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彩!扎心了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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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见到盖聂克制住,心中松了口气,深怕他的师哥误解了他的意思。 和惊鲵切磋几次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差距,不是他不自信,哪怕他和师哥联手,也最多和惊鲵打个平手。但成身边可不单单只有惊鲵,还有紫女和掩日,特别是掩日,对于嬴政的杀意可是毫不掩饰。 成刚进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茶香,轻松走到嬴政面前。 “王兄,没想到你也喜欢喝雪顶银梭。” 嬴政给成倒上一杯,“这是我在屋里见到的,只是没想到这茶叶是你放在这里的。” 成咧嘴笑道:“这里的老板娘和我关系不错。” 嬴政摘下银制面具,“哦?怎么不错?” 成向紫女招了招手,紫女没想到成会说起她,走到成面前,恭谨的向嬴政行礼。 “见过秦王。” 嬴政有些无奈,自己之前编好的尚公子身份还没怎么用,这一个个的都知道了。 “免礼吧。” 成牵着紫女的手,和嬴政笑谈:“怎么样?还不错吧?” 嬴政打量了紫女一眼:“气质不似寻常女子,很不错。” 掩日见成和嬴政熟络的交谈,心中莫名感觉有些不妙。 见成还在和嬴政闲聊,眼中精光一闪,准备直接动手,不给成有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当掩日刚踏出一步时,“呛啷――”一声过后,一柄淡粉色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处。 而盖聂卫庄才刚刚握住剑柄。 “小庄,此人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盖聂嘴唇微动,让卫庄警备。 卫庄却没有什么反应,什么不在我二人之下,他可是被惊鲵吊打了好多次,最多是不在他和师哥纵横合击、两个人摞起来之下…… 掩日不解的看着身边的惊鲵,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出手。 屋内本来因为成而轻松的气氛,变得沉闷,甚至隐隐剑拔弩张。 成轻轻拍了拍忽然紧握着他手的紫女,“王兄一定很困惑,为何我会来此。” 嬴政表情淡淡,自己刚到这里,成便寻了过来,处在他这个位置,不可能不多想,这也是盖聂想要动手挟持成的缘故。 “是有人泄露了寡人的行踪。而这个人,定不是盖聂,而是他。” 嬴政看了一眼掩日,他不知道这是谁,但并不妨碍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有杀意。 “没错,这个人是罗网现任首领掩日。也是我送给王兄的第一份礼物。” 嬴政端着茶杯的手有些不稳,没有注意到成说的礼物,“罗网掩日?仲父的人?” 掩日直视成和嬴政,心中既压抑又愤怒,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成要搞什么鬼。 成毫不犹豫道:“没错,吕不韦的人,而且之前还刺杀过我。” 嬴政愤愤把茶杯甩到茶案上,“他想要干什么!” 一直在旁当陪衬的韩非开了口,“代王行权。” 成默默点了个赞,韩兄总结的很到位。 嬴政平复了一下情绪,哪怕韩非不说,以他的见识,自然清楚吕不韦是什么目的。只是没想到吕不韦会这么狠,不但要杀成还要杀他。 看着惊鲵剑下的掩日,嬴政喝道:“掩日,寡人问你,吕不韦派你来新郑有何目的!” 掩日面色木然,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成竟然会出卖他,出卖他也就算了,不但不给嬴政一刀,反而转身给他一刀,直接捅到他腰窝子。 他第一反应不是质问成,而是想问问这个世界怎么了,竟然会有人能这么轻易拒绝送到手的王位,还是七国最强大一国的王位。 若成是什么楷模圣人也就算了,但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对成从小到大一通分析,几乎可以肯定,成不可能不对送到手上的权与力不感兴趣。 掩日听着嬴政的喝问,张嘴:“长安君,为什么” 成摆摆手,“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的选择了。” 嬴政眼神平静的看着掩日,等着掩日说出在心中已经有答案的问题。 掩日也是非常之辈,短暂的大起大落后,便认清了现实。 “吕不韦得到王上的踪迹,派罗网前往新郑伏杀王上。” 嬴政拂袖起身,背对着众人,看着阳光正好的庭院,声音渐冷。 “还有其他人否?” “还有吕不韦的亲信,背叛在下的玄翦。” 嬴政忽而转身,“我问的是,除了吕不韦还有谁?” 掩日怔怔的看着嬴政,有些不明所以。 