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力量与力量的阶级（1 / 1）

第六百七十五章 力量与力量的阶级

清晨，未等炊烟升起，就有鸟儿挂在枝头歌唱，对它们来说，只需温饱，就是无限美好的一天。

它们偶尔飞翔于天际，自由自在的同时，望着大地上的人类纷争，大概会嘲笑的乱叫两声吧！

比鸟儿的叫声先到的是明亮的光。

道场讲究采光，墙壁一面用实木和泥砖堆砌，另一面则是白色通透的纸板，当被阳光照射，就好似透明薄纱，有几分白茫茫的梦幻。

夏天睡得很好，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先检查面具有无脱落，然后才寻着光源望去。

阳光透过纸板，好似发光的灯笼，很是美丽，而更为美丽的是在阳光下晶莹如雪的长发，那绚丽得好似被施展了某种强制魔法，让视线无法移开。

神里绫华要起来得更早一些。

她面朝有光的那侧，将折扇放置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小木梳握在手中，一遍又一遍，安静的梳理着，直到将熟睡时压弯的发丝缕平。

她很喜欢象征家族血脉的雪白直发，平日里更是悉心呵护，每每见到长辈，都会被夸赞一番，誉称「白雪姬」。

梳理时，会有掉落的发丝，被她细心的拾起，放入一个神秘的铁盒中，好似宝贝般珍藏。

她很小的时候，就有立下那么一个浪漫的心愿，用自己掉落的发丝编制成一个手环，送予能托付一生的人。

可惜，随着年岁的增长，渐渐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后，她已经很少再去做这样天真的梦，但收集发丝的习惯一直保持了下来。

神里绫华背对着夏天，眼前是一面便携的小镜子，眼瞳一滑，从镜子里的画面，注意到转身过来的夏天。

这一瞬，有些慌乱。

倒不是说因为才刚刚睡醒，还没梳妆打扮，所以见不得人……就算是没有涂抹淡妆，自己也很漂亮，她从不自谦这一点。

只是出于社奉行的礼仪，头发都还没扎好的自己，面见重要的客人，难免会有几分失礼。

没敢转过身来，就这么问候：“您醒了？”

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用不着太大声，语调显得很是温柔，就好像洞房花烛第二日的新婚夫妇。

少女带着她的羞意。

夏天也知道盯着还在梳妆的女孩子看，很不礼貌，赶忙转过头去：“嗯，昨晚睡得好吗？”

“嗯，宮司大人……”神里绫华点点头，她懊恼自己睡得太好了，都没来得及与八重神子告别。

平日里她起来挺早的，可能是昨天的车旅太累了吧！

“她昨晚就走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干嘛来的！”夏天忍不住吐槽一句。

神里绫华似乎习惯了，善意的帮忙解释：“宮司大人行为跳脱，确实难以预测，但她是很值得信任的，只是……可能因为超脱凡尘的关系，所以没办法对人类所遭遇的困境感同身受吧！”

虽然宮司大人说她与雷电将军很多年没见面，但如果她想，应该还是有办法见到的吧？

神里绫华认为能够与雷电将军调和当下时局的人，非八重宮司莫属，在锁国令和眼狩令颁布后，她曾经寄出过数封协商函，但都没能得到回应，或许是自己太过天真……

夏天倒是觉得并非如此。

昨晚确实没谈什么实质性内容，大部分都是谜语，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位八重宮司并没有打算完全的袖手旁观，或许是时机还没到来……

因为夏天起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再慢慢梳理，神里绫华很快的扎好头发，并将床铺被褥折叠整齐。

夏天可没做过这事，但也跟着有模有样的学，逗得神里绫华捂嘴偷笑。

随后，两人一齐推开道场的门，感受到那明媚阳光的同时，一股白粥的香味铺面而来。

习武之人，都起得很早，菜菜子已经在庭院中进行早餐前的特训，见夏天和神里绫华出来，立刻放下手中长剑，过来问候：“神里小姐，还有……阁下。”

