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一沉视角：我和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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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千芙北上前，陆柏离曾回过家一次。她十年来一直跟随着氶仲旻，如今已经从佥事升为明释司的副掌事。氶仲旻对她极为信任，在工作上尽职尽责，十分得氶仲旻的赞赏。

深夜，陆柏离从陆家回到杭州府衙后，没想到氶仲旻在自己屋里等候了，她迅速上前行礼。

“属下参见主子爷。”氶仲旻转过身，看到陆柏离，笑着道：“不用多礼。我只是刚处理完政务，四处转转，就来到你这里了。”听着氶仲旻的话，陆柏离也没接茬，只是说道：“多谢主子爷今日恩准属下回家，属下……”

“我听说你今日回家是因为你的亲属要北上会试？”氶仲旻问道。陆柏离也不想隐瞒，坦白说道：“是的，属下的儿子秋闱中了举，不久后北上参与会试。”

听到陆柏离的回答，氶仲旻心中有些复杂，据他所知，陆柏离在跟随他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行走江湖，跟着他之后也从未逾越本分，甚至也未成亲，哪来的儿子？就算有儿子怎么会让他入朝为官呢？

氶仲旻的心里满满的疑问，他想问问，但又怕自己的询问打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平衡。多年来，陆柏离虽称他为主子爷，但又自持傲骨，只做他吩咐的事，并且还不干违背初心的事，陆柏离的私事他也无法插手。

这样一种平衡有利于氶仲旻的明释司的发展以及明释司的效率，但却不能让氶仲旻完全把控陆柏离。

氶仲旻无奈，只好随意问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陆千浮，取浮世万千之意。”氶仲旻细细品味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陆千浮？

“好了，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对了，此次杭州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行囊，明日我们启程回京。”

“是。”

陆柏离望着氶仲旻离去的背影，心中惴惴，不知道将千芙的名字说出来到底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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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千芙在6岁那年，听从江善言之意，与母亲从京城南下回到江宁。就是在江宁时起，开启了她生命中的的波折与起伏。

她与母亲南下时，在走水路的船上，她能感受到母亲略带忧愁的神情，也能感知到母亲在京城时难有的落寞，这种情绪她一直不懂，虽感慨，虽怀念。一直到成年后，她时常回想以前的岁月，才后知后觉母亲的忧思。

也就是在江宁母亲还在的那段时间，她认识了比她年长3岁的沈一沉。

沈一沉父亲是江宁有名的员外郎，他的父亲年轻时秋闱中高中，却在会试中落榜，因在当时朝廷内官员饱和，将这类有足够功名但没有最终入仕的学子安排为本地员外郎，为一种候补官职，沈一沉的父亲沈群便是如此。

沈一沉继承父亲未了之愿，从小对读书便有极高的天分，并且从小在父亲耳濡目染之下，更是对未来入朝为官有极大的兴趣，并且随着社会对士绅阶层特权的扩大，官员作为统治阶层的一员，更是享有极大的权利，这种权利十分吸引像沈一沉这样的年轻人。

但沈一沉作为江千芙的青梅竹马，十分合格。

他在9岁时初见6岁的江千芙，懵懂无知的年纪，只是几人一块玩耍嬉戏的年纪，却也是沈一沉已经记事的年纪，许是那段时间太过轻松与愉快，长大后的沈一沉极为怀念那段时间。

沈一沉今年已过及冠，在古代结婚早的传统下，沈一沉并没有让母亲极早的准备婚事，实际上在他私心里，他一直记得小时候和他一块长大的江千芙。

而他后来得知江家家道中落后，也并没有放弃，始终相信两人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在沈一沉高中后，沈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沈一沉已过弱冠，长相清秀，身形欣长，在江宁都是豆蔻年华少女所歆慕的对象，只是沈一沉断然拒绝各种媒人之事，却让不少千金都魂牵梦绕。

“一沉，为娘知道你不想成亲，但如今连吴知府都送了这帖来，你……”沈夫人惆怅的说道，她这个儿子各方面都好，就是一根筋，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青梅竹马江千芙。

沈夫人见对方一直看书，也不理自己，又劝道：“一沉，如今你已高中解元，吴知府要宴请你，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去！”沈一沉断然拒绝道。沈一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吴知府打什么主意。

沈夫人为难道：“娘知道你还记着那个江家的闺女，只是她们家早已没了一人，这孩子至今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执拗呢？”

听到是生是死这句话时，沈一沉拿书的手都停顿了，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他一直认为江千芙还活着。

“不，娘，我坚信她还活着，您……”沈一沉转身看着为难的母亲，他也明白她不能拒绝吴知府，于是说道：“您让父亲去回绝吴知府吧。”

“哎真是，你这傻孩子！”沈夫人无奈道，气着跺着脚，拿着贴出了沈一沉的书房，又一次败兴而归，沈夫人也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自己这个儿子了。

哪哪都好，就是一根筋，认准的人十多年了也不放手。沈夫人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帖，暗叹一声回了后院。

待出了沈一沉的书房，沈夫人看到迎面来的小厮，拦住对方说道：“留意着少爷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和我说。”

“是，是，夫人。”沈夫人看到对方的点头的模样后，心里才算有了一点安慰，扭过头走了。

待沈夫人走后，沈一沉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圆月。又是一轮圆月，又是团聚之时，想到刚才他母亲所说的是生是死的可能性，沈一沉的心里便有些难过，心里止不住往下沉。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理性，清醒，分清是非的人，却在江千芙的事情上犯了难，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或许是在16岁在他院试中举后那年他曾去当地有名相国寺还愿时，在还愿后还参与了一次抽签询问姻缘。

也就是在那时，他开始有了执念。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觉转入此中来。主持，这是何意？”沈一沉将此签递给了相国寺主持广博大师。

广博大师接过细细后，微微蹙眉，问道：“施主可是问的姻缘？”沈一沉点点头。广博大师微笑道：“以往的施主在抽到这条签时多是问前路如何走，以及生活的困顿，老衲还真是第一次看到问姻缘抽到此签的。”

沈一沉疑问：“师傅，可是不好？”

广博看了看，摇摇头说道：“并非不好。”

静默，在广博大师说完那四个字后便开始了静默，沈一沉也不敢贸然问话。

“施主，恕老衲直言，施主的姻缘恐怕……。”沈一沉一听这停顿略有着急，问道：“如何？”

“施主不要着急。这条签前两句说明，施主以后哪怕功成名成婚时间较晚，那也自然是不缺姻缘的，只是……您与正缘的纠葛，怕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了。”

“已经开始了？正缘？”

广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沈一沉站在原地不知还在想什么。

‘正缘？是千芙嘛？’沈一沉心中疑问道。待沈一沉回过神来时发现广博大师早已走远。

从那之后，他便把江千芙作为自己的正缘来看待。他有时偏不信邪，认为通过自己努力，以后也定能找到江千芙，并娶到她。

只是广博并没有告诉他的是，以后即便成婚也并非正缘，况且他与正缘有命中注定的纠缠，只是这都是后话。

等多年后两人再次重逢时又是什么样的情景呢？沈一沉经常想，只是最终他想象不到自己青梅竹马会与她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