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夜,你我为刀俎,他人是鱼肉!(求追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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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肆不大,是前堂后厨的格局。

前堂横纵不过十步左右,摆了一些草席和食案。

大汉黔首一日只吃两餐,不是不想吃三餐,是吃不起三餐。

辰时进朝食,又名饔;申时进哺食,又名飨。

至于豪猾大族,当然想吃几餐就吃几餐,不会有约束。

樊千秋和淳于赘走进食肆的时候,是申正时分,所以人很多,空位甚少。

二人寻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之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僮仆就过来招待。

“二位君子要些什么吃食,只管与小人说,保你们满意!”僮仆机灵地说道。

樊千秋原想要食单来看看再决定,但想起自己不识字的人设,只得作罢,苦思冥想该点些什么。

没想到淳于赘却会错了意,只当樊千秋是因为囊中羞涩才犹豫不决。

“大兄,这顿饭食我来出请,想吃什么随意便是了。”淳于赘说道。

“可有豆羹或麦饭?”樊千秋怕自己吃不惯大汉食物,就挑了两种听起来比较保险的食物来问。

“这自然是有的。”僮仆笑着答道。

“那……那我要一碗豆羹。”

“诶,大兄这就客气了,莫替我省钱,一碗豆羹哪够?”淳于赘颇豪爽地说道。

“一碗豆羹足矣,不需要旁的了,饮酒太多,吃不下……”樊千秋连连摆拒绝。

“那就来两碗豆羹,里面要加羊肉和莼菜,再来两份旨蓄。”淳于赘定了下来。

樊千秋一听这食材搭配,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

这旨蓄就是腌渍的泡菜,想来味道与后世差不多。

豆就是菽,也就是大豆,所以豆羹类似于煮过火的八宝粥,味道也不会太奇怪。

莼菜作为一种蔬菜,加入豆羹里似乎不应该有异味。

所以问题出在了羊肉上。

现在这个时间点,张骞出使西域尚未回来,许多后世常见的香料还未出现在大汉。

樊千秋实在不相信姜和葱可以完全降伏羊肉的膻味。

大豆和莼菜加上羊肉,煮成一碗糊糊,总让樊千秋想起巴拉特的糊糊美食。

樊千秋连忙就想劝阻,但那僮仆看到淳于赘出手阔绰,自然不给樊千秋这个机会,三言两语就将账算清了。

“豆羹二钱,羊肉五钱,莼菜旨蓄合一钱,每样两份,合计18钱。”僮仆笑着说道。

“好,若是不够我等再添!”

“好嘞!”

“赘啊,大兄我吃不……”樊千秋还想拒绝。

“大兄不必与我客气,这十几个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淳于赘说罢就从怀中摸出了一串钱,从中数出十八枚,塞到僮仆手中。

后者根本没有理会樊千秋,收了钱又谢过一句,转身就朝后厨跑去了。

只留下樊千秋一脸苦笑地摇头,看来这顿黑暗料理是躲不了了。

不多时,二人所要的饭菜也就上来了。

盛在陶豆里的旨蓄是萝卜和姜腌渍的,散发出轻微的酒糟味儿,并无异常。

装在陶簋里的豆羹是墨绿色的糊糊状,其中还有羊肉块,也不知是哪部分。

樊千秋实在下不了口,但架不住淳于赘的盛情邀请,腹中又实在饥饿难耐,还是拿起木匙小口地尝了起来。

他原以为会难以下咽,可入口之后发现还不算太糟。

不知是不是汉代的羊饲养得好些,又还是做法上有什么独到之处,这肉和羹都并无膻味,反而有一些鲜甜。

莼菜的墨绿色看起来有些令人不悦,却又给豆羹增加了一份清香。

细品下来,这碗豆羹除了盐味略显不足外,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

樊千秋也是饿极了,一口接一口,越吃越顺嘴,搭配上那份酸辛的旨蓄,很快就把这一整碗豆羹刮干净了。





他抹了抹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吃食还能适应,这倒是一件好事。

二人“羹足饭饱”,就开始商量起今夜的事情来。

樊千秋虽已决定要入社了,但还是想对此事有更多的了解,未雨绸缪。

“我还有一事不明,这入社要不要留下什么字句凭证?”樊千秋问道。

“听旁人说过,要写一张入社的券书,名字也会被记到名录上。”淳于赘说道。

券是大汉日常生活中极其常见的一种文书形式。

一般用来做交易、借贷和所有权转移等事项的证明,上面会约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常见的券包括债券、田券、房券和卖身券等。

加入私社是承担了一些义务,并且获得一些权力,用券书来做这证明的文书很合适。

“这券书可要到府衙里留副本?”樊千秋记得,其他的券书都要到府衙去留副本的。

“大兄说笑了,又不是交割货物的券书,哪里需要到府衙留副本呢?”淳于赘笑道。

“那入社之后要退社,果真只能断手断脚才能如愿?给钱是否可行?”樊千秋问道。

“听大兄此言,似乎对入社还有许多顾虑?”淳于赘疑惑地问道。

“我确实有些顾虑……”樊千秋以后是要出仕的,有市籍这個包袱就够了,不想再多一个负担。

“大兄,入私社虽算不上正道,也很凶险,但我等黔首也没有旁的路子,大兄的顾虑到底为何?”

“我……”樊千秋顿了顿才说道,“我想出仕为官。”

“什么!?”淳于赘惊得从榻上站了起来,引来众人侧目。

樊千秋连忙将他拽回来,让其安坐,小声道:“你莫要惊骇,也莫要多问,只要知道有此事即可。”

“大兄莫不是得到了什么天兆,所以才想出仕的?”淳于赘“惊魂未定”地问道。

“算是有些奇遇,所以才想出仕的。”樊千秋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勉强地说道。

“难怪今日看大兄与以往不同,沉稳机敏了许多!”淳于赘丝毫没有起疑,就这样接受了这种说辞。

“所以我想知道,入社究竟会不会对出仕为官有影响。”樊千秋说道。

“我不知大兄将来有何谋划,但入社之事不用担心,不少官员也入了私社,想来不打紧。”淳于赘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樊千秋稍稍安心,入社不算污点,那就好办,不能影响自己进步。

“只是大兄的市籍……”

“此事应该也有些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倘若有用得了我的地方,大兄随时开口!”淳于赘拍着胸脯保证道。

“嗯,今夜说不定就有机会,你听我吩咐即可。”

“唯!”淳于赘得知了樊千秋的野望之后,也很兴奋,当即应了下来。

“时辰不早了,我等回棺肆拿些东西,然后去和田义碰头。”樊千秋站了起来。

“要去拿什么?”

“拿一些刀斧铁锤……”樊千秋干笑两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刀斧?!”淳于赘有些惊愕,田义不是不让他们带利刃吗?

“呵呵,田义让我等不带刀,我等偏要带刀,从今之后,你我当刀俎,他人为鱼肉!”

樊千秋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饭肆。

这一刻,淳于赘似乎猜到樊千秋要做什么了,也觉得一阵激动,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夕阳之下,这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快步朝着棺肆跑去。

霞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极了那死囚才会穿的赤红囚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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