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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芙看到沈一沉那刻,心情复杂。调整好心情后转过身,笑道:“还未恭喜一沉兄,恭喜探花郎了。”

“千浮贤弟也是不错的,这人多嘴杂,咱们去前边的扬善楼坐坐吧。”沈一沉邀请道。江千芙点头答应,并让昭凌回了小院。

扬善楼二楼包间内

“一沉兄今日特意将我邀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江千芙随沈一沉走进来,走在后窗这,借着撑开的窗户瞧着外边的景色。语气中满是带着生疏的随和,沈一沉也不当回事,坐在八仙桌旁,和小二说着要上的酒菜。

“今日……今日只是餐聚。”沈一沉突然起身走到江千芙身边,侧着头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江千芙见他也不表明来意,也装不在意,转移话题说道:“还记得当时在泰山上,共诉宏志,如今还是庆祝一沉兄得偿所愿。”

“千浮……不瞒你说,以前夸下海口觉得为官并不难,入京后才发现,京城之大,贵胄之多,远在我想象之外。不过如今我倒认为若是安心为君为民,做好本分也是好事。”

听沈一沉这一番苦水,江千芙思虑,是否他经历了什么事。江千芙主动为沈一沉倒上一杯酒,并说道:“一沉兄的想法是不错的。”

“既然我们同朝为官,理应为君排忧解难,为民请命……”江千芙接着说道。

沈一沉也点点头:“这才是为官之道……来,千浮,庆祝我们同朝为官,干杯。”

沈一沉拉着江千芙一同饮酒,江千芙也不知沈一沉什么时候亲切的叫她千浮了。江千芙内心倒是十分复杂。

忍不住想要亲近,又告诫自己不要越线。这是她自小认识的一沉哥哥,如今共事,自然有亲近之心,但又怕自己暴露,让他发现,每次接触之后又有心虚。

沈一沉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每次都觉得江千芙的身上有种魔力,促使他不断想接近她,她若即若离,似有似无的亲近,又让他迷惑,使他有一种处于迷雾中的感觉。

但说起初心,沈一沉的初心并非真正为君为民,而是一心做大官,做高官,掌握足够的权利,而这恰是江千芙不知道。

江千芙以为面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真的会如她所言,为民请命,为君排忧解难。只是多少年后再在这扬善楼的相聚,她才明白,原来并非如此。

在金榜张贴之际,也是辛朝官场暗流涌动之时,众人皆知,殿试三百多人皆可入朝为官,只是各职位不同,这批年轻的血液也是未来的中坚力量,若是此时就可拉拢成功,以后办事也会事半功倍。

但比起他们,大臣们又想探探宫内口风,站好队,避免得罪未来的主子。

金榜张贴后的一个月,也到了庆安皇帝氶嘉衡的六十五周岁生日,也就是万寿节,三皇子氶仲旻奉父命,前往泰山等地祭祀,然而这在各大臣之中也就传播了一种信号。

皇帝是有意三皇子了。

代父祭祀,这原本就有交代继承人的意思。各大臣猴精一样,在得到三皇弟三日后启程前往泰山之时,马上断舍离,快速与二皇子分的干净,最为代表的就是晏翀的首辅派。

内阁首辅府内书房

晏翀仍坐在上垂手,他的儿子晏乾达与女婿陈咸光坐在下垂首,晏翀手中不断搓着两个被他盘的出浆的核桃,砸吧着嘴,看似随意的问道:“说说吧,怎么办?”

晏乾达最先坐不住,说道:“父亲,儿子觉得皇上有中意三皇子的意思,不过……咱们毕竟这么多年都站在二皇子这边。”

晏翀换个手,接着盘,并无言语。

陈咸光接话道:岳父大人,小婿觉得,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趁三皇子去山东之际……”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晏翀接着警告似的严厉的眼神瞥向陈咸光。陈咸光自觉失言,马上住了嘴,晏乾达骂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今他是皇上中意的接班人,你把他杀了,明天皇上就会杀了你。你啊……”

晏乾达比陈咸光年长五岁,早入仕途十年,对这位庆安皇帝的手段还是了解的。

晏翀提议道:“依为父看,如今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接班人他肯定选择好了,这次祭祀人选就是一个信号。不过,我们这几年表面上都和二皇子关系亲近。要解决吗,也好解决,断了就是……”

“但……”陈咸光还想说什么,他是不想和二皇子断舍离的,毕竟这么多年,依靠晏翀和晏乾达的关系,陈咸光好不容易能够到皇室,前几年一直孝敬二皇子,且还把自己的表妹抬到了二皇子的后院当小妾,他可都是冲着二皇子去的。

“好了,你那点东西,断了就断了,以后站位准确,有你享福的。”

