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同类(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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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归尘露出善意的笑容。

“你好。”绪琉斯怯生生地说。

“说一说你的来历。”简单地客套后,归尘进入主题。

“我的来历……我来自瑞芬府派特斯郡赛安镇,我在那里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前些日子它被毁灭,我的父母也丧生在那场袭击里,橝泽救了我,大白鹅将我带到了这里。”

“你一出生就在那里吗?”

“是的,一出生就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赛安镇是瑞芬边境。”

“是的。”

“你们镇上有很强的修行者吗,或者说有去过什么强者吗?”

“唔,应该没有。”

归尘沉思片刻,他很想问一问有关绪琉斯父母来历的事,但是这个问题在这种时候问出口是很不人道的。

“嗯……我知道这么问可能不太礼貌,但是,有谁可以证明你出生在那里?”

“曾经有,接生医生,不过他也去世了。”绪琉斯想了想说。

“嗯……那橝泽呢,他的来历呢?”

“他是从小被我父母捡回来的,他被人放在了我家门口,就在我出生之后。”

“就是说你不知道他的来历,是吗。”

“他是我父母的养子,我妈妈说橝泽的名字在他们捡到他时已经被起好了,有人写了一张纸条,就放在装着他的篮子里。”

就是说橝泽极有可能不是边境人。归尘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绪琉斯看着他半天,开口道:“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们天赋异禀,所以有些好奇。”

“您是不是想把我们交出去?”

“当然不是,把你的雪之心激活给我看看。”

归尘说话的腔调变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少了许多人情味儿。绪琉斯不敢放肆,乖乖地激活了双眼之中的法阵。

“你知道雪之心是什么吗。”

“不知道。”

“那我便给你讲讲。传说这个天地诞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世界的另一端只有一个巨人在孤独地游荡。

它便是这个世界的灵魂,由于我们的世界一直游离于其他世界之外,世界巨人始终没能孕育出更多智慧,不知道世界的这一端存在着生命,因此它最终抑郁地死去了。

它沉重的躯体化作四分五裂的陆地,漂移到了世界各处,其中一块特殊的陆地之下埋藏着巨人的心脏,很多年以后巨人的力量便从那颗心脏里溢散,传播到了天地间的每一处角落。

人们靠汲取这种力量掌握了修行,并为其取名为量。

不同的种族之间修行方式也不尽相同,其中属人族的修行方式最多最杂。

又过了不知多久后,在那座大陆上生活的居民们,渐渐与人类产生了差别,他们的身体里诞生出一种名为雪之心的力量源泉,雪之心便成为他们最基础的修行法门。

其他种族中能够觉醒雪之心的少之又少,他们往往都会听见一个神秘诡异的声音,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这声音为何会出现,但我们相信这声音是来自世界巨人的。”

“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我把眼睛献祭掉了,我的眼睛会消失吗?”

“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雪之心。”

“是雪之心让我拥有了气息吗?”

“不是,气息是自你出生的那一天就拥有的,并且随着时间累积会越来越多,雪之心可以让你的修行事半功倍,有些人的雪之心在激发到一定程度后,能够凝聚出魂魄。”

“您有雪之心吗?”

“我没有,魔族之外能够觉醒雪之心的人几乎不存在,而他们大多数都在修行一途上表现出色,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无敌,上苍馈赠不仅仅只有雪之心这一种。”

“上苍馈赠是什么?”

“你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我们把这样的人称为上苍庇佑之人,你得到的便是上苍馈赠。”

“那橝泽呢,他那双眼睛……是不是也被雪之心取代了?”

“是,”归尘的目光像静谧的水面,然而寒潭之下却有着波涛翻涌,“所以我才想要问问,你们的来历。”

绪琉斯感觉自己仿佛要被归尘锋利的目光看穿来,遂抬手掩在面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归尘没有说话,眉目愈显深邃,很多头绪在脑海里纠缠到一起,都想从一团乱麻中脱身而出,但越是挣得剧烈,就越是缠得牢靠。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你捂着脸做什么,我要是想吃你,你捂着脸我就吃不到了?”

