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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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死者身上那枚玫瑰戒指的物证袋给他，说：“你能帮我验一下吗？”
“朗钻石？这么快就有人戴上了！”岳迩很惊讶地说，这个特别的玫瑰花造型，在他这样从不关注珠宝的人眼里，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传世珠宝的作品。
“应该是内部，传世推出新品前半年，会选择部分v用户成为第一批买家，一方面通过她们来探寻设计方向、潮流，另一方面也可以定下价格策略。从这枚戒指来看，缝隙部位已经有汗渍皮屑垢，佩戴时间半年左右是有的。我现在还没去传世，等去了查查女死者的购买记录。”杨竹指着透明物证袋说。
“你知道是朗钻石，还要我验什么？”岳迩不解地问。
“吊坠上的朗钻石，是爸爸收藏的，1138波束吸收谱带，热导率为035卡厘米·秒·度。跟传世的朗钻石不同，传世的朗钻石呈现1176、1282波束的吸收谱带，无法导热。我想确定，是否真的是这样！”杨竹说。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行，你那颗的数据我还存着，到时候比对一下就知道了。”岳迩痛快地答应下来了。
这事情倒是并不复杂，杨竹说罢就径自去书房，关于“印戒细胞癌”的资料。从当时的医疗水平来看，印戒细胞癌几乎是必死无疑，病情发展极为迅猛。国内外对于这种罕见癌症的研究并不多，就算到了当下，也未必有非常好的治疗方案，除非发现得比较早。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窗外偶尔有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大太监在楼上哼哼唧唧，抗议岳迩不带它出去溜达。杨竹看岳迩一直在二楼忙，就给他发了条信息，带大太监出去溜达。大太监摇着尾巴欢欣雀跃，杨竹牵它还稍微有些吃力，毕竟大太监作为一只大高加索犬，体型比藏獒还大，力气与成年男子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它很听杨竹的话，倒也不瞎跑。
杨竹正在小区花园里遛狗散步，慢慢思考时，一辆黑色的捷豹停在她面前，车灯闪了闪，车里面的人摇下车窗。
“一起喝杯咖啡，行吗？”elissa问，鲜艳的红唇在夜色下分外惹眼。
“呃，我明天还要上班，有什么事吗？”杨竹生硬地问，对于她的突然造访，确实毫无心理准备，大太监坐在杨竹身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没什么大事，就是来看看你。”她把长长的卷发撩到耳后，帝王托帕石的金色耳坠折射月光，厚厚的粉底遮住了脸色岁月的痕迹。
杨竹想了一下，觉得拒绝她并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便带着歉意说：“你等我一下，我把狗送回去，再下来。”
“我等你。”她就微微点头，自顾扭开了车里音响，蓝调旋律传出车窗。
杨竹带着大太监回去，下楼回到elissa车前，elissa开车带她一直往红树湾的海边开，那里离漪澜庭不远，有一条长长的海滨栈道。在栈道尽头，矗立着一座带有意大利建筑风格的三层小楼，这就是一家咖啡吧。elissa用流利的意大利语跟老板打招呼，然后带着杨竹上了三楼，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灯光昏暗，外面海浪拍打碎石岸的声音不断传来。整个第三层，只有她们俩。
“给你点了卡布奇诺，印象中，你好像比较喜欢喝。”elissa毫无征兆地说。
杨竹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的消费习惯里发现的，卡布奇诺被点的最多。”elissa回答。
“最近还好吗？”杨竹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话，就只好再问一个问题，掩饰自己的窘迫。
elissa似乎看穿了杨竹的不适应，平静地说：“丹丹跟我说过，你打算今年结婚？前面几十年里，我没有机会好好照顾你，亲自向你道喜，是应该的吧！”说着，她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她曾经戴在手上的帕拉伊巴戒指，张扬耀眼的光泽，杨竹在见她第一面时就被这颗十几克拉的巨大宝石给震撼到了。
“这是你父亲送我的定情礼物，我送给你，当做嫁妆。”她把打开的盒子放到杨竹面前。
“我有一枚帕拉伊巴碧玺戒指，这个，太大了。”杨竹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却不过脑子地直接把婉拒的话说出来了，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就是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她下意识把elissa当成“别人”，而不是母亲。
“嫁妆不一定要天天戴，这就是我的心意。这样的宝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颗了。”elissa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她看着自己已经年近三十的女儿，如今两个人形同陌路。
蓝天一般的光泽映在杨竹脸色，她的手放在离盒子几厘米的地方，歉疚地说：“对不起，本来我应该先告诉你，让你从丹丹那里知道。”
“那是中国的礼节，在美国结婚就是通知父母，我不在意的。”elissa把盒子往杨竹手中一推，认真地说。
杨竹把盒子关上，手心盖子在盒子上，抬头问：“这颗石头，是我亲生父亲送你的吗？”
“对，那时候我们还很年轻。”她由于长期说英语，“年轻”两个字的发音有些别扭。
“他是不是，叫杨海通？”杨竹忍不住问出这个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elissa诧异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曾经是法医，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我！”杨竹的语气有些哀怨。
“我们上一辈的恩怨，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知道。”elissa满不在乎地说。
看着她刻意回避的样子，杨竹只是更想知道二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会被杨海诺带回国抚养长大，而她的亲生父亲死在美国，母亲改嫁他人。直到服务员端上来咖啡，elissa都没有再说一个字。杨竹把戒指盒子收进包里，她这一辈子若说幸运，那就是拥有很多别人连听都没听过的稀世宝石。
杨竹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在口袋里摁掉，没有接。
“有消息说，萧明远找你兜售他那15的股份，有这回事吗？”elissa猝不及防地问。
她还真是毫无防备，直接就点头承认了。这时候电话又再度响起，杨竹不得不拿出来看，竟然是庞法医在打电话找她，不用说，这个时候召唤她，绝对是又出了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