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动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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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戳烂了窗户纸,婆婆便不演了,后来竟还传授了不少使毒、化毒的法子给鹿鸣涧。

鹿鸣涧一一用心学了,有一日却倏忽问道:“婆婆,为什么教我?”

猫婆婆沉默,后来望着恶人谷的方向,哑哑道:“那老东西一天都还在想法子呢,我可不能输了。”

鹿鸣涧不用问“老东西”是谁,也知道是肖药儿。

婆婆是肖毒儿,他亲妹子。

肖药儿从前扮成医仙,婆婆就喜欢毒人,后来他事败了,原来一生都在害人,她就要救好多好多人。她不是慈心,偏就是要忤着他,要与他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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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鹿鸣涧与章放住在一个大宅子里。

原先并立的两间石头房被改造成了两个房间,在此基础上,他们家又扩建了厅堂、厨房、书房……甚至一个酒窖。以鹿鸣涧当年插下的牌子为界,用藩篱围了这片地,就算是他们家的大院子。

章放其实并不是追求极简生活,只是从前一条光棍儿,他懒得去考虑和侍弄这些事。但鹿鸣涧既然喜欢如此,他是任她去搞的。

彼时,鹿鸣涧盘腿坐在厅里,脚上摊开着她淘来的插图版《天工二十七则》,研究着如何将手中这些长长短短的竹篾编成躺椅:“这样才看着有人气儿,像个家。”

而章放正双腿勾着,抱臂倒悬在房梁上,大约是在练腰腹的核心力量,嗤道:“刚有点钱就要穷讲究。”

“那等我编好了摇摇乐藤椅,就搬回我屋去。你这辈子不要躺。”鹿鸣涧也不生气,聚精会神地往前翻了几页书,又手上忙碌起来。

“就躺。”章放理直气壮。

今天鹿鸣涧回到家中,就看见章放整个人很舒服地窝在躺椅上,摇摇晃晃。

果不其然,自编成以来,这摇摇乐就天天被章放霸占着,活像一只猫每天缩在它最喜欢的阴暗纸箱里。鹿鸣涧根本捞不着躺,气死。

她不怀好意地诅咒:“天天在家当懒骨头,小心髀肉复生。”

章放姿态悠闲,嘴上却不改刻薄:“也不知是哪个小王八蛋不让老子出去喝酒,如今老子躺着你也要管?”

鹿鸣涧语塞,眼珠子转着望向窗外,生硬转移着话题:“怪事,按理说咱们这里一直这天候,我种的梅花不就该一直开着?怎么还应时而败啊。”

又换来章放的嘲笑:“什么就又成你种的了,脸皮真厚。”

长乐坊本是没有花的,只听说冰原上有罕见的雪莲。但有人专做卖这个的生意,雪莲长成之时立时就被他们蹲点采摘了,鹿鸣涧还没福气一睹过野生雪莲的风采。

种花是原来章敛一直坚持的爱好,鹿鸣涧原先只是看,而极少帮忙去照顾,因为照顾植物这事就是章敛的乐趣所在,她不和他抢。如今和章放要种,便需她自己多多操心了。

最首要的问题就是种什么。她心里最属意的当然还是紫萝,可冰天雪地的,说啥也是养不活,只好另觅他选。

所以鹿鸣涧写信给陶酥,托她挑了一打好在雪原活的树苗子,连着根部的土一起包了,专门使人用车拉了来,直接移植在了窗外院中。





可惜两三年过去,活下来的居然只剩两棵梅树了。也不知是树苗本身就水土不服,还是鹿鸣涧与章放照顾得不好,花期不长就罢了,果子也结得又小又涩,煞是可怜酸楚。

鹿鸣涧不服道:“谁说移植就不算种了?坑不是我挖的,土不是我培的?”

章放跳下了躺椅,也在窗边站定。

他按了按鹿鸣涧的头,突然叹道:“我对你还是太宽松了。你成日分心在太多事上,净浪费天赋。不然现在一定十分厉害。”

缩缩脖子,头往自己怀里拱,鹿鸣涧躲着章放的手劲,嘟囔道:“我这个年纪,现在已经挺厉害了。”

章放哂道:“井底之蛙。老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名剑大会扬名立万了。”

鹿鸣涧立刻道:“那我也去。”

章放道:“去。”

鹿鸣涧唬了一跳:“哎?!你不拦我了?”

章放着恼地揉她头顶:“老子何时拘着你了?”

鹿鸣涧眸光闪烁,心中确实大动。

这两年她最为勤勉不辍练着的便是轻功,也是存了几分这上面的心思,想着将来即使遇了凶险,就算打不过,脱身总是没问题。

陡有寒鸦在枝头嘎嘎唤了几声,鹿鸣涧煞是晦气地瞪了它一眼,抿嘴道:“几年不出,确实也不知外间风声如何了。”

章放冷笑道:“你鹿妖女的声名早就传出去了,外界明知道你就在长乐坊,却这么久也没见遣人来捉你——惯是浩气盟的做派,雷声大、雨点小。”

鹿鸣涧倒不敢太乐观:“许是他们慑于你的声威。”

早瞧出她心儿飞出长乐坊了,章放转了转手中判官笔,挂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世家倒是惯有长辈带晚辈参赛的例子,老子以前还看他们不起,没想到也要沦落至此。啧,难道要我这把年纪了,还亲自送你上西湖去?”

鹿鸣涧想了想身后的长乐坊,笑盈盈道:“臭老头莫激我。我们俩都走了,偌大的坊子可不要乱了套。”

章放古怪地望着她,半晌骂道:“……你还跟这帮烂泥处出感情了。”

鹿鸣涧想起第一次来长乐坊时,见到有醉汉在街边解了腰带就当众小便,有人牙子就在街边公然卖着小孩子,还有夜间野地里传来女子哀哀的哭声和几个大汉快意的脏话。

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或者至少,是明面上没有了。

她将收来的租子大部分都归于了长乐坊的建设和管理。一部分给于氏搞学堂,一部分奖励做得好的、口碑佳的商户,还有一部分雇了些坊民做坊内的清洁工作。

鹿鸣涧回过神,笑着吐舌头:“我分明是与二师父处出感情了!”

“滚!”章放一怔,老脸微红,抬脚就踹,“油嘴滑舌,不若割了给老子下酒!”

往边一挺腰,鹿鸣涧笑嘻嘻地躲开,跑出去时还大嚷着:“好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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