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往事(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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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缓地流动在草原上,等待着下一个肆虐的契机。

橝泽无力地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中一朵朵云飘过。

手臂传来阵阵剧痛,他最终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手指轻轻触碰骨折的部位,胀痛使他龇牙咧嘴。

这场风暴已经停止三天了,他的伤口也已经恶化三天。有些伤口已经发紫,不及时处理说不定要溃烂。

在这三天之前,他经历了五场风暴,广袤的草原一览无际,无人居住的村庄之间相隔甚远,在前后都找不见遮蔽物的时候,他就会被突如其来的风暴重伤。

第一场风暴发生在他来到这片草原后,正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

他绝望地寻找能够遮挡住身形的地方,却没有找到,于是被狂风卷入半空,他努力回想之前与蛮人搏杀时的状态,却发现这片草原里一丝量都没有,他羸弱的身体像只破损的风筝,在暴风退却之前失去了一条腿。

第二场风暴发生在他从昏厥中苏醒后,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

他在这场风暴中不知不觉恢复了原状,而后再次被撕裂了大腿。

第三场风暴发生在他意外找到了一座村庄的时候。

在此之前,他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捆绑木枝做成了一根拐杖,他拄着它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在那里见到了一头正劈开腿饮水的老马,老马见到橝泽这个跛样儿,便走过去驮起了他。

橝泽进到村庄里面后,挨家挨户地敲门敲窗,却没有见到任何人。

他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见到了一张摆满饭菜的桌子,于是他进去鞠了一躬,道了一声抱歉后,将饭菜吃得一点不剩,他原本感觉不到饥饿,不过在见到饭菜后还是觉得多吃一些才够放心。

当他走出村庄想起老马时,才发现不知从哪里来的老马已经不知向哪里去了。

他想找却有心无力,只好朝着来时的方向默默鞠了一躬,以表对老马的谢意,然后便在已经等待他很久的风暴中恢复了腿伤。

惊喜之余,却被飞来的木桩砸中了裆部,昏死过去。

第四场风暴发生在他发现第二座村庄的时候。

第二座村庄与第一座村庄的情况相同,空无一人,屋子里却都干净整洁,橝泽在这里吃饱了饭后制作了一些简易护具穿戴在身上,以防再有重要部位被击中。

果不其然,风暴在他走出村庄的一瞬间席卷而来,在他惊恐的眼神之中,一辆马车飞了过来,将他整个胸膛都砸扁了。

第五场风暴发生在他从冰川上醒来的时候。

一个女孩路过第二座村庄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橝泽,将之带到了其冰原上的家里面。

橝泽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一股辣椒酱的味道飘进屋子,橝泽看见穿着褐色麻布衫的女孩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清水。

“你醒了。”

“嗯啊。”橝泽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紧张。

“洗个手吧,能下地吗?”

“能。”橝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位置,毫无塌陷的痕迹,他尝试着起身下床,发现自己行动自如。

“你从哪来?”女孩问道。

“我不知道。”橝泽稍作思索后回答,他才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这里是哪。

“失忆了?”

“不,没有,不像是……”橝泽想起了自己杀人的场景,想起了很多事,但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我不知道……”

“那应该就是失忆了,”女孩会心一笑,把水盆放到桌子上,“洗洗脸吧,吃饭在前屋。”

“好的,谢谢。”

“不客气。”

橝泽出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老妇,他没有察觉到异样,仿佛他原本见到的就是这个老妇。

他在饭桌前坐下来,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老妇递给他一双雕刻着精细花纹的银筷子,他双手接过,夹起一片鲜肉放入口中。

“这肉的味道有些怪。”

“是吗,怎么算怪?”

“不像是寻常肉的味道。”

“寻常肉是什么味道?”

“寻常肉的味道比较……这怎么形容啊。”橝泽笑起来。

“那或许这肉很不寻常吧。”老妇也笑起来。

“怎么算不寻常?”

“一般情况下吃不到。”

“就是说现在的情况很不一般咯?”

“或许。”老妇笑起来,橝泽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昏倒的吗?”

“我记得我是被一辆马车砸晕的。”橝泽看着老妇的眼睛略加思索后说。

“马车?”老妇显得很惊讶。

“对,一辆马车,被很强很强的大风吹起来砸中了我。”橝泽笑着说。

“你真倒霉,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

“是啊,毫发无损,不过当时真的差点死掉。”

“为什么毫发无损呢你?”

“我也不晓得,只是每次风暴来临时,我都会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样子,然后再被添上一些新伤,”橝泽边吃边说,“不过这次有些意外,我竟然没有受新伤,我真的很开心。”

“新伤?”老妇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你的脸原先就只有一半吗?”

“嗯?”橝泽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感到了一丝不安,“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脸原先就是这个样子吗,只有半张……还是说你不知道你现在只有半张脸?”

“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

“你稍等。”

“谢谢。”

“没事,”老妇起身回到屋里,片刻后走了出来,以少女的形象将一面镜子递到了橝泽手里,后者对此毫无察觉,“给你。”

橝泽接过镜子,里面显现的人脸真的只有半张,他伸手在缺失的位置晃了晃,什么也摸不见。

他相信他的确只有半张脸了,不过他没有太过慌张,他知道下一次风暴来临时一切都会完好如初。

“半张脸是什么感觉,你能感觉到另一只眼睛吗?”少女好奇地问道。

橝泽闭上仅有的一只眼睛,说:“没有特别的感觉,我闭起眼睛也能看得清,可是它却不存在。”

说着还伸出手,在他感知到的缺失的眼睛部位来回扇动。

是夜,手臂骨折的橝泽做了一个奇妙的梦,他梦见少女曼妙的身姿在他身上扭动,摁着他的双手不断发出呻吟和喘息。

屋外是无垠草原,屋内静静悄悄,厚重的窗帘阻隔了几乎全部光线,橝泽只看得清少女酥胸的轮廓。

他摆脱她的控制坐了起来,张开右臂环住了她柔软光滑的躯体。

“阿黄。”少女俯首在橝泽耳边低声呢喃。

“嗯。”橝泽神迷意乱地回应她。

她的吐息撩拨得橝泽浑身发颤,少女特有的芳香使他几乎要迷失了自己。

年少懵懂的橝泽还未曾了解,这是一场灵魂之间相顾无言的盛典,他只单纯地遵守着烙印在血脉里,来自原始的教条戒律,重复着一个动作毫不停歇。

少女央求他多施舍一些温柔,好让她们的亲热不至于引来别人窥视。

被洪流冲溃了堤防的橝泽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晓得漫山遍野地侵犯掠夺。少女最终屈从了他,敞开心扉给予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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