绪琉斯扭捏地放下了手,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和魔族的文化有关,他们认为每个魔域人都是擎皇雪山上的一片雪花。”

绪琉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不再说话,几分钟后,巨鸟带着他回到了山下。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诺寒问道:“你这样打听人家的来历做什么?”

“因为他们的来历很不简单。”

“你怎么知道?”

归尘朝诺寒看了一眼,随后背过手向无欲河的方向望去,他说:“记得书中是如何记录上苍馈赠的吗?”

“每一位上苍庇佑之人,都会得到一种不限形式的上苍馈赠,这会使他们的修行速度超越常人一大截。”诺寒说。

“那你知道在这个时代里,有几个人得到了上苍馈赠吗。”

“除了孤语宗主和那个人之外,公开身份的还有三个。”

“你有见过他们吗?”

“当然没有,我从小就生活在玲珑岛上,几乎从来没离开过,哪有机会见到那些传说中的人!”

“现在你见到了,有什么感想。”

诺寒偏头想了一会儿说:“除了惊讶之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想。”

归尘笑了笑,说:“你知道上苍馈赠有多么珍贵吗,那无异于神明显灵,是多少人天天跪拜在神像面前求之不得的。

而现在,一个人烟稀少的边陲之地的平民家庭中,同时出现两个得到上苍馈赠的孩子,这实在荒谬,我不得不慎重对待。

无论是出于哪一方面的考虑,你真的觉得那是上苍馈赠?还有,你还记得思归是因为什么而死的吗。”

诺寒心头一沉,“因为他遇见了另一个跟你们同样的人。”

“你记得那只天鹅是谁的吗。”

“那个小女孩的?”

“不,是思归的。”

归尘伫立在大门外,白玉堆砌而成的石阶表面镌刻着样式繁杂的花纹,自山脚盘旋而来,仿佛一条游龙盘踞。他的目光里变换着复杂的情绪,冷冽而又布满阴霾。

“我从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就意识到了,橝泽和绪琉斯,和我们是同样的人。”

空荡的白色病房里,橝泽双手叠放在腹部,沉睡在床上显得很安详。

乌黑的长发像是瀑布流淌到地板上,这是力量突增的正常现象,只是每日要麻烦楚宸一点点帮他剪掉。

阳台的窗户敞开着,微风轻轻吹拂进来,几只体型小巧羽毛素净的鸟儿在栏杆上蹦来蹦去,其中一只毛色灰黑的鸟不停地晃着脖子朝房间里打量,被床头柜上几支粉嫩的花吸引。

它正想要飞过去,橝泽却突然坐了起来,将几只鸟全吓得飞走了。

他垂着头坐在那里好一会儿,眼睛上的纱布忽然被什么力量所控制,从头顶一圈一圈脱落,漂浮在空中。

一双普通无奇的眼睛露了出来。随后,他的眼皮开始跳动,一点点不安分的量开始朝眼周凝聚,随着量的增强,跳动的幅度也在增大。

在眼皮一次次睁开闭合的过程中,眼白上的血丝也越来越多,像一条条小蛇般都朝着瞳孔的方向漫游而去,它们惊动了法阵上的白色纹路,后者随之苏醒,一点点游离出来,茫然地游荡在虹膜上。

最终,当两座法阵被暗红色完全覆盖后,眼皮停止了跳动。

在法阵深处,充满煞气的血红色天地显露了出来,到处充满毁灭后的苍凉。

在所有无规则的游走之中,有几条纹路却始终带着什么目的一般处于最中间的位置,而后飞进了那个世界,变成了一只单眼怪物的模样,通体乳白色,上半身像人类,下半身只有一条尾巴,它迷茫地看着周围,思维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很快,它感到了疲倦,硕大的眼睛最终闭合,散为点点烟尘回归到橝泽双眼中去了。

橝泽没有苏醒,围绕着他的量片刻后散去,他也失去重心再次仰倒,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在乳白色的床上铺开,比之前更加浓密。纱布也失去了控制掉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切都归于安详,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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