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红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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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墨言下手掰断那截箭杆子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做到快狠准了,比他在战场上收割人命还要稳,他只是不想要段锦睿感受到任何一点更加多余的痛苦,可惜,深深地陷入血肉的箭头,还是不可避免地随之颤动。

“唔!“

段锦睿静静趴卧着的身子猛地一颤,抽搐了一下,若不是被柳墨言另一只空着的手,狠狠的,牢牢地按在榻上,一动都不能动的话,恐怕早已经让伤势加重了,柳墨言看向男人蹙紧的眉,紧闭的眸,那是代表痛苦不安的征兆,到底沒有清醒过來。

暗自松了口气,柳墨言再不迟疑,手上的动作越发利落迅速,用剪刀将伤口附近的衣物卸下,用小巧而锋利的刀子割开那处伤口附近的皮肉,火苗燃起,玉白的手指捏着镊子來回翻转,烧的通红。

“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之后,伴随着男人从喉咙中溢出的惨哼,狰狞的被鲜血饱灌的箭头连着那小半截箭杆子掉落在了地上,喷上烈酒消毒,撒上金疮药,雪白的绷带一圈圈地将整个人前后背缠绕,呼吸一直时轻时重的男人,虽然还是虚弱的厉害,还是在面上多了些许代表生机的起色,口的起伏也渐渐地平缓下來,直到了这个时候,柳墨言才终于卸了那口强自撑着的气,无力地坐倒在段锦睿身边的榻上。

“來人!“

柳墨言终究不是那些能够在喜欢的人卧榻受伤的时候时时刻刻守候在身边的人,他做不來那些小儿女情态,而且,现实也不允许他现在沉浸在儿女情长之中。

握了握手,冷汗涔涔,柳墨言感觉身体中因为心理的乍然放松而无力的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之后,沉声唤了一句。

“公子有何吩咐?“

管事的已经不是方才外面一副员外翁的富态样子,而是满面肃然。

“你派几个机灵善辩的,忠心可靠的去附近还有城里散播太子殿下遇袭的消息,暗中查探一下,城中有沒有什么异常或者是被抓捕的人,还有让他们留下暗记,最好和京城的人联系上,不要让人找到这里,找个稳重细心的,伺候好我带來的人,这几日要多加小心,加强戒备,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庄子里的其他人都不要外出,还有,给我准备一匹好马,还有多准备些暗器……“

柳墨言沒有多说废话,直接开口吩咐,段锦睿遇袭的事情,其中牵涉的人肯定不止一个段锦容,他现在要做的,是将主动权重新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里的管事是他以前安排下的,连陆俊冯都不知道,狡兔三窟,柳墨言从來都不觉得在有能力的时候尽可能多的准备后路有什么不对,归根到底,是前世被段锦容伤的太深,他最后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男人,唇边挑起一抹温柔的笑,手指遥遥地点在男人的心口位置:“你做到了我的要求活了下來,那么,作为回报,我不会白白让你受伤的!“

这句自语,很小声很小声,只有他自己听得到,却带着强大的气势与自信,柳墨言眼中闪烁着寒冷酷烈的光芒,那一袭已经被鲜血浸染了个遍,根本看不出是喜服的袍子,根本就沒有换下,就这样带着一身的炽艳与血色,去做他早就应该去做的一件事情。

红袍男子决绝转身,乌黑的发丝飘过那满目的萧瑟,本來应该陷入深度昏迷的男人,手指费力地动弹了一下,无力下垂,惟有那失却了血色的淡色薄唇间,隐隐地溢出一声:“不要……去……“

段锦容是秘密前來的,截杀段锦睿这件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的话,他手下能够调动的人肯定不止是那些暗中培养的死士了。

现在段锦睿被柳墨言救走了,他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应该说,自从段锦睿代替皇帝泰山封禅之后,段锦容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便越发地岌岌可危,顾不得保持自己行踪的绝密,段锦容联系了自己以前布置在这里的几步暗棋。

便是心里再怨恨不甘,段锦容联系人的时候也很是小心,奈何柳墨言前世跟在他身后实在不是一日两日,最熟悉的便是他暗地里布置下的这些个人与势力,自然是不需要另外费力寻找了。

柳墨言找到段锦容的时候,对方正和几个相熟的官员躲在一座私人府宅中密谋,他们所谋划的,无疑便是趁着现在段锦睿遇袭的事情还沒有被人发现的好时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这里将人找到解决。

“众位大人,此事便拜托了,若是谁能够为本王达成所愿,待到他日功成之日,本王定然会有所厚报!“

段锦容笑意莹然,一袭青衫,半敛星眸,端的是翩翩公子,如玉君子,丝毫不见几个时辰前被雷火弹炸的狼狈的样子,还有杀人时的狠辣无铢。

“容王爷能够看得起下官,是下官几人的福分,您且宽心,那位只要沒有出了我们这一亩三分地,定然让您称心!“

段锦容既然能够给出承诺,这几个早已经想要攀附上高枝,将自己的位置好好动上一动的人自然也是投桃报李,表表忠心。

段锦容越发笑的温雅柔和:“那就预祝几位大人早日功成了!“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一声冷笑在耳边徘徊,屋子中的几个人心底一惊,有反应快的已经张口准备唤人进來了,可惜,柳墨言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头上方哗啦啦一片灰尘瓦片掉落,首先便砸伤了几个人,段锦容向着门边退去,可惜那些烟尘瓦片还有受伤恐慌的人将他逃生的路堵截。

感受到凛冽的杀机刺得脸皮发痛,段锦容将腰间的长剑挥舞,戒备的动作才做好,惨哼声,倒地声,他身边围着的几个官员已经有一半被软剑封了喉,沒有惊心动魄的杀戮,沒有血色漫天的狰狞,一袭红衣,一泓秋水,只是如同舞者般翩翩几个起伏,便已经让嘈杂的声音褪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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