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是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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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色已晚,蔡鸣向邵恪之禀报了公务后便回了自己的府邸。谁知刚宽衣打算睡下,就有人过来禀报说邵大人今晚要攻山了。

蔡鸣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方才他主动请求攻山时大人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如今怎么突然间就改了主意?邵大人的脾性,这几个月了他仍是有些捉摸不透。

不过如今也不是该琢磨这个的时候,他急忙穿戴整齐去点了兵,向邵恪之复命。

邵恪之早在暑衙门前召集了牛晋等人的家眷,大家对于马上要攻打山寨一事表现的十分惶恐,毕竟山寨上的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儿子丈夫兄弟,哪个会忍心呢。

见邵大人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却不说话,终于有个老汉走上前,对着邵恪之双膝跪地乞求:“大人,我那傻儿子没见识,做事情又容易冲动,一时脑热跟着大伙儿做了盗匪,他们并非有意与朝廷为敌,还恳请大人您能饶了他一命啊。”

“是啊大人,您就饶了他们的性命吧。”人群中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句,跟着跪在了地上。

有人带头,所有人纷纷下跪求饶:“恳请大人饶恕他们吧。”

望着匍匐了一地的百姓,邵恪之心绪颇有几分复杂。他原本迟迟未曾下令攻山,就是因为这些百姓。可如今他们居然抓了阿宁,他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这时,蔡鸣点了兵过来复命:“大人,臣带来了三千将士,听凭大人发落。”

邵恪之看他一眼,又望了眼远处排列整齐的士兵,淡淡道:“无须那么多,五百足以。”

蔡鸣难以置信:“大人,那戚连山上的土匪足有千余人,五百人敌众我寡,戚连山地势又十分险要,易守难攻,只怕……”

邵恪之抬手制止他:“那些土匪不过是冀州灾民临时组织的队伍,皆不是骁勇善战之辈,我冀州将士以一抵五不在话下。何况,我们虽然攻山,但乃是智取,不可强攻。”

智取?蔡鸣看着邵恪之,心中寻思着,莫不是大人已经想到什么方略了。

邵恪之转而将目光落在仍旧跪在地上的诸位百姓,朗声道:“乡亲们,本官知道,你们的家人是被逼无奈才做了盗匪。虽情有可原,但他们如今掠夺他人财物、强抢民女却是国法难容,本官身为钦差更不可能坐视不理。而今夜,便是攻上戚连山将那些人绳之以法的时候。你们如若愿意配合本官,届时本官定会上奏圣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百姓们一听自然激动,连连应着说必然唯邵大人马首是瞻。

邵恪之点了点头,对着蔡鸣道:“从中挑选几个德高望重之人,跟随我们一去出城。”

——

戚连山当初大同帝在位时便是个土匪聚集的山寨,后来顺熙帝登基,天下日渐祥和,原来的土匪被朝廷攻下后也就各自安家落户,过上了寻常百姓的日子。

只是这山寨如今倒是还保留着,牛晋等人上了戚连山,也恰好有个不错的住处。

漪宁和其余几个客栈里抓来的姑娘一起关在一间屋子里,房门反锁,外面还有人把守,她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能够逃出去的法子,一时左右徘徊着,十分焦灼。

今晚上她让狄青和佟迎二人去摘果子,没曾想那二人刚走便来了一伙土匪,她听到动静闭门不出,谁曾想却有个人公然闯进她的卧房,抢了她的金银盘缠不说,人也被他打昏带走了。

她至今仍记得被打昏前那人看自己的眼神,色眯眯的,像一头多日未曾进食的饕餮,让她厌恶之余还忍不住心上发颤。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就处在这间屋子里,跟自己在一起的还有七个容貌清秀的姑娘家,经过方才的询问,这些姑娘也都是被那些人从客栈里带来的。