成轻声开口:“太后应该不知此事。” 嬴政耳闻后,不再说话,本来出宫是散心的,顺便过来见见韩非,却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堵心的事情。 若不是他没瞧错人,成的确无心害他,恐怕这新郑就是自己的埋骨地了。 在盖聂的教习下,他对江湖并非一无所知,也知道身为罗网首领是什么实力,也看得出拿下掩日的惊鲵,实力不在掩日之下。 嬴政怅然道:“寡人不孤。” 成适时奉了一句:“王兄天命在身,宵小之辈怎会得逞。” 嬴政心态调整很快,不再对这事纠结。 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自然不会忘记为何来此。 看了盖聂一眼,转身独自走向庭院。 “我想一个人静静。” 成心底嘀咕,静静就静静,看盖聂干什么。 嬴政出去后,屋里陷入沉默。 惊鲵封住掩日的内力,顺便把掩日点晕过去,来到成身侧坐下。 成不清楚嬴政最后看盖聂是什么意思,韩非岂能不知。 点名让他过来,甚至知道现在新郑危险,也没立刻动身回咸阳,明显是想看看他的本事,让盖聂对他考核一番。 于是,无良非轻松笑道:“盖聂先生,初次见面,剑未出鞘就已经让我受伤了。” 盖聂紧握了一下握剑,不愧是嬴政看得上的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 “此话怎讲?” “卫庄兄说要我去见一个人,我问他什么人,他考虑了一下,说是一位朋友。我认识他这么久,整天卫庄兄长卫庄兄短,还总是请他喝酒,他从来没把我当朋友,你说这是不是在我胸口狠狠扎了一剑?” 看着韩非嬉皮笑脸,卫庄把脸撇向一旁,若是可以他很想把韩非拖出去揍一顿。 成在惊鲵和紫女耳边低咕道:“你看他们像不像是三角恋?” 紫女眨了眨紫眸:“什么是三角恋?” 成看着韩非站在盖聂和卫庄之间,尴尬的样子,脸上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虽然当事人很,但并不妨碍观众们乐呵。 “没什么……” 他决定还是不告诉惊鲵和紫女,万一被他带歪了,自己后院成了百合汇集地可就要泪目了。 韩非发窘的挠挠头:“你们不愧是师出同门,每次我想活跃一下气氛,都会冷场。” 盖聂:“鬼谷传人也可以成为九公子的朋友吗?” 成端着茶杯,坐的端正,戏要开始了。 韩非一肃:“那是自然。” 卫庄不由得再次看向正经起来的韩非。 盖聂走到韩非身侧,“九公子师从小圣贤庄荀夫子,又对鬼谷传人称兄道弟。但是在阁下的《五蠹》一文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两句,可是历历在目。” 韩非捂着心口,倒退两步,“原来先生的致命之剑在这里。” 卫庄再次把脸撇到一旁,他错了,他不该相信无良非的正经。 韩非见气氛再次凝固,知道自己不能再不着调了,轻哼一声,拂袖背手。 “百家学说,亦有分野,如同鬼谷绝学,分纵与横。儒也分为腐儒与王儒。” 盖聂:“请指教。” “腐儒一味求圣人治天下,轻视律法的疏导。如果必须一年四季每日都是晴天,才可以五谷丰登。以此治天下,忽略了人性的善恶,未免不切实际。 侠也有凶侠和义侠。侠为仗剑者,凶侠以剑谋私欲,义侠以剑救世人。孟子曰:虽万千人,吾往矣,乃是儒之侠者。” 成欣赏的看着韩非,这也是他为何对韩非有好感,很适合做朋友。 嬴政看着天空,轻声自语:“律法,人性……” 盖聂肃然:“看来九公子对剑也有研究。” 韩非谦虚道:“在两位面前论剑,岂非贻笑方家。” 说完,韩非语气一转:“庄子有一篇说剑倒是颇得我心。” “愿闻其详。” “剑分三等,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为庶人之剑;以勇武为锋,以清廉为锷,以贤良为脊,以忠圣为铗,为诸侯之剑;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举世无双,天下归服,为天子之剑。” “九公子所主张的严刑峻法,也是一把治世的利剑。” “乱世重典,法可以惩恶,也可以扬善。” 盖聂:“剑是凶器。” “剑也是百兵之君子,剑虽双刃,关键,却是在执剑之人。” “彩!” 成不由得拍了拍手,哪怕已经知道,再次听来,也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盖聂眼中闪过佩服之色,卫庄同样对韩非更高看一眼。 盖聂握剑抱拳:“请!” 韩非整整衣襟,自信踏向庭院。 嬴政单手放在腹前,从墙根处离开,步向庭院之中,此时,他和盖聂一样,已经彻底认可韩非之才。 韩非看着嬴政,心里感叹,也佩服嬴政会为了他甘愿冒这么大的险,若不是成无心王位,恐怕嬴政已经死了。 但现在嬴政没死,还有成的亲近和相助,他打算在嬴政身上压一把。 虽然之前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吕不韦会被成轻易拿下,但也终归只是一种通感,算不得现实。 哪怕如今的韩国,哪怕在韩国已经一手遮天的夜幕,想扳倒张良的祖父张相国也是不易,可遑论在秦国不亚于夜幕在韩国权势的吕不韦呢。 