夏天没有自我介绍，菜菜子只是听到好像神里小姐有称呼这位朋友为「花散里」阁下……可「花散里」应该是女孩子的名字吧？这位朋友怎么都不像女孩子，或者说是我听错了？

如此，菜菜子怕喊错，便没有直呼名字，聪明的用「阁下」代替。

神里绫华礼貌的表达歉意：“真是抱歉，因为我们的借宿，妨碍了你们在道场练剑。”

菜菜子忙摇手：“没有，我们早上都是在外面练的，师傅说每日的朝露之气最为养身……”

此时，师兄纯也拿着还粘有米粒的勺子走出来：“我煮了粥，如果不嫌弃的话，二位也来吃点吧！去往稻妻城还有段路程，沿途也没有休息的地方……”

看不出来，这五大三粗的家伙居然是掌厨？

“那就不客气了。”

神里绫华没有拒绝，她不喜欢客套的推辞。

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身旁的友人考虑，他……可是很能吃的，离开居所后就只吃了些点心，一定饿坏了。

夏天确实饿坏了，他也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能吃了，或许是因为越来越按时吃饭了？好像一天就能吃一顿的，那肯定得多吃一点。

明镜止水流，讲究心如止水，吃的东西也是如此。

很普通的白粥，连油盐都舍不得放，不过能在大清早吃上热乎的，也算是不错了。

菜菜子心里没底，怕这么简单的早餐会被嫌弃，没想到社奉行的大小姐这般朴素，毫无二话的将白粥喝完，没有一滴浪费。

神里绫华用手帕擦擦嘴角，微微一笑：“很淳朴的味道，谢谢款待。”

大家闺秀，就是如此！

师兄纯也早先一步吃完，已经开始进行剑道的挥砍，用他的话说，要把这几天荒废的全部练回来。

夏天看不出门道，感觉就是很普通的挥剑，问：“这就是「明镜止水流」吗？”

“怎么？阁下对剑道感兴趣？”

此时，师傅土门从里屋走出来，他还是那般苍老，大概已经回不到神之眼还在时的意气风发，但面色不错，完全看不出昨日疯老头子的模样。

“嗯，我确实蛮想学一些剑术的。”夏天坦诚的点头，并直言道：“毕竟学到的才是自己的，其他的什么元素力，如果有一天被剥夺了，就什么都没了。”

看到这些被夺走神之眼的人，夏天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学得元素力之外，只属于自身的力量。

“哈哈，好气魄！”土门很满意的赞叹，不禁想到当年的自己：“当年我得到神之眼，旁人羡慕万分，有不少中伤的流言蜚语，更甚者认为我是因为有了神之眼，才比他们更强、更快……于是，我将神之眼弃用，一直到成为众人认可的剑道家以后，才重新拾起……”

神里绫华好心的帮忙引荐：“明镜止水流，在稻妻可是数一数二的流派哦，如果您有兴趣，相信土门前辈一定会愿意教授……”

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夏天并未施展过什么力量，初次见面时还被惊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也看不到强者的影子……

神里绫华无法确定眼前的花散里是不是荧口中的那位朋友，但至少可以肯定他没有神之眼，那么能习得剑术防身，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土门笑了：“呵呵，神里小姐说笑了，在您面前，吾辈哪里敢称一二。”

他是真以为开玩笑，作为神里小姐的朋友，身份一定不简单，怎么都轮不到自己这间小道馆来教。

前面说他打败了诸多强敌，成为赫赫有名的剑道大师，现在又如此过谦，两者冲突吗？不冲突。

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难以逾越的阶级划分，世家传承的剑术与普通百姓间流传的剑术，压根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明镜止水流」很强，可以说是稻妻第一，但只是仅限于普通人的剑道……

