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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昭凌离开的几天内内,沈一沉每日都来询问江千芙,是否一同外出。江千芙每次都会拒绝。拒绝次数多了,江千芙自己也觉得为难,如果她没猜错,沈一沉也是北上会试的。

第二天中午,就在江千芙在房内吃饭的时候,昭凌回来了。而昭凌此次也只是将江千芙的信送出去。

“少爷,属下回来了。”昭凌进入江千芙房内,并迅速关上了房门。江千芙抬起头,看着昭凌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有些疼惜,说道:“辛苦了,快回房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启程。”

昭凌领命,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沈一沉在附近,昭凌并没有理会,直接回了房。沈一沉原本在附近转悠,见昭凌离开后,又再次敲起了江千芙的房门。

江千芙倒是有些佩服沈一沉这个雷打不动的耐心和韧劲了,江千芙知道不能再躲了,起身前去开门。

“陆兄……”沈一沉在看到江千芙的面容后,想说的话都止于口,江千芙微笑道:“前几日确有不适才推辞沈兄,今日我理应赔罪才是,不知沈兄是否去爬了泰山,不如一同前往?”

沈一沉听得真切,这次江千芙同意一同出行了。沈一沉没想到这个陆千浮这么难约,连着几日都闷在房里也不出来。

“前几日不适,今日身体可好些了?”沈一沉担忧问道。江千芙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无奈,她不信对方连这种场面话都听不出来,都是聪明人又何必装傻呢。

江千芙干笑两声,说道:“老毛病了,我的随从拿了药,好些了。”沈一沉点点头,又看了看江千芙,笑道:“也是,陆兄这身板,看着比较单薄,理应多注意才是。”

说完还不忘拍拍江千芙的肩膀。江千芙干笑着,她有些反感别人碰她,但还不好表示什么,稍微转了下肩膀,玩笑似的逃开了沈一沉的触碰。

沈一沉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笑了笑收了回去,他看着比他稍矮小点的陆千浮,总觉得这个人,性情温和且谦逊,但却少了点男子该有的阳刚之气。

不过此时的沈一沉还并没有怀疑江千芙的性别。

江千芙同沈一沉一起去爬了泰山,不过在当时条件有限,上山途中的路并非十分安全,两人为了安全着陆,只到了半山腰。

江千芙是第一次爬泰山,也是极少数的爬山,在杭州时多去西湖却极少爬山,她自然明白怡人风景沁人心脾,只是她却把时间多放在了读书上,总体算来,她也觉得自己极少感触美好的风景也是一种遗憾。

“这次,陆兄也是北上会试嘛?”正欣赏美景的江千芙突然被沈一沉的询问打断,听到他的问话,江千芙点了点头,又反问道:“沈兄也是去京城?”

沈一沉点点头,江千芙没在问话,虽然这个答案早已在她的预料之内。气氛有些尴尬,沈一沉打破宁静又问道:“陆兄是哪里人?”

“杭州。”

杭州一词,打破了沈一沉的想法。杭州和江宁虽都属于江东一片,但却隔了很远,沈一沉有些失望。

江千芙看了看对方的神情,猜测的到对方的意思,开始转移话题“不知沈兄年岁多少,我是庆安十九年生人,你呢?”

“我是庆安十六年,那这么说还是我年长些。我该叫你贤弟才是。”沈一沉笑道。江千芙也能确定了这就是小时候所认识的沈一沉,年龄与家乡都能对上。

江千芙干笑笑,没什么话要说,她知道自己在沈一沉面前尽量少说话,生怕会暴露,让对方看出破绽。

“沈兄快看这景色,真是应了那句杜甫那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沈一沉席地而坐,在这半山腰,也能看到不远处的山林美景,以及山脚下的庄稼与村落。

“贤弟为何会选择入仕做官呢?”沈一沉看似随意的问道。江千芙看着景,心中思虑着该怎么回答。

“天下读书人的心愿都应该会选择这一步吧。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一沉兄觉得呢?”

沈一沉听到对方cue自己,低着头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瞒你说,在我院试以前,我读书是为了我父亲,我父亲止步于乡试,他十分希望我能继承他的夙愿,会试殿试再入仕。直到院试后,我改变了想法,想入朝为官,想拥有一定的权利,而且我也想寻找我幼时的青梅竹马……”(其实是想掌握更大的权利,想位及人臣,想权倾朝野,只是没说出来。)

“阿嚏!”听到沈一沉说青梅竹马,江千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江千芙抱歉的笑了笑,说道:“抱歉啊一沉兄,这里风有点大,不如我们下山吧,你边说我边听。”

沈一沉略一沉吟,点点头道:“也好,看你身子单薄,身体肯定要多注意。我们走吧。”

江千芙与沈一沉一同下了山,又共同回了客栈,在分别之际,沈一沉提议道:“我明日便启程,不知你何时动身?我们一同前往如何?”