方才外面一阵嘈杂,她听到门口守着的人说她们几个是要分给几个未成家的男子做妻的。

漪宁想到此事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跟着太后出宫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大夏地界里还是十分安全的,却未曾料到眼瞅着要到冀州了,却发生这样的事。

听闻这些土匪原都是冀州百姓,被朝廷逼得无可奈何才落草为寇的。漪宁对此至今还有些不大明白,邵哥哥必然是个好官的,怎么可能将百姓逼迫至如此田地呢。

她觉得,这里面必然还有其它隐情,绝对不是邵哥哥所为。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进来三个男人,一个虎背熊腰,十分彪悍,另外两个则是瘦骨嶙峋的,仿若一阵风能将人吹倒似的。

漪宁发现这戚连山上的土匪大都十分消瘦,看上去好似许久未曾吃饭的模样,倒也更信了几分这些人乃是冀州灾民的传言。

那彪悍之人家里原是个铁匠,叫牛蒋,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肌肉健硕,看上去十分结实有力,再加上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瞧见了不由得身体打颤。

这三人的突然闯入吓得屋里的姑娘们尖叫一声,抱成一团,面色恐慌地看着来人。

牛蒋看了眼屋里的姑娘,却对身后的两个瘦高个儿怒道:“抢粮食就抢粮食,你们下一趟上还虏了人回来作甚?”听这语气,此人的心肠倒是与他凶悍的外表并不相符。

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笑道:“大伙儿如今住在这山上,日子也不好挨啊,老大说了,给还没有娶亲的人全都配个媳妇儿。”

牛蒋看着屋子里面色惨白的女子们,又问:“山上那么多弟兄,这几个姑娘是要嫁给谁?”

那人目光扫向屋里的姑娘,突然指了指漪宁:“那个最漂亮的是老大看上的,其余的姑娘老大们说了,让她们自己挑,看中哪个兄弟便嫁给哪个兄弟。”

他口中的老大正是此次反叛的发起者牛晋,跟牛蒋一样是牛家村的人。这牛晋平日里是个泼皮无赖,但为人仗义,又十分的孝顺,平日里不少兄弟跟着他混。也正因如此,当初他一呼应便有那么多弟兄们跟随着。

不过此人有个大家都知道的毛病,贪酒好色。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毛病,因为此人相貌堂堂,之前也有不少风尘女子愿意与之为伍。可如今强抢良家妇女,牛蒋便有些无法忍受了。

“把这些人全都放了!”他突然大喝一声。

此人打铁为生,自然也是力大无穷的,且早些年从过军,会些拳脚功夫。自打进了这山寨,牛晋把他扶为二当家,弟兄们也都喊他一声二哥。

对于牛蒋这个人,大伙儿还是有几分敬畏的。

不过,这些姑娘到底是大哥让抓回来的,其中一个还是大哥看中的大嫂,那两人面面相觑,却是一动未动。

“让你们把人放了,没有听见?”牛蒋又道了句。

一人赔笑道:“二哥,弟兄们知道你心善,只是……这到底是大哥交代下来的,咱们如果放了也不好交差不是?”

牛蒋不卑不亢,说话却十分有气势:“大哥那边自有我去交代,你们只管放人!”

“这……”那二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了这些姑娘,却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进来的那人身高七尺,体态匀称,五官算得上端正,一双桃花眼颇有些勾人,为他那张脸增加几分俊逸。

看到这个男人,漪宁双腿一阵发软。先前就是他闯入客栈,把她打昏带了此处的。

看着此人的气势,再望向屋子里的人对他的态度,她心里约莫知晓了大概。这人想必就是这山寨的寨主了,似乎是叫牛晋。

方才那个瘦子说,这个人要娶她做妻?

她脸色一白,胃里阵阵作呕。

“今夜收获颇丰,我正寻了二弟去喝酒,谁曾想你竟跑到这儿了。”牛晋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倒好像没听到方才屋子里的对话一般,目光看着牛蒋,又一点点移至屋子里的其余女子,“这些姑娘二弟瞧着如何,喜欢哪个随你挑。”

说着,又特地指了漪宁:“那可是个绝顶的美人儿,兄弟你若是喜欢,大哥我让给你如何?”

