿如此,全赖龙神庇佑我家才能有今天,区区财货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三百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请给我几天,我要筹措一下。” “应该应该,施主需要几日?” “三日,三天后的子夜我再来观上!” 老道一听,有点意外:“子夜?施主为何挑选这个时间来观上?最好还是白天来,贫道好开山门恭迎您大驾啊!” 赵遵笑道:“财不外露,我一个人带这么多黄白之物,白天有点不妥!” “原来如此!”老道恍然大悟,“那我在龙神殿恭候您大驾!” 赵遵起身告辞,二人一直走到观门口,赵遵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老道:“观主,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请教您的名讳?” 老道一缕胡须,淡淡的说道:“贫道道名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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