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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魏知荣的话,刘拙心中瞬间思绪纷飞。

“这就是天下第一显学的兵家武道吗?

连修个法术都有可能减寿,枉我昨晚还因为《兵击篇》武力提升而心绪激荡。”

完全没有留意到刘拙面色有异,对面的魏知荣还在巴拉巴拉地继续说道。

“兵家武道是斗战杀伐之道,不仅不善养身,反而会极度压榨躯壳内的潜能。

古往今来,所有能在此道上有所成就的修炼者,都会因修炼过程和连年争杀,落下一身难以修复的伤病。

霍去病二十多岁就壮年早崩,卫青不到五十就旧伤复发而亡,修炼武道便是其主因。

那些能在乱世中闻名天下的将领们,最后能安享晚年的可不多。

有传言……只有成就武道兵仙,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长生久视。”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知荣满目都是向往之色。

显然,成就兵仙是每一个兵家修士的最终追求。

刘拙默默将这些信息消化,在心中暗自嘀咕道。

“听魏知荣这么一说,武道确实有点坑人。

但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之前既然敢上了虱母的贼船,就不会介意多跳这一个坑。

而且在东山镇吃了乔充的本命灵芝之后,我获得了长寿延年这门仙术。

虽然它在lv1时只能增三年的寿命,但以后等级提高了,应该能把武道压榨的肉体寿命补回来吧!”

刘拙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心里便好受了很多,顺便恭维道。

“不因前路坎坷而气馁,奋发之念如朝阳初生般蓬勃昂扬。

以知荣你的天资和心志,将来一定也能做一个长生久视、纵横天下的兵仙。”

“哈哈哈……过誉了,过誉了,说什么有兵仙之材,都是我爹和我哥在自己家里夸我玩的。

我最终能有卫霍两位将军那么强,把《兵击篇》修炼到第六阶就很知足了。”

刘拙的一顿夸,直接把魏知荣笑得把牙床都露了出来。

她用手连拍了几下膝盖上的护甲,才收敛住笑容说道。

“我们还是继续说一下兵击之术吧。

此仙术是《兵击篇》名字的由来,因修炼至后期,可以强行驱使天下间拥有灵性的神兵利器,并能超然激发神兵的力量而闻名于世。

此术博大精深,有人勤修一生得其广博,方可熟练使用天下的大部分兵刃,一件陌生神兵上手,便可使用挥洒自如。

有人因在弱小时便获得某件神兵认主,便苦修得兵击之精纯,以一种兵器技法横行天下。”

这时,魏知荣扭头看了一眼靠在书房墙边的酣饮,转口说道。

“我看你手上只有一件血钢长矛,并未持有一件可真正能依仗一生的神兵利器,那就只能走广博之道了。”

刘拙略微沉默片刻,将魏知荣的话细细咀嚼。

只感觉精纯之道听起来像是以器御人之法,而广博之道像是以人御器之法,便开口道。

“我觉得,广博之道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愿意学世间大部分兵器的使用之法。”

他之所以这么说,不光是因为没有神兵的现实条件,而是单从本心而言,他也更倾向于走博采众长之路。

不可否认,长矛是一种强大的武器,刘拙本身也很喜欢用。

但所谓君子不器,一个人的未来又怎么能被一件武器所限定呢?

他打心眼里觉得,兵器只是一件杀敌的工具而已,如果盲目地崇拜某种武器,很容易使自己忽略其它兵器的优点和自身兵器的缺陷。

“嗯,你想明白就好。”

魏知荣只是嘻嘻一笑,没有对刘拙的选择做什么评价。

“在武道一阶时,兵击之术共分三个层次。

你的仙术才刚刚入门,还处于第一层,只能以自身最契合的兵器激发锋芒伤人。

若走广博之道的话,便需要夜以继日、苦练不缀各种兵器。

如此花费七八年甚至十几年苦工,当你能以任意一件金属兵器催动剑气刀芒杀人时,便达到了仙术的第二层。

至此,便可以换成草木土石之兵再继续练武,如此再花费同样的时间使剑气刀芒从木石兵器中透体而出,便修成了第三层。

而在修炼兵击术的这些年里,外强、内壮、真气三门仙术也可以同步修炼。

如此四门仙术齐头并进,全部修炼至圆满,《兵击篇》就可以顺利突破到武道第二阶【脱胎换骨】了。”

魏知荣的形容,把刘拙听得暗自皱眉,忍不住问道。

“按照这个说法的话,以广博之法修炼《兵击篇》需要短则十几年,长则三十年的时间才能晋升二阶。

知荣才十六岁就快要突破到三阶了,应该是获得了一件神兵利器认主吧?”

