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立秋之时，考核之始（1 / 1）

立秋这日，日光才照到地上，便投出了无数双赤子之足的倒影，这些娃子多在家吃过了秋桃，将核留给个家里人，等着除夕那日再由父母一同丢入灶中，便是立秋这日的规矩。此时仅有几名资历尚浅的焚天弟子在此观望，一个是为了防止孩儿私自先打起来，一是边记录下人数与一些简要的报名信息，譬如姓名家世等。

子翁与复明二人来得稍晚些，只因出行之时子翁还有些拖沓，一会要带上他的鱼干，一会要抱抱他的父亲，一会又紧张得蹲了好半天的茅坑，复明也不急，就坐在林家门前的青石板阶上等着。等他们到时，焚天阁前广场上早已聚了近有二百余名童子，咋一眼望去还是男子居多，更有些肩上背着衣裹，手里还不忘拿着类似风筝花鼓等，若是不知者，见这情形还以为是郊山野游去了。

“啊明咱们去哪？”子翁嘴里叼着刚刚撕下的小块鱼干，一手抱着衣裹一手牵着阿明，被阿明一路带着向前走去。

“好像咱们得先去记个名，咱们去那边两坐着的人那看看是不是。”阿明说的那两人身着焚天弟子专用的灰白色衣裳，就坐在广场靠左处，身前还摆着张木桌，桌上叠着厚厚两沓纸张，待子翁与复明走近去瞧时便看得出上面记满了名字，看来是在此处无异了

“姓什么名什么。家住何处。”他们二人分开站在两弟子面前，听完便各自回应道：“顾复明，乌树村人。”“林子翁，乌树村来的。”

“成，你们二人去那边等着，见着人排好队的便自个跟着。”其中一人挥着笔指着靠广场最右边那列人说着，说完便又自顾自写着字。

“走，啊翁，”

复明拉着子翁便朝那处走去，就在此时，广场上那青石牌匾之下，缓缓走出了二名年纪稍长的男女，男子腰佩细剑，高八尺身着灰红色衣裳，头系长辫且额前飘着两束刘发，瞳孔稍细，凌厉而冷静。女子不然，头捆二团丸子发，额前刘海舒散，又扎着两辫子，高六尺身着红色短袍，见着倒有些俏皮可爱。想来这二人便是张雨轩与王昭雪二人罢，此番选拔便是他们二人的新差事，见着眼前这二百童子，不禁想起各自入院时的场景，默默感想着，竟不觉也过去了这么些年。

“我数十个数！”张雨轩突然拔起嗓门嚷嚷，把下边孩子都吓得一激灵：“没排好队伍的，我都给拎回去！”

一时间便乱成了一锅蚂蚁，不时还传来几个娃子撕心裂肺的叫声：“我的风筝我的鼓！”

但当雨轩喊到数目八时，底下基本队伍也近乎成了型，唯有那么十几人还想着挤进原本的队伍里，都被无情推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数到十了，便赶紧往最后头里跑，直到最后一刻，还有个急得摔了一跤，趴在了地上。

“那个！过来！”雨轩瞧进了眼底，便指着那娃嚷着，割边昭雪倒是一乐，笑出了声。那娃子见状也顾不得四周注视的目光，灰溜溜向着张跑去，还没开始便受了些委屈，眼中倒闪了些泪光。

“你怎的不入列？”雨轩并未正面对着他，看着底下，细想着是否仍有漏网之鱼。

那小儿是既委屈既胆怯，生怕被撵回家里去，要是这般回去不定父亲会如何觉得，大可能少不了一顿毒打，还得再等上一年，若是不幸的话父亲还要气愤上一年，直到将自己送走才消停。想到这，即便是怕也定不能就这样走：“我刚刚让不知道谁的球给拌了一脚，起来最近的位置就被站了，”边说边掉了几滴泪，说话也尽不利索了，“然后，然后我再去站人给我挤出来了，最后太急了就，就摔了一下呜啊啊啊啊…”

昭雪见着更喜了，笑着骂了句：“呆娃子，哭有啥用，你爹能见你哭不打你么？”此话倒让那小儿哭得更欢了，但是引得底下人都跟着笑出了声。

雨轩自顾四处望着，沉默片刻，便指着底下一红衣女娃说着：“球是那女娃的，日后你再找她算账去，现在先回后头去。别哭了！”

小儿听完惊得止住了哭声，再细想过后喜形于色，连着鞠了几个躬，屁颠颠地往最后头跑去。

这一幕复明仅是静静地看着，而子翁却全然没有理会，方才闹那一下让他把嘴中鱼干给丢了，此时他只想着怎么再从包里撕下一块来。而出门前林聪叮嘱的“一天只能吃一小块，阿明多帮我看着他”，早已抛之脑后。

“嘿，你怎的还让他回去了呢，你跟这娃亲戚不成？”昭雪见状倒是不解，而雨轩也不理她，等那娃站定了脚，才又接着说道：

“今日来此的人，不论身乃何家子弟，家中贫富与否，若是今日过了选拔便是万宗堂弟子。而万宗堂弟子的规矩，便是不得亵玩耍乐，我看诸位手中大多有自己的某些小物件，一会到我跟前考核之时，若是我见还持有这等物件，或是暂且转交于他人，我便让诸位当着我的面将它生吞了！”说到此处雨轩刻意抬高了音量，“听清了没有！”

底下娃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倒有几个灵光些的小儿赶忙应声作答“知道了！”这之后才陆陆续续有人跟着应了几句。

“考核仅为二项，第一项，按着从右至左，从头至尾的顺序，一个个来到我面前，在这牌匾下柱子跟前，把手按在这五芒星上，以后再回到最左边按顺序排好位置，听清了就上来！”

话音落定，站在最右最前之人还有些不知所以，正踮着脚尖想望一望最左侧那人，他想不明白雨轩所言的右边是以自己的方向还是以他的角度而言，没等他想得明白就被后头的男儿往前推了一把，他还想呕气，回头一看，个个都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这才连忙向前头跑去。待他到了焚天阁牌匾之下，又找了找所谓的柱子，方才看到支撑着这二十丈高牌匾的柱子之上，面朝广场刻着一个巴掌大的五芒星，他回头又看了看身边的男女，见无人理会，便伸出左手按在了五芒星之上。

等了一会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收回了手正想换只手再试试，这时才听见雨轩说着：“下去。”他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又自顾跑回底下站在了左侧，这时抬头才看见，在焚天阁三个大字之上的空中，映出了两个从未见过的符号，倒是颜色认得，乃蓝色与绿色。

“水木二宫口！”就是原本坐着记名的两弟子中，一名站着以洪亮的嗓门报起了幕，而另一位则坐着提笔记录。

经他们这一解，这些孩童才明了其中意义，一时间便有喜有忧纷纷喧嚷了起来。“你是几宫口啊？”“你呢你呢？”

“安静！”惹得雨轩不得又再次嚷了一声，“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