江千芙看着眼前这个诚意满满的男子,心中有些动容。从她女扮男装开始,接触过不少男子,眼前这个人却唯独是她小时候就认识,不自觉想要亲近的人,但她又怎能不明白切不可再进一步。

“这……”

沈一沉看出了她的为难,问道:“可是有不便之处?”

江千芙摇了摇头,笑道:“只是我身子怕劳累,赶路慢罢了,一沉兄若是不嫌弃,一同前往即可。”

第二日江千芙与沈一沉共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程,江千芙与沈一沉各自乘坐马车,他们的随从驾车前往。

昭凌坐在外侧,手里拿出缰绳,在抽动着马匹同时,也不禁转头看向同侧的那架马车,外边坐的也是沈一沉的伴读。

昭凌原本以为他就是在客栈匆匆一见的过客,没想到如今竟一起北上,昭凌私心里想着,自己少爷以后怕是与这位公子的纠缠会很多,只是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少爷,前边就进济南了,我们要不要歇歇脚?”昭凌向后边的马车里的江千芙提示道。

江千芙想起了自己前几日托昭凌送的信,不知道几日过去了,有没有回音,回复道:“找一家客栈歇歇脚吧,对了,告诉沈公子,我有些不适,将在济南休息两天,他若是着急赶路,便可继续前行。”

江千芙私心里还是想甩掉沈一沉。经过几天同行,她总有些心虚,怕对方心里起疑。

没想到昭凌没多久就回复了,说道:“少爷,沈公子的意思也是在济南休息两天,我们……”

“……”江千芙心里都要翻白眼了,这个沈一沉能不能不跟着她了。江千芙无奈,让昭凌凑上前来,低声问道:“你先去看看我娘有没有回信,这个比较重要。”

江千芙只好看看陆柏离是个什么意思,她才好接着往下做。昭凌刚想说什么,便见沈一沉和他的伴读走过来了,提醒道:“少爷,我先去看看有没有上房,您稍等一下。”

江千芙掀开车帘,就看到沈一沉在马车附近了,揣好小手炉,下了马车同沈一沉打招呼。

昭凌则迅速赶到明释司在济南府的佥事处,昭凌前脚刚到,便有明释司的护卫把信送来了。

“昭佥事,这是副掌事给您的信。”那名护卫从胸前的衣襟处掏出了那封信。昭凌道了谢,不敢耽误,赶紧赶回了客栈。

“少爷,副掌事的信。”昭凌将信交给了江千芙。江千芙将信展开一看,只有短短几个字:见机行事。

江千芙当日将自己遇见青梅竹马沈一沉的事情告诉了陆柏离,原本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千芙感觉对方认出了自己,要不怎么会一直跟着不放,而且又同样是北上会试,到底怎么做才能完全解决这人。

江千芙想着,又看了看见机行事四个字。江千芙忽然想到,这或许就是对她考验的第一步。思及此,她便豁然开朗。

于是吩咐道:“昭凌,以后咱们怕是与沈公子打不少交道,可别再苦大仇深的了。”江千芙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并顺手把那封信放在烛台前烧掉。

江千芙的语气让昭凌轻松不少,一路上江千芙话也不多,有事就说事,从没有和他多说一句,更别说这种玩笑的语气了。

“少爷,我明白了。那?”

“既然母亲有了回信,明日启程便是,下个月月中一定要赶到京城,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咱们再耽误,就要在路上过年了。”

“是,属下明白。”

有了这封信,江千芙也不再逗留,第二天便接着赶路,沈一沉虽然好奇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也不多问。

十一月的北方,寒风呼啸,北风像小刀似的刮得人脸生疼,江千芙不忍昭凌遭罪,到了下个城的庙会中,还给昭凌买了一顶棉帽。

江千芙将棉帽给昭凌戴上,给他扶正,笑道:“看,这样多暖和。”看着江千芙的笑脸,昭凌也不自觉跟着笑了,有些腼腆也有些害羞,他从小经历天灾,独自一人,一直被明释司捡到才过上正常的生活,而跟着江千芙北上的这段日子,也是他最为温暖的日子。

在江千芙看来则是,昭凌比她小2岁,如今也是才17岁的年纪,她将他当作弟弟一般。

也许是江千芙与昭凌的互动太过亮眼,沈一沉的伴读看着旁边的江千芙给她的陪读买了棉帽戴上,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他们主仆的感情可真好。

而沈一沉虽为人谦和温煦,却唯独看不到周围人,特别是比他身份低的人,或许这也与他从小长大的环境有关,潜移默化下的身份框架,将他局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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