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被夺走不仅是力量（1 / 1）

第六百七十六章 被夺走不仅是力量

随着清晨的薄雾被驱散，稻妻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街区布局与蒙德城有几分相似，错落的房屋顺着地势一路往上，直至最后那栋雄伟的建筑，便是稻妻城的至高之处「天守阁」。

雷电将军高居天守，凌于众生之上……这是稻妻颂唱的名言。

马车继续往南，在正式进入稻妻城之前，又停了一次。

神里绫华独自下车，说一会儿就回来，夏天没有跟着，心里在偷偷的自问自答。

该不会是去上厕所吧？所以不方便明说？嘿嘿……

应该不是，漂亮的女孩子是不会上厕所的……胡说八道，莫娜和凝光都会上厕所，难道她们不是漂亮的女孩子吗？

特别是莫娜，一旦过于激烈，她就憋不住，有时候都分不清喷出来的是什么……

有点儿想她们了。

马车是有窗户的，夏天能看到神里绫华从后货箱拿了一把黑色的刀具和一袋钱币，然后去到附近的一处民宅，与坐在门口石头上灰心丧气的壮汉交谈。

那人身材魁梧，穿着幕府武士的铠甲，在得到赠与的刀具后，迷茫的端详了许久，随后仿佛幡然醒悟，连连表达感谢。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神里绫华留下一袋钱币，便告辞回到了车上。

马车重新前进。

夏天注意到了那个人的迷茫，便能猜想到所发生的事情：“那个人也被收走了神之眼吗？”

“嗯。”神里绫华点点头，说道：“他的名字叫做「黑泽京之介」，是天领奉行麾下的武士，在前几日被收走了神之眼。”

居然是正式编制的武士？还以为是哪位浪人。

夏天好生意外：“我记得天领奉行是直属于雷电将军麾下的吧？统治稻妻治安方面的事宜，眼狩令也是他们在执行吧？居然对自己人下手吗？”

连自己人都收缴，也太狠了……不对，这也可以说明雷电将军一视同仁？也不对，神里绫华和那位八重宮司的神之眼不都还在吗！

“嗯……最初确实是只收集民间的神之眼，但拥有神之眼的人本就不多，又有一部分外逃或者加入了反抗军，导致收缴的进度异常缓慢，所以最近几日，眼狩令的狩猎范围延伸到了幕府军营中。”

听到了「收集进度」这个关键词。

所以雷电将军是打算收集一定数量的神之眼来做大事吗？好像是有听说要弄什么千手万手，还是什么千眼万眼的神像来着？

忘记了，也不费劲去想，相信等以「夏天」的身份再次和神里绫华重逢的时候，肯定会告知更多详细。

跟着问道：“那他被收缴神之眼以后，也忘记了什么事情吗？”

神里绫华的眼眸中流露着惋惜：“同土门前辈和手岛先生一样，忘记了他一直坚持的信念。”

“哎。”她叹了声气，说起这位「黑泽京之介」的故事。

“自从雷电将军颁布锁国令，稻妻城许多贩卖外物的生意人断绝了货品来源，在反抗军起势后，这一状况越发严重，许多没有田地的落魄商人连温饱都难以为继……”

“如此，结果必然是聚众闹事，稻妻城内不敢，就在城外闹，弄得那些农民也跟着遭殃……”

“这位黑泽京之介继承了父辈的仁义，自掏腰包定时定量的购买粮食救济穷人，为了让民众愿意接受，他闭口不谈粮食来源，这让许多人认为粮食是幕府发放的，从而心生感激，也就不再闹事了……”

“……”

掏自己的钱去养活他人，不求名不求回报，这样的故事，或许会显得有点儿假，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假人」存在。

夏天大概能猜想到失去神之眼后，这位仁义之士为何迷：“在神之眼被夺走后，他的仁义也被夺走了吗？”

“是的。”神里绫华眼神更觉悲伤，接下来的发展，才是最让她难过的。

“在神之眼被夺走之后，他遗失了很大一段记忆，包括自己的神之眼为何被收缴，自己又为何要救济穷人……他全都忘记了。”

