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的蚂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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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库眉飞色舞地讲着他那生动、有趣的故事,并且有意夸大蜘蛛的恐怖。“他长着八条腿,每条腿还布满刚毛,我看见他吸食了绿毛虫,便想避开他,但却粘到了他吐出的丝……”库库满意地编织着他的冒险故事,并且在故事中他充当着英雄的角色,“正当他要吃我的时候,他的嘴慢慢张开,我拼命地挣扎着,终于挣脱了他的丝。但我不服输,反而‘蹬’地一跃而起,倒空踢中了他的眼睛,他被我弄坏了一只眼睛,便开始害怕我,我一走近他,他便不敢靠近我,发着低沉的声音,仿佛在乞求我的饶恕。”

“呃?你怎么知道他在乞求你的饶恕?”

“因为我走近他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慌乱,八条腿在胡乱地乱动。我喝了一声,他终于哭了出来,沙哑地说:‘饶了我吧,大侠!’”

库克听了不禁笑了起来,“呦,我的库库竟然还成了大侠咧!”他讽刺道,“既然这么厉害,可是你这个大侠刚才还为啥爬进我的裤子呢?”

“你也知道的,”库库认真地应答道,“外面虫子那么多,我怎么厉害也无法应对那么多虫子呀!他们都可以把你搅得心烦意乱,更何况是我呢?”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你充当大侠的故事,”库克有点不耐烦了,他顿了口气说,“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你安置在安全的区域。”

“把我变大不就得了?”

“可我并没研制出来。”

“哼,真是个失败的实验,”库库流着眼泪抱怨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做这种无聊的研究。我不知道把人变小了能有什么好处。”他摆出大人的样子,两手叉腰指责着库克,继续说道,“至少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好几次在上学时总听到有人在背后说:‘他爸爸是疯子。’我当时很生气想反驳他们说:‘我爸才不是疯子呢?’现在,我看明白了,你确实是疯子!”

库克的脸严肃起来,他的眉头紧皱,稍作沉思。“我的孩子,”他意味深长地说,“不要太过于计较别人怎么看待你,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就行。”

“哼,老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库库把头一转表示并不乐意听,他反问道,“那我乐意变小,这是我感兴趣的事,你也无权插管了?”

库克没再回答,他变得安静下来,仿佛成了一尊雕像似的,他站立着,沉思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库库开始哼着小调,看着库克木讷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库克也没再解释什么,他捧着库库来到实验室,把他放在桌上。“不要到处乱跑,”库克警戒库库道,“你变小了,要是乱跑了,我找你就麻烦了。”库库听话地坐在桌上,他瞧着库克不慌不忙地样子。心想:“看来老爸是有办法把我变大的。”

库克拿起实验桌上的一个干净的玻璃瓶,往它里面塞进几团棉花,然后把库库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瓶里。库库显得很不安分,他开始在瓶内往上爬,但玻璃瓶内壁十分光滑,他很快就落到瓶底的棉花团上了。“爸爸,我要尿尿,”库库急得对库克喊道,“我要先出去一会儿,等会儿我自己再进来。”

库克拿起一个微型的对话器放入瓶内,然后带上耳麦。“你有什么话就朝着对话器讲,我可以接收到。不然你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他一半严肃却又一半开玩笑地对库库道,“当然哦,你要是乱讲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就把耳麦摘掉,让你自个讲去。”

库库朝着对话器重复着刚才说的话,库克立马放倒瓶子。库库箭一般地冲出来,然后跳下桌子朝着厨房跑去。他突然想起蝴蝶小姐,刚才来找爸爸是巴望着他能够拯救蝴蝶仙子,现在他对爸爸失望透顶,竟只为他考虑,为他考虑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把他关在瓶子里。什么不要乱跑呀,像女人一样啰啰嗦嗦。厨房那边的蝴蝶小姐性命危在旦夕,他岂能弃之不顾?

库库来到厨房,他惊讶地发现一群蚂蚁有规律地沿着一条轨迹向前行,那条轨迹的尽头便是蝴蝶仙子,看来他们是冲着蝴蝶仙子而来的。“你们要干什么?”库库大声对他们喊着,但蚂蚁并没有搭理他,继续有规律地向前行,高唱着歌:

向前进,向前进,

前面的食物多美味,

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恩赐,

我们将分享它,分享它。

库库觉得,他们唱得难听死了,一点押韵也没有,他随便哼几句都比他们唱的好听。这已经够他烦恼了,更让他生气的是,从歌词中他明白他们将以蝴蝶仙子为美餐。他果断举起几块小石砾朝他们扔去,但貌似他们的身躯太坚硬,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世上最让人觉得侮辱的事是你打他,向他发出挑衅,而他却毫无反应,继续安然做着自己的事,仿佛无视你的存在。因此蚂蚁们的行为都快把库库给气哭了。但库库很快冷静下来,他冲到蚂蚁们的前头,双手敞开,挡住蚂蚁们的道路,蚂蚁们这才停下来。

