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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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一年的一月份,是有气象统计资料的五十年来,黄原地区最冷的一个月。最低气温超过零下30℃。从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与印·度洋暖湿气流在这里相遇,给全省大部分地区都带来的巨大的降雪量。短时间内几场密集的降雪之后,整个地区的交通基本上都处于瘫痪的状况。

由于缺乏清理积雪的设备和经验,再加上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城市里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融化,一场接一场的大雪又接踵而至。最后道路上被行人和各种车辆压瓷实的积雪足足有近两寸厚,这就更没法清理了。

那段时间,路上随处可见滑倒的行人、摔趴的自行车,大部分汽车都被困住无法动弹。城市道路上还在跑的基本都是公交车,这些车辆的轮胎上也都挂上了防滑的铁链。在已经压瓷实的雪地上开过去,留下两道类似坦克履带压出的印记。

最高兴的当属孩子们,一路小跑滑着雪上下学,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人行道上也早被他们滑的溜溜光。

原西县建筑公司的经理董存根向副县长刘根民汇报了原西县高中改造工程的筹备情况。原本计划一月份采购的到位的钢材、水泥、砖瓦等建筑材料,因为大雪封路交通瘫痪,都没法按时到位。只能等春天雪都化了以后,再去地区采购。这样原本计划趁学校放寒假提前开始的校舍改造工程也只能往后推推了。

不过董经理向刘根民保证,校舍改造的工程量不是很大,完全能够在建新教学楼的时候同步完成,九月份开学肯定不耽误。只是可能要辛苦一些老师、学生倒腾两次宿舍了。

那就和学校那边结合好,尽量不要影响正常的教学。刘根民沉吟片刻,发出了指示。也只能这样了,神仙也没法预见到这五十年不遇的寒潮嘛。

元旦过后,全省上下一批老干部到站了,办完手续后就正式开启了离退休生活。原西县这次也有十几位干部到站,虽然说前两年从领导岗位上退二线的时候已经提过一次要求了,但一部分人还想借着这最后的机会再提一把。能解决多少算多少吧,正式退休后那才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哩。混迹官场多年,他们对这些潜规则都门清。

人事局的领导们一般对这种要求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基本上都能给满足了。除了过去都一起吃了几十年公家饭之外,芝麻大点儿的县城里,还存在着各种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网络。你是个什么官?你家祖宗三代的事情别人都清楚的很。不出半天别人都能找来你本家长辈或者你的老领导给你做思想工作。

对于个把难缠的人物,人事局的领导一般也不正面硬刚,而是大倒苦水装可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再提出让对方完成个什么条件,一般都是要求对方找县里主要领导批个条·子,毕竟这突破政策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有人给批条·子,自己的责任就小得多了,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一般这个时候,一部分人就知难而退了,本来他们也只是抱着能捞多少算多少、求其上而得其中的心态,连蒙带骗的。真让他们去找县领导批条·子,他们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耐。

最后能去找县领导的一般也都是关系或者“业绩”足够硬的。县领导手里还是有点特权的,但他们也会对找来的人进行一个全方位的评估,再决定手里的这点余量放出去多少。

老话说的,过了腊八就是年。北方的冬季,传统的农业生产基本都停滞了,其他方面可做的工作也不多。这段时间也是传统的操办喜事的高峰期,于是到了腊月后,借着过年的由头,就是很多人上蹿下跳联络“感情”的好时机。每年这个时段,有些关键部门的人都会借机大肆操办,于是也出现很多奇景新风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对于县委武书记交待的接班转正的事情,人事局的梁大丰局长心里有数,这事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不负领导的重托。之前经过他的初步筛查,确定了几个候选人,经过进一步的试探性接触后,确定了一位离休老干部。这人其实也算不上干部,解放前在街上要饭的时候被革·命队伍收编。解放后参加过扫盲班,认了几个字,后来分配到县建筑公司当了个木匠。毕竟是解放前就加入革·命的老资格,所以也是属于离休待遇。

这种人也不需要给什么特别的待遇,额外给了说不定还弄巧成拙,就按正常的流程走就行了。反正老汉大字也不识几个,把相关材料夹进去让他一起签了名字就算万事大吉。这事情办得倒也顺利,没费什么周折,梁大丰压抑着内心的喜悦,迅速推进后续事宜。这文盲也有文盲的好处哩。

春节前几天,陈小满按政策接班进了县建筑公司,顺带也解决了农转非的户口问题。春节假期结束后,人事局一纸调令,把陈小满调入了信用社。整个过程陈小满本人均未露面,也没有去县建筑公司上一天班。事情办妥当之后,直接到信用社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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