“所以，当这个月的救济粮没有按时发放，那些饿肚子的民众又开始闹腾，甚至还认为是他把粮食给贪污了……”

“……”

「斗米养恩，石米养仇」夏天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一句，实在太贴切了，那些刁民也真是让人讨厌的牙齿痒痒。

如果条件允许，去帮助弱小，这是很多人都会做的事情，但如果弱小蹬鼻子上脸……至少夏天绝对不会客气！

借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夏天玩笑道：“看你刚刚给了他一把刀，该不会是给他防身的吧？”

“呵呵。”神里绫华脸上的难过被笑容取代，也知道是在开玩笑：“那是他的家传宝刀，上面刻有「仁义」二字的家训，那把刀在上月被拿去抵押还债了，我特意将其赎回，这番送到他眼前，算是唤醒几丝他对「仁义」的记忆。”

“而那些钱财……”神里绫华站在社奉行的立场，考虑事情不能单纯的从个人喜好出发，说道：“事情不能这样继续下去，那些民众不管对错，究其原因还是幕府的政令导致……我给了他一部分资金，这样就可以继续采购粮食来继续安抚那些受难的穷人，这也算是社奉行为幕府向他们所做的赔偿吧！”

夏天听着，越深入了解稻妻的状况，就越觉得这个国家实在太糟糕了。

他说：“这样的救济终究不是办法吧？”

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有穷人聚集的地方肯定不止这一处，未来还可能越来越多，社奉行顾得了一时，难道还能顾得了一世？

神里绫华何尝不清楚呢？

她垂下眼眸，坚定与迷茫同时表现在脸上：“我知晓救济只能一时，也明白如果稻妻的局势无法安稳下来，食不果腹的穷人只会越来越多……”

她坚定于为稻妻万民寻求福祉，她迷茫于不清楚雷电将军的心思。

话语过半，没有继续深入，只想这些是稻妻的事情，不该向连真名真像都不知道的异乡人诉苦。

稻妻的事情不谈，她却没办法止住内心的困惑，或许也因为是不知真名真像的异乡人，所以可以说说吧？

“神之眼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在最初得到神之眼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很高兴的吧？”

“自己的愿望有被神明聆听，自己的努力有被神明知晓，自己的信念有被神明认可……然后，得到了神之眼，为了信念与愿望继续努力……”

“但是，失去神之眼的黑泽京之介，完全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做那样自讨苦吃的事情，就算从家传宝刀上重新知晓了仁义，也再没有继续仁义的那份信念……”

“甚至会埋怨，自己当初为何那么傻，要用自己的钱去买粮食救济，结果在神之眼被收缴后，这些救济的人全都不理解他……”

“在受到闹事民众的压迫时，他甚至会以武力进行威逼，完全违背了仁义的家训……”

“就在刚刚，他很是痛苦的和我说，他觉得自己好人做不了，坏人也做不了了……”

“我给了他钱财，让他代我进行粮食的救济工作，我想，他会很好的去完成，可这些只是我的命令，而不是源于他曾经的仁义之心……”

就算是神里绫华，也会有情绪过激的时刻。

看过了土门前辈疯癫，又看到黑泽京之介的痛楚，还有手岛先生的迷茫，神里绫华大概也有被感染，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花散里阁下。”

她望着夏天，很是悲哀的说：“神之眼本应该神明的奖赏才对吧？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惩罚的道具呢？仁义、爱情、信念……曾经根深蒂固的东西，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同神之眼一并被剥夺了。”

“就好像那些情感和信念本身不属于自己，而是被神之眼强加进来的……所以才会一并失去。”

神里绫华握着那颗冰蓝色的神之眼，手指有些颤抖，嘴角挂着苦涩的笑：“偶尔想到这些，就算是我，也会对神之眼产生恐惧，如果我的神之眼有一天也被收缴，我忘记了有关的一切，那是否我的愿望，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呢？”