领头的大头蚁身材强壮,他昂着头,龇着牙,试探性地用触角去触摸库库。“他没有威胁。”他回头对后面的工蚁说道。于是工蚁们绕开库库继续前进。“真是目中无人。”库库生气道,挥舞着拳头朝大头蚁的头部打去。大头蚁后退了几步,但头部毫发无损。要知道蚂蚁可以背起比自身重几千倍东西,其头部自然也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因此,库库的拳头对大头蚁毫无伤害。大头蚁立马作出战斗的姿势,他横着头朝库库奔跑着撞去,库库巧妙地避开了。可不知什么时候,后面的几只兵蚁从工蚁群中冲出了加入战斗。他们有的用头去撞库库,有的用牙去咬库库,有的用四肢试图缠绕着库库。库库快速转动身体,甩开他们。可甩开后,又有十几只兵蚁从工蚁群中冲出来朝向库库。麻烦越来越大,库库只能选择避开他们。

“好吧,既然斗不过你们,那我就带着蝴蝶仙子逃跑吧。”他说完,便朝蝴蝶小姐奔去。他从蝴蝶小姐旁边踢走几只相对瘦小的工蚁,可赶上来的工蚁竟和他纠缠起来,其中一只爬到库库的身上;一只抱着库库的大腿;还有一只试图钻进库库的外衣,但由于衣服紧贴着身子,因此失败了。他甩开了附在他身上的工蚁,抱起蝴蝶小姐开始移动起来,在蝴蝶小姐顶上的几只工蚁这才急着顺着库库的身躯爬到地面来。他把蝴蝶小姐抱进那朵残败的丁香花上,双手举起丁香花在地面上移动起来,他这样很显眼,毕竟丁香花不会移动,谁都知道花底下肯定有东西。他离开了厨房,可蚂蚁们太过倔强,还在他后面紧追不舍。就这样由蚂蚁们汇成的一条长长的轨迹在库库身后移动着,库库跑向哪里,轨迹就移动到哪里。库库就像一只画笔,在空白的纸上随意画着长长的线条。“该死的,”库库不禁喊起来,“这群烦人的蚂蚁。”他还不时回头看了看,紧防他们追上来。

可不久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那头壮硕的大头蚁领着一群强壮的兵蚁有秩序地一字排开,完全挡住库库前进的道路。“可恶,他们什么时候跑到我前面来的?”库库烦闷道,见前面那群蚂蚁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他不禁颤抖了一下,冷汗都出来了。回头看看后面,那群工蚁也快赶来了。看来他是逃脱不了了,这下怎么办?冲!他决定鼓足勇气举着丁香花朝那群愤怒的兵蚁冲去,这样也许还能撞飞几只兵蚁,开辟一条路出来。

这世上的事很难意料,总会有让你大跌眼镜的时候。当库库向前冲到一半时,他却停下脚步转身往后跑。“不行呀!”库库冒着汗道,“看着他们龇着牙的样子,我就总觉得不会有好事发生。还是后面的那群小蚂蚁比较好对付,毕竟他们貌似都不爱打架!”

库库的选择是对的,因为那群工蚁追着他完全仅仅是为了蝴蝶小姐,工蚁的责任主要是搜集食物,并不擅长战斗。这样他撞飞了几只工蚁,又再次跑进厨房里。

他来到了炉灶旁,热气使他全身冒汗。但也因为热,蚂蚁们不敢靠近他,他们排列在离他大约半米的地方注视着他,仿佛在默默底等待着他的死亡。“他们怎么还不走呀,”库库心里想着,他觉得身体滚烫滚烫的,“我渴得要命!”

他看着旁边的那朵丁香花,他果断撕下一片花瓣,开始往嘴里送。“我总觉得你是有生命的,”他对着丁香花道,“不然我看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你的花瓣会一张一合呢?本来想好好保护你的,但在这危急关头,我对不住你了。”

但丁香花并不听懂他的话,她只是不停地抱怨道:“好热,好热!”