在他看来,他和嬴政很像,他和张良反抗夜幕,嬴政和成反抗吕不韦,这很有缘,也可以合作共赢。 嬴政不知道韩非已经把他摆到和他同样的位置上,淡淡说道。 “我曾经听人说过,身处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狭小的天空,我很好奇,在这样破败的庭院中,如何写出谋划天下的文章。” 韩非收敛心思,拾起一片飘落的竹叶: “有些人没有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为壮美,而有些人通过一片落叶,却能看到整个秋天。” 嬴政背负双手:“所以,你是后者?” “行万里路,才能见天地之广阔。” 说完,韩非声音有些低沉:“我曾经流浪……” “为什么流浪,难道家国不容?” “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样的答案?” “我遇到了一位老师,我问他,天地间,真的有一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在冥冥中掌控着命运吗。” “你的老师如何回答?” “老师说,有。”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当时我也是这么追问的。” “那么你的老师回答了吗?” “所以,这就是,你在这里等我的原因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难道家国不容?” 成本来还在用心听着,听到这里忽而噗嗤一笑:“这韩非可真是的。” 紫女和惊鲵也在倾耳倾听着,见成忽然嗤笑,紫女笑问:“怎么了,韩非说的不是很好吗?” “还记得刚才王兄对韩非所言的流浪是怎么说的?” 惊鲵清脆开口:“家国不容。” 紫女反应过来,轻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成戏谑道:“互相扎心了属于是。” 当事人嬴政感受最深,特别是刚从成哪里知道吕不韦对他们兄弟下死手,现在被韩非回敬一句,让他有些站不住,不再和韩非对视,转身走到一边。 “我只是四处走走,散散心。” 韩非没有继续扎嬴政的心,抬头叹气看天: “心,如果在深井,眼中的天空就会变小。” 嬴政侧目:“你并不了解我。” 韩非不在意,轻声道:“不如我先回答一个,你并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吧。你会死。” 嬴政转身盯着韩非,有些失声:“你说什么!?” 站在门旁的盖聂闻言浑身一紧,若没有成在此,他还不会如此警觉。 但现在,此时此地韩非说出这样危险的话,让他不得不多想。 幸好韩非没有摔杯呼号,让盖聂没有选择打扰嬴政和韩非的谈话。 韩非没有被嬴政冷厉的眼神吓住,语气丝毫未变。 “关键是什么时候死,如何死。” 回过神的嬴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你难道知道?” 韩非背过身去:“我曾经穿过岁月长河,看到过自己的死亡,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嬴政不理解,也想不透,低头看着地面。 韩非转身看着眼前的秦国的王:“死亡并不可怕,尤其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每个人都会死,不是吗。” 嬴政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非微笑的看着天空:“你刚才追问,天地间,那种超越凡人,在冥冥中掌控命运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不错。” “高山变成深谷,沧海化为桑田。夏冬的枯荣,国家的兴衰,人的生死,真的是神秘莫测。 十年可见春去秋来,百年可证生老病死,千年可叹王朝更替,万年,可见斗转星移。 凡人如果用一天的视野,去窥探百万年的天地,是否就如同井底之蛙。” “这就是答案?” “这种力量就在身边,充盈了整个天地,当静下心来聆听时,它就像是一首歌,你,听到了吗?” 韩非打起了哑谜,让在周身的各位有些抓狂。 嬴政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有抓住,直到后来统一七国建立不世伟业,才体悟到韩非今日所言。 清风徐来,吹起了韩非和嬴政的衣襟,在这一刻世界仿佛像是在流动又仿佛是在静止。 紫女眼神中流露出茫然,看着若有所悟的成,轻声问道:“你知道韩非说的力量是什么?” 成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淡淡道:“我知道。” 语落,紫女惊鲵和卫庄盖聂的眼神瞬间落在成身上,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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