刘拙会这么想是有原因的。

毕竟肉体和真气的修炼过程,可以通过吞服丹药加速。

而兵器的使用技艺虽然可以通过特殊手段铭刻到身体里,但刀芒剑气却是要依靠自己艰辛磨炼激发的。

没想到魏知荣摇摇头,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得之意道。

“能称得上神兵的兵器,我家里也没有。

自我六岁练武以来,前四年只以八禽戏调养筋骨、温养脏腑,十岁开始正式修炼《兵击篇》。

三年便能将常见的十八般兵器,不常见的六十七种奇门兵器,二十七种暗器全部以真气自如催动。

再加上内服丹药之助,在十三岁时成功脱胎换骨,晋升二阶。

如今又是三年过去了,我感觉自己离三阶之境也不远了……”

刘拙算是听出来了,别看魏知荣小小年纪,虚荣心还挺强的。

这次来找刘拙,表面上是在授课,实则上却是来显摆自己的。

前面洋洋洒洒铺垫了一大堆武道修行的艰难,其实是为了衬托一下自己六年快要连破两境的天资。

刘拙是个很识趣的人,看她跟自己讲了这么多《兵击篇》的修行之事,连忙大惊失色的配合惊呼道。

“知荣的天资居然如此之高。

我之前看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还以为是靠家中帮衬良多,才能有如此成就。

今日听你讲解一番修行之艰难,才知道知荣靠得原来是自己的努力和勤奋呀。

拥有这样的天资,你要也跟卫霍一样是皇帝的亲戚,定能也和他们一般,年纪轻轻就能领兵上阵杀敌了。”

“哎呦……相比卫霍两位将军,我还差得很远呢……”





魏知荣虽然嘴上虽然自谦,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倒映着刘拙的样子,只觉得越看越是喜欢这个人的模样。

你说同样都是人,怎么这个人说话就这么好听呢?

而且他的样子好好看啊!

虽然法术修为弱了点,出身也不太好的样子,但看着可比别人顺眼多了。

刘拙没有读心之术,不知道少女心中的想法,但他是个很善于把握机会的人,便顺着魏知荣感兴趣的话题聊天,又逗了她足足半个时辰。

在两人这样的说说笑笑中,时间很快来到了午时。

就在他们即将起身前往饭堂吃饭的时候,书房外却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拙江目光移向敞开的大门,就看到方不苦停步在了门外,院中还远远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

冰冷的雨水浇在方不苦身上,把他淋得湿漉漉地,但他却定定的站在门口禀告道。

“见过女公子!

县尉刚刚从县衙传来消息,要刘神觋出去办件事情。”

魏知荣闻声扭过头,也看到了雨中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便问道。

“这次是刘神觋和鄢术士一起出去吗?可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冰冷的雨水砸在方不苦身上,他的声音依旧坚定。

“镇山神觋昨夜去了东城外的沈家除妖,却久久未归,所以县尉令刘神觋和鄢术士去查探一番。”

“门客们外出行走,不一向都是两个人吗?为什么镇山会一个人去除妖。”

魏知荣疑问道。

“镇山神觋昨日去的,是东城外与县尉交情甚密的沈家。

他们家的人昨日来报,说自家宅院里闹起了蛤蟆妖,虽然那几只大蛤蟆都被家里的奴仆打死了,但沈家的宅子毕竟在城外,因此想让我们帮忙看一下,宅子周围有没有妖怪巢穴暗藏。

碍于情面,县尉便派了镇山神觋去走这一趟。

本想着只是一件小事,毕竟沈家就在县城几里开外,要处理的又是些凡人都能杀的小蛤蟆妖,镇山神觋随手就能料理。

没想到的是,他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方不苦说的事情,让魏知荣眉头直皱,她一拍膝盖起身道。

“我爹真是老糊涂了。

昨天派一个人出去,结果丢在了外面,现在再派两个人去就能保险吗?