若是不划分层次，那全稻妻，有谁敢说自己的剑道比得过那位大御所殿下呢？神明的一剑，可是将整座岛屿都劈开了呀！

曾经，土门去挑战过神里绫华的父亲，他的坚持，博得了一次交手的机会。

结果，败了，完败。

失败的战斗可以总结经验以让自己变得更强，但这一场战斗，毫无值得回味好学习的地方。

有的，只是更为清楚的明白，实力与实力之间，那无法逾越的鸿沟。

毕竟民间的剑道说穿了也就传承百年，大部分都是从世家、妖族偷学而来，然后慢慢演化成一派，所能达到的层次是有限的。

夏天想要学的剑，自然不是一般的剑，是能比拟神之眼，甚至超越神之眼的剑。

他见过最强的剑，来自于达达利亚的师傅，丝柯克。

在神秘空间，只是学习了短短几日时间，被评价连入门级别都达不到，就已经远超常人……

可惜，自从那一别，怎么都寻不到回去的入口。

想想，还胯下海口说什么一定会回去找她，真是吹牛都不负责任，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下次见面，该不会直接用剑戳我的屁股吧？

再看，木桩前纯也的练习套路，夏天估计可以打八十个。

所以，学这种民间剑术是肯定没兴趣的。

不过……

夏天惊讶：“神里小姐也是剑术大师吗？”

“哦？神里小姐可是年纪轻轻就得到了「神里流太刀术」免许皆传的身份，纵然是老夫，也要甘拜下风。”土门很意外，这位神里小姐的朋友居然不知道这些，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要疏远？

“这么厉害的吗？”

夏天知道有神之眼的人都不弱，但没想到连剑术都这么厉害。

神里绫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她怕夏天想要学，但她不能教。

根据流派的规矩，「神里流太刀术」只能由家族血脉或者亲密的仆从才可习得。

神里绫华不喜欢收纳仆从，若是提出让花散里阁下成为仆从，会觉得很奇怪。

上次也是为了救助托马，为了让异乡人托马有栖身之所，才勉为其难的给了仆从的身份，但也没有把他当作仆从，一直是朋友相待，所以也没有传授剑术。

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换而问道：“您说您以前放弃过神之眼？”

土门回忆的过往，点点头：“嗯，也不能说放弃，毕竟这是神明的肯定，但确实有放置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出行游历的几年，都没有带在身边。”

“那您当时没有什么异样吗？像这次被收缴……”

“那你当时没有什么异样吗？像这次被收缴……”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然后相视一笑。

夏天和神里绫华都对此很感兴趣……按理说，都是神之眼离开身边才对。

“嗯……没有什么异样。”土门想了想，倒映前几日的画面：“其实在神之眼刚刚被收缴时，也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我是很心甘情愿的将神之眼交换给大御所殿下……毕竟神之眼是神明赐予的，被收回去也理所应当。”

他停顿片刻，脸上露出痛苦：“可是……在夺走后的第二天，我突然就失去了与神之眼的联系，随后就变成了你们所看到的糟糕模样。”

夏天若有所思：“第二天？”

“嗯，是第二天，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被夺走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与神之眼的牵连，但第二天，就消失了，一并消失的还有我无法记忆起来的重要东西，心里变得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这样的感觉让我恐惧，然后就……诶！”

土门抱着脑袋，剧烈摇晃，似乎又开始难受了：“真不知道大御所殿下是怎么想的，赐予了我神之眼，又要将他收回……”

“抱歉，又提起了这件事。”神里绫华饱含歉意的行礼，她好似知道了什么，没有再继续戳伤疤。

毕竟这些算是普通民众，无论对雷电将军有什么猜疑，都不能公开讨论，在当下多事之秋，不可再平添焦虑。

“我相信，大御所殿下的行为，必然是有她的想法，我此次去稻妻城，定会为你们讨要个说法。”

土门感激道：“有您在，我相信稻妻一定会好好的。”

“那，我们先告辞了，请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如此，两人告别了道馆，继续踏上前往稻妻城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