陈咸光知道自己的孝敬都白费了,有些肉疼。忍着痛点点头,不过又想到什么,说道:“听说今年新晋的一甲进士及第,探花沈一沉资质不错,不知岳父大人……”

“此人我知道,他的父亲沈群曾在三十年前参与过为父主持的会试,当时,他的文采虽不算上乘,但很有官商,为父有意提拔,但他却被当时的大学士王项所否决,以至于他含恨回乡,不想今年他儿子进了一甲。”

“依父亲看,是否有必要?”晏乾达提醒道。晏翀摇摇头,说道:“先不要做的太明显,不过也先密切观察着,为父觉得最近不太太平,你们小动作都先收着。”

晏翀并没有直接点名的是,他觉得现在庆安皇帝身子骨不太好,随时都有改朝换代的风险,他可不想让新帝抓住什么把柄。

临行山东前一夜,明释司掌事代则和副掌事陆柏离来到三皇子氶仲旻王府的书房。

“属下参见主子。”

“你们来的正好,明日我将启程前往泰山,要嘱托你们几件事。此次出行有极大风险,本王怕有人狗急跳墙,所以代则,京城内一定要安稳好,留意好各地的动向。陆掌事此次跟我前去山东。”

“属下领命。”

吩咐的差不多的氶仲旻突然又说道:“陆掌事还不知道吧,你儿子今年已经高中,二甲第一,是传胪了。”氶仲旻微笑说道。

陆柏离有些受宠若惊,从未想到氶仲旻会关心她的事,这几日也是她一直在明释司办案,还未回家,还未收到江千芙高中的消息。

“属下多谢主子爷关怀。”陆柏离公事公办的态度,又有意拉大了她和氶仲旻的距离。

“好了,吩咐差不多,本王去一趟高先生那里。陆掌事也早回去休息,明儿一早来。”

“是,属下告退。”

代则与陆柏离离开后不久,氶仲旻去了东厢房,东厢房住的正是氶仲旻的最高幕僚高仁泽。

高仁泽今年已过六十,在氶仲旻府内做幕僚已有十余年。从十多年前氶仲旻有夺嫡之心起,搜罗了一大批能人志士,只不过能力真正突出却没几个。

高仁泽是氶仲旻去江南出差的时候碰到,对方在知道氶仲旻的身份后立即表示愿意跟随,这一跟随便是十余年。

“三爷来了,三爷这么晚还没休息?”高仁泽坐在榻上,盘着腿,手里还拿着书,因为高仁泽有腿疾,氶仲旻特意免了高仁泽的礼节。

氶仲旻进门后,坐在高仁泽对面,低叹一声,说道:“如今想睡也睡不着了。”

“爷是考虑前往泰山之事?”高仁泽一语道出了真相。

“父皇真的会属意我嘛?”往日一向自信的氶仲旻似乎有些不自信了,有些惶恐。

“爷不必担心,皇上心里明镜似的,这些年来谁在结党营私,谁在踏踏实实做实事,皇上都是有数的。”

有了高仁泽的宽慰,氶仲旻松了口气,虽然他自认为出身不如老二,但实际上,办事能力是高过老二的。

“二皇子这些年同内阁首辅晏翀一派走的很近,皇上又偏宠晏翀一派,但二皇子这一步也算是走在皇上的敏感处了。皇上最痛恨皇子与大臣结交,更别说与内阁一派。”

“确实,我记得前几年,陈咸光还把自己的表妹送进二哥后院了。那就更别说其他的了。这里边的龌龊肯定不少。”

看着愤世嫉俗的氶仲旻,高仁泽心里不自觉点头,他始终没有看错人,这个能保持辛朝政治清明,官场清廉的是他没错了。

“三爷所言极是,如今三爷替皇上前往泰山祭天,本身就是皇上的态度,三爷近来只不要行差走错,未来的皇位……”正在高仁泽讲话中,房门声响起,他们的交谈被打断。

“咚咚咚”

有小厮前去开门,敲门的正是三皇子氶仲旻的王妃身边的丫鬟。

“爷,王妃请您过去商讨明日的事宜。”氶仲旻虽心里不喜丫鬟来的不合时宜,但王妃他还是尊重,立即起身告辞去了后院。

“这三爷后院有王妃震着,也是一件幸事啊。”在氶仲旻走后,高仁泽感慨道。身边的小厮也附和道:“王妃是个强的,后院的小妾都被治理的服服帖帖的,听说连宫里瑖妃也喜欢王妃呢。”

听小厮提起瑖妃,高仁泽微微蹙眉,倒也没说什么,三皇子的亲娘,他也无权置喙。

第二日三皇子氶仲旻踏上了前往泰山的行程,六月十五为庆安皇帝的生辰,在此次泰山祭天任务,氶仲旻完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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