牛蒋目光投向牛晋:“听说这是大哥心仪之人,莫非你真能割爱?”

“哎呀,还真是看中这个美人儿了?”牛晋脸上是看透一切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你若真喜欢,让给你又何妨。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是我兄弟,我让你自然是应该的。”

不得不说,牛晋此人对待弟兄们向来便是十分阔绰的。或许,这便是他能够将这刚成立起来的山寨团结一致的原因吧。

不过,漪宁心里就无法做到平静了。

她好好的一个人,居然被这两个臭男人让来让去,把她当成玩偶吗?

这时,牛蒋又道:“既然如此,二弟以为将这些女子统统放了才更为妥当,大哥肯否听兄弟的建议?”

牛晋脸上的笑意僵住,好一会儿才悠悠笑道:“二弟这是何意?”

牛蒋道:“我们虽逼不得已占据山寨,但强抢民女之事还是不做为好。”

“莫非二弟还对朝廷抱有什么幻想不成?咱们从做了土匪开始,便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本就是与朝廷为敌,做什么不做什么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牛蒋义正言辞地道,“不说大夏律法如此,朝廷派了付明善这等狗官是他们瞎了眼,但与这些人并无干系,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咱们何苦为难她们?”

说罢,他弯腰对着牛晋拱手:“大哥,还请放了她们。兄弟跟随大哥上了山寨,那是因为大哥为人仗义,朝廷不给我们口粮,兄弟们跟着大哥还能混口饭吃。可是,如若大哥执意留下这些女子,那只能说咱们道不同不相与谋,兄弟我连夜便下山去。”

牛晋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都以为牛晋会大发雷霆之时,他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今儿晚上兄长我便听从了二弟的建议,这些个女子你说放,咱们放了便是。”

说着,对着另外两人道:“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姑娘们全放了!”

“多谢大哥。”牛蒋拱手道。

牛晋握住他的手:“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何况,为兄我就喜欢你这份浩然正气。”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走,咱们兄弟喝酒去!”

——

漪宁没想到那牛晋居然真的说话算话,让人将她们几个给放了出来。

然而,就在出山寨的那一刻,后面却有人策马赶过来:“大哥有令,其余姑娘可以放走,橙衣服的留下!”

漪宁看看身边的女子,再看看自己——

今儿个穿橙色衣服的似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惊觉事情不对,作势要逃,一把刀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一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其余女子吓坏了,尖叫着四下逃窜,跑出了山寨。

那人对着漪宁弯了弯唇角:“姑娘,我家大哥看上了你,那可是你的福分,跟我走吧。”

漪宁眸中染上一丝薄怒,握拳咒骂:“卑鄙,小人!”亏她方才还觉得牛晋那个人并不十分可恶,没想到竟是这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之徒。

漪宁复又被带了回去,不过这次却并不是原来的房间,而是另外一间布置的十分干净利索的屋子。听送她进来的人说,这是牛晋的卧房,也是他们二人今晚的洞房。

漪宁闻此颇有些反胃,可房门再次被反锁,她只能一个人干耗着。

从窗户处逡巡四周,这山寨上的土匪着实不少,到处都有人出没,她若想逃出去怕是没有希望了。

她有些焦灼地坐在桌边,无意识手指敲击着桌面。

听方才那些人的谈话,他们被逼做盗匪都是付明善干的,那也就是跟邵哥哥没什么关系。

她已经被抓上山寨好几个时辰了,佟迎和狄青如若发现她被带走,应该会去离客栈最近的冀州城找邵恪之求救吧?