库库嚼着一小口花瓣以解渴,他又从那片花瓣撕下一半裹住自己的身体以防热。地面温度很高,他开始远离炉灶前进,可是这样蚂蚁们又朝他挺进。现在蚂蚁已经不再是一小群了,而是一大片一大片汇集在这里,洗碗台、菜板上、米缸底旁等等都汇集着蚂蚁,整间厨房仿佛成了蚁巢。除了在炉灶旁由于温度高蚂蚁不敢靠近外,其他厨房内的区域仿佛成了他们的领地。就连黑蜘蛛也得退避三舍,他趴在天花板上,摇着丑脑袋,朝着野小孩干巴巴地看了几眼,然后很不情愿地离开了房子。

库库看着这遍地的蚂蚁,他不由得害怕起来。“我是哪里得罪你们了?我只不过是想劝你们不要伤害蝴蝶仙子而已……”他声嘶力竭地冲着蚂蚁们喊着。蚂蚁并不理睬他,而是相隔几米与他对峙着。几只蚂蚁勇敢地试图靠近炉台,但由于太热,他们不得不向后退到原来的地方。“他们是受不了热气的,”库库说,“可我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颓然地看着丁香花,心想那真是个乘凉的好地方。于是他蜗牛般地靠近丁香花,爬进她里面,睡在蝴蝶小姐旁。“按照目前这种情况下去,我终会死的。”他缓缓地说,眼睛慢慢闭上,“与其被蚂蚁拖进洞里吃掉,还不如先躺在这里安乐死。”

他并没有死,而是美美地睡了一觉。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觉已身在一个原先躺进过的瓶子里。“这时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在这鬼地方?”他慌乱地说,显得神经兮兮的。瓶子里的棉花团很暖和,可他并不喜欢呆在那里。因为他觉得他有点像宠物般被对待。他抬头向上看,发现库克正严肃地看着他。

“放我出去……”库库朝他喊,但他没理会他。

“你应该躺在瓶子里!”声音是由瓶子内的对话器发出的,库克戴着耳麦很严厉地说。

“不,我不能放弃她。”库库哭泣道,“她救过我……”

“她是谁?”

“是蝴蝶仙子!”库库朝着对话器讲。

“是那只蝴蝶?”库克说,“她已经飞走了……”

库库原先一屁股坐在瓶子内,现在听到这句话,竟高兴得蹦起来。“是真的吗?”库库再次问道。

“老爸怎么可能会骗你?”库克很自然地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

“奇怪她怎么会救你?她只是只蝴蝶。”库克好奇地问。

“难道蝴蝶就不可以救人吗?”库库反问道,“你不是说过人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动物吗?我要救她也是很正常的。”

“可问题重要的是,她是怎么救你的。”

“那时她对我喊道:‘野孩子,小心你后面。’我一回头,是一只大型黑蜘蛛,我吓得往后跑。可黑蜘蛛跑得也很快。就在黑蜘蛛扑向我之际,几只蝴蝶用脚爪抓住了我,把我拉高。不然,我早就被蜘蛛给吃了。”

库库说得很自然,可库克早就听得一身冷汗。他的眉毛紧锁起来,以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库库道:“我再也不会让你出来了!”

“那我要尿尿怎么办?”库库反问道。

“随便尿呗,让别人嘲笑你!然后我再抓几只小动物在旁边注视着你。让它们说:‘喂,快来看呀,这里有个小孩这么大了还随地尿尿。’”

“哼,你真不是个好爸爸!”

“你也不是个好孩子!”库克以小孩的口吻跟他斗嘴道。

两人又再次沉默了半响,库库背对着库克,表示不喜欢和他谈话。而库克则认真起来,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小库库,”他说,“按照你刚才描述的情形,那就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小库库转过头问道,他以为爸爸想到了能让他恢复原样的方法。但他错了,库克的回答让他大失所望。

“意味着你能听懂动物的话!”

“笨蛋,”库库冲着爸爸大叫起来,“我当然能听懂动物的话了。”

“可这不觉得奇怪吗?”库克对此深思了一会儿,然后搔搔脑袋,“我怎么就听不懂?”

“因为你没变小呗。”库库答道。

“不对,”库克很认真地答道,“几个月前我变得像娃娃那样小的时候,我根本就听不懂动物在讲什么呀!”他转而怒视着库库,继续道:“一定是你胡乱尝试喝我制作的药水!”

库库默默地低下头表示后悔,可不久他又理直气壮地说道:“谁叫你去制作那种无聊的药水!”

“哼,这小家伙还敢跟我顶嘴!”

“跟你顶嘴又怎样?”

“那就意味着你可能无法恢复原样了!”库库竟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使得库库忍不住捂住耳朵。

“爸爸别……”库库委屈道,“我错了……”

库克看着库库,心疼得眼泪要掉下来了,然而他不想被库库发现,于是他默默底转过头,擦拭了眼泪。

“爸爸我能恢复原样吗?”库库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一个月后再看吧,现在你只需好好待在瓶子里。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个安稳觉,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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