抬头，眼瞳的悲伤溢于言表。

夏天真想去抚摸她的脸颊，带给她安慰，但现在的身份不允许。

“或许对个人而言，会失去意义吧？因为如果忘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是很残酷的事实。”

能看到在夏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里绫华的眼神变得暗淡，但随后又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灯塔。

“不过，对这个世界而言，你所做的事情始终是存在的。”

“那些穷人现在活得好好的，不就是黑泽京之介的努力吗？如果没有他的救济，这些穷人可能会流离失所，甚至于饿死路边……他所做的事情，即便他遗忘了，即便你我遗忘了，即便所有人都遗忘了，但没有人可以否决他曾经的仁义……所以，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

“就好像你我相遇的场景，或许有一天会淡忘不再提起，可你我相遇过的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

车轮滚动的声音特别清晰，因为车厢之内过于安静。

其实在夏天说到一半的时候，神里绫华就已经后悔讲出那些了，作为社奉行的大小姐，不该把自己软弱和迷茫的一面展现在外人面前。

可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口让夏天停止，一直听到了最后。

“或许……”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吧？

没有说出口。

神里绫华不想再继续说自己懦弱的一面，便把话题转了回去。

“大御所殿下在颁布眼狩令和锁国令的时候，有说这样可以给予稻妻永恒……”

“我原先以为，收缴神之眼，一定程度上使得民众更为平等……就这一点来想，虽然方法过于极端，但也能理解……”

“可是，我们所见到的，被夺走神之眼后，不仅仅是失去了力量，还有他们本身的愿望，这就很奇怪了吧？”

这是神里绫华最想搞清楚的事情，如果没有那些失去信念的后遗症，那么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神明收缴神之眼并非什么无理的事情。

夏天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见解：“或许，雷电将军所认为的永恒，所认为会阻扰永恒的，并非是民众间的不平等，而是那些炽烈的愿望……”

神里绫华一愣，有些不解：“嗯？”

夏天说道：“绝对永恒本就是不存在的，这个世界不可能一成不变，只要人们还有期待，就会为了心中的期待而努力，这些努力必然会导致世界往好的方向发展……”

“蒙德人之前被高塔帝王压迫，随后创造了自由的蒙德，璃月也是几经波折，在归离原建造的城市被大水淹没，才回到璃月港，有了如今的「黄金港口」，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有「更美好生活」的愿望，所以改变了世界……”

“我想，现在稻妻也不是以前的稻妻吧？一定是因为人们的愿望，所以稻妻才有现在的繁荣和美丽……”

听着夏天的说辞，神里绫华心中明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大御所殿下认为那些炙热的愿望才是阻扰永恒的敌人？所以她收缴神之眼并非是为了没收神之眼所携带的力量，而是为了取缔人们的愿望？”

“或许两者都有吧！”夏天随意的附和一句，没有再继续长篇大论的发表心中的想法。

因为，接下来所想的事情，对于相信神明的人来说，应该属于「大不敬」级别吧！

还是别轻易开口好了。

神里绫华也是懂得点到为止，抛开了那些严肃的话题和悲伤，甜美的笑笑，说：“花散里阁下明明没有神之眼，却对神之眼的事情这么了解，真是厉害！”

这丫头，又是故意在试探吧？

夏天挠挠头，说的全是实话：“嘛，我有蛮多拥有神之眼的朋友，她们有和我分享过一些得到神之眼的故事。”

那些故事，神里绫华也想听，可惜，应该没有时间了。

忽然想到什么，邀请到：“花散里阁下，去了稻妻城，在分别之前，能先陪我去一处地方吗？”

夏天很是警觉的问：“不会是和你约定的朋友见面吧？”

那肯定不行，荧善解人意也许会帮忙隐瞒，但大嘴巴派蒙一定会出卖自己。

也许已经被猜到了，可只要没有点明，这出冒牌「花散里」的戏码还是要继续！

神里绫华用折扇捂嘴，莞尔一笑：“呵呵，您似乎有些紧张呢？”

没有卖关子，说得清楚：“是带您参观一栋最近新砌的神像，或许您去看了，就能解开一部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