哪有这么派人出去办事的!

要我说,就应该让我点齐家中兵马,带着人马直接杀到沈家去,保管能让什么妖怪都死得干干净净。”

方不苦仍然躬身抱拳,在雨中一动不动。

“此时县尉和游徼都在县衙里,暂时脱不开身,女君身负带领几百兵卒守卫好家宅之责,您不应该带人出去犯险的。

而且县尉安排刘神觋和鄢术士去沈家,定会有他的道理,想来是不会出事的。”

这番话,让魏知荣直接泄了气,她随手把已经戴上的铁盔一摘道。

“哎……刘大哥,此事极为紧急,你们还是现在就赶紧出发吧。

你早去早回,等回来之后,你一定跟我讲一讲沈家出什么事情了。”

“好,我一定早去早回。”

坐在一旁的刘拙,已经把整件事听了个清楚明白。

知道这个任务是躲不过去了,便拿起靠在墙边的酣饮,抬脚跨入了门外的雨幕中。

等来到那个头蓬人身边后,刘拙才看清,这瓢泼大雨根本就没落到此人身上,密集的雨滴才砸落到斗篷一寸外,就会直接滑落至一旁。

而此人的连帽斗篷下,更是只有一片视线无法透射的浓郁黑暗。

但透过冥冥中的预感,刘拙心中却有种极为强烈的直觉:里面正有五只幽暗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我叫刘拙。”

“鄢(yān)蝉。”

兜帽下传来一个男声,他的声线有些嘶哑,听起来更像是两块金属片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接下来的,要靠鄢兄多多关照了。”

“我也一样,关照了。”

通过对话,能明显感觉到鄢蝉是个话少的人。

刘拙再次与斗篷下的五道目光对视一眼,便和鄢蝉并肩向这座小院外走去。

先是回到自己的院子,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然后骑上甲乙,和步行的鄢蝉一起走出了魏家大门。

等快要走出乌水巷的时候,刘拙还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院墙,心中有些惋惜。

“这次时间实在太紧了,本来还想见见魏家那位会炼丹的二小姐呢,只能等下次回来再见……”

“你的马,很好。”

鄢蝉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刘拙的思绪。

他将视线转到一旁,就看到了鄢蝉没有骑马的原因。

这个斗篷人此时竟双脚悬空,离地三尺悬浮在半空中,和刘拙匀速并行在雨幕中。

好在满是青砖黑瓦建筑的县城里大雨磅礴,加之近来四起的妖氛,大街中没有一个行人,否则有人当街飞行的一幕定然会惹出乱子。

刘拙盯着跟鬼一样飘着的鄢蝉,沉吟片刻才说道。

“我座下有马虽好,但鄢兄座下的无马却是更佳,

你我无马与有马共行路上,也算是一桩美事啊。”

对刘拙这段莫名其妙的话,鄢蝉有些不明所以。

正要开口询问。

呼——

一阵携雨的狂风刮过,将他斗篷的一截衣袖吹起,露出了一截遍布狰狞纹路的黑褐色手背。

上面那些繁复的花纹,让刘拙瞬间想到了蝉蜕。

而他一直戴在脸上的单片眼镜,也有新的信息划过。

【根据目标体表的禅翼状花纹判断,此人修习法术大概率为《蜕壳新笔趣阁解录》】

【夫蝉之去复育,龟之解甲,蛇之脱皮,鹿之堕角,壳皮之物解壳皮,持骨肉去,可谓新笔趣阁解。】

【而先死后蜕者,可谓之新笔趣阁解仙也!】

新笔趣阁解乃是蜕旧生新,不断蜕掉死躯,孕育新躯的成仙之路】

【此法共有蝉蜕、龟解、蛇脱、鹿坠四层,最高可修炼至仙道四阶。】

修习新笔趣阁解之法,并且姓鄢名蝉吗?

而且刘拙没记错的话,蝉似乎就是一种五只眼睛的生物。

脸上长着五只眼睛的新笔趣阁解之躯吗?真想看看你的样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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