邵哥哥知道后必然心急,想来今晚便会有所动作的。

她思来想去,或许自己只要能拖住时间,一定能等到邵哥哥来的。

她正兀自想着,房门被人十分不温柔的一脚跺开了。

进来的是牛晋,现在的他和方才的衣冠楚楚不大相同。他明显是喝了不少酒的,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色眯眯的目光看向漪宁时泛着光亮,双手不自觉地互相揉搓着。

“妙,实在是妙,我牛晋自认阅女无数,还未曾见过如此美人儿。”他轻浮地说着,已一点点朝漪宁接近。

漪宁心里顿时有些发慌,面上却佯装镇定:“听闻你们是被付明善逼迫才做了山贼的,这戚连山上千号人唯你之命是从,我还当是什么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却不料根本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小人。方才你明明答应了那个大胡子要放我们走,如今却又将我半道儿截回,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她突然对着牛晋破口大骂,牛晋的步子突然顿住了,笑看向她:“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漪宁看他不接近自己了,心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道:“不知道你的那些个兄弟们若是知道你的真实面目,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真不知道像你这等泼皮无赖,他们怎么会听从于你。”

牛晋突然笑了,自顾自在桌边坐下。

漪宁唬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站在离他较远的安全位置。

牛晋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坐在那儿未动:“小姑娘,听过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吗,想当初他不也只是个混混儿无赖吗,可人家到底打败项羽坐拥天下。我牛晋虽然是混混,却也不是一般的混混,我的兄弟们愿意跟随我,自然便说明我有我的过人之处。怎么,敢不敢跟我打赌?”

漪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赌什么?”

牛晋站起身来,一点点朝她靠近,漪宁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背靠在墙壁上再无路可走,突然大喝一声,“你停下来!不准靠近我!”

牛晋面上带笑,当真停了下来,继续道:“就赌我日后会不会永远是个混混。你日后跟着我,我让你亲眼看看我牛晋是怎么让更多的人听从于我的。我不仅能征服男人,还能征服所有的女人,在冀城里头,想嫁我牛晋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你,敢赌吗?”

他虽然是在笑,但漪宁却只觉得瘆得慌,面色惨白几分,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他继续向她走近。

“牛晋!”情急之下,漪宁大喊一声,见他停下来,她继续道,“你方才自比汉高祖刘邦,看来也是读过书的人。我这里也有个赌约,你敢应吗?”

牛晋没想到这姑娘不仅脸蛋儿生的国色天香,倒还是个有趣的,越发来了兴致。他双手抱环笑看着她:“姑娘想跟我赌什么?”

“赌我自己,也赌你。”漪宁定了定神,毫不畏惧地抬眸看他,“牛晋,如若我说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汗毛,他日我定让你戚连山的上千号弟兄付出代价,你信吗?”

牛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动未动。

他牛晋在此之前本就是混混,平日里也是阅人无数。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格外有气势,还有那眉宇之间的高贵与冷厉之气,还真不是寻常姑娘家该有的。

莫非,是官家小姐?

只是,什么样的官儿,才能教养出如此气度的人来?

漪宁见他打量自己,倒也并不怯懦,只坦然地任由他瞧着,心上渐渐有了底气。这个牛晋能在一夕之间率领上千人占领山头,并且让人赤诚相待,必然不是平庸之辈,想来却有过人之处。

他方才敢自比汉高祖刘邦,再配上他对待兄弟们的手段和态度,倒也不是空口说白话之人,想来心里也是有些道道儿的。她就不信,她拿出气势来他还敢嚣张。

在漪宁看来,有脑子的人可比无知莽汉好对付多了,至少,这种人还是能听进去些道理的。

她默了须臾,又道:“我看这山寨里似乎只有男子,不知你们的家眷尚在何处,冀州吧?”

牛晋扯了扯唇角,眼底也泛了寒意:“家眷?我阿爹阿娘早让那昏官给害死了!”

漪宁心中了然,或许这便是牛晋带着众人造反的原因吧。

“那你的其他兄弟呢,他们还是有家眷的吧?”漪宁继续道,“他们嘴上不说,可你又怎知他们心里不会日思夜念?冀州城里留下的妻儿老小血肉至亲,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你带着这些弟兄占领山头,抢夺他人财物,可有为冀州城中其他亲人们想过?你不是最念及兄弟情谊的吗,此等行为可有半分顾忌你的那些兄弟们?”

牛晋双眸阴沉,突然直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你抓上山的人。”她也冷冷回话。

牛晋眯了眯眼,眼底对她的兴趣更浓了些。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说话:“大哥,冀州城的家人来了。”

家人?牛晋似乎对此事格外意料,一时倒也没再搭理漪宁,转而出了屋子,还不忘再次落了锁。

漪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双腿阵阵发软,双唇颤抖着,整个人扶着墙壁一点点抱膝蹲下,默默闭了眼。

牛晋出了屋子,他看向传话的一个兄弟:“什么人来了?”

“二哥、三哥、四哥的娘子,还有波婶儿,秦嫂子她们,有好几十个呢。”

波婶儿原住在牛晋家隔壁,因为是在城里开茶馆儿的,收入颇丰,平日里对牛晋一家子没少照拂。此次牛晋带着众人上戚连山,波婶儿的儿子明革也在,听说她也来了,牛晋没再耽搁,急忙过去相迎。

到了大厅,果真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亲人。

波婶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面目慈善,一看便是个温和的人。看到牛晋,她最先起身迎了上来:“晋子,你跑哪儿去了,倒让我们好等。”

牛晋对此人十分尊敬,和颜悦色道:“这么晚了,婶子怎么过来了?”说着又看向屋子里的其她女眷,都是面熟的。

波婶儿回道:“你们这一去不回的,留下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在外面,我们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如今城里邵大人和付大人政见不合,每做一件事都争吵个没完,也无人顾忌我们,我们便悄悄溜出来了。”

牛晋为人还算细致,又多问了句:“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你们是如何出城的?”

波婶儿笑道:“你忘了,牛蒋媳妇儿的娘家哥哥是守门的将士,有他帮忙,放我们几个出城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原来如此。”牛晋总算放了心,“婶子一路上山,想必还未用晚饭吧,待会儿让人做了给你们吃。”

波婶儿却道:“我们既然来了,做饭这等差事自然是交给我们女人家的。你们这一大号子人,想必这时候也还未用晚饭吧?都是大男人家,哪个会做饭啊,也不知你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今儿个你们都歇着,我们去做,也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

波婶儿一说,后面的妇人们也跟着附和。

山上的人的确都不会做饭,这些日子纯粹是在凑合着过日子,偶尔会去山下买来吃,可今晚上却是没买。如今又听波婶儿这么说,牛晋觉得有理,便也应下了:“既如此,便劳烦各位了,我命人去给你们收拾屋子,你们今晚起便在这儿住下来。”

“哎!”波婶儿应着,拍了拍牛晋的肩膀,带着其余妇人出去了。

这日晚上,一众妇人的到来给这山寨增添了不少温暖的气息,大家伙儿吃吃喝喝的,倒是难得的热闹。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漪宁此刻却仍焦灼难耐,她晚上早已用过晚膳,此时倒也不饿,只是找不到逃出去的法子到底让人无法定神。

不知不觉间到了后半夜,却仍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邵哥哥的人也迟迟不来。

她后来无奈之下缩在房中的一个角落里,原是等着待会儿如若牛晋开门进来她就拼死逃出去,谁知在墙角蹲的久了双腿发麻,整个人也疲乏困倦起来。

最后耐性被消磨得差不多,竟是忍不住闭目睡了过去。

她刚睡得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想到自己如今还在牛晋的卧房,她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一睁眼屋子里的蜡烛不知何时居然燃尽了,此时眼前竟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霎时间后背冷汗直冒,急的拼命挣扎,又见那双臂膀十分有力,根本挣脱不开,她气得破口大骂:“牛晋这个小人,你放开我,你放开!”

那人将她整个收紧了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阿宁别动,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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