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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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枫没有犹豫太久，在龙蝰啃食冰层所发出的密密噪响中，他伸出手握上了那把还沾有鲜血的赤剑剑柄。

剑柄上的鳞片再次炸开，握着它的手即使已经在手心附着了龙鳞依旧被直接扎破，滚烫的血液流淌出来。林枫皱起眉头，鲜血从他手心涌出，却没有来得及顺着剑身流淌至地面，而是一碰到剑身就神奇的消失了，这把剑正在源源不断地吸取他的血。

手臂上青筋暴起，林枫试图将剑拔起来以拉开那扇紧闭的地门。握紧剑柄的力量使手心剑柄上的鳞片更深地刺穿了他的手，这些比龙王的龙鳞更锋利的鳞片在穿透他的手背之后扣合下来，将他的手禁锢在了剑柄之上，而哪怕他已经加大了力度，合拢的暗门依旧纹丝不动。

林枫提起一口气，黄金瞳仿佛燃烧起来，执剑的手从手背开始长出锋利的鳞片，鳞片紧密扣合一路疯长直到布满小臂，他在局部龙化之后咬紧牙再次发力。

但龙化并没有让他把剑顺利地新笔趣阁，相反，那把剑不仅吸血吸得更欢了，而且好像抵抗来自林枫的拉力的力量也更强了。

快速失血使得林枫脸色惨白。

“林枫师兄，看剑！”路明非紧张起来。

“你才看剑！现在是我拿着剑，我怎么看剑？”

“不是那个看剑！是另外那个看剑，叫你看着剑脊，剑的颜色变了！”

两人的目光一起集中到依旧插在暗门之中的剑身上，只见剑身中脊的赤红正在不断被一抹自上而下的银蓝侵染，剑脊变成了半红半蓝的颜色。

“它在吸你的血来强化自己！”

听路鸣泽说过这把剑通过诺顿之血获得了火焰属性的路明非顿时反应过来。

如果这把剑能从代表青铜与火的诺顿之血中得到极致的火焰，那么它能从林枫的血中得到什么？

“我知道它在吸我的血，但我们如果不想变成龙蝰的夜宵，我就必须得把它拔起来！”

林枫脸色苍白，他没有放弃拔剑，但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维持言灵·天虞的寒冰领域对他来说负担有点大。

“我感觉等剑身上蓝色彻底顶掉红色，或许它就会愿意被新笔趣阁了。”路明非不确定地猜测。

林枫咬紧牙，控制心脏泵出更多的血集中到握剑的手臂，“那，那你的外挂有和你说它上次是怎么完全变成红色的吗，有没有啥加速手段。”

“额，路鸣泽的说法是，上次它变成红色是因为它把诺顿砍死了。”

林枫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吸死一整只诺顿才能变红，那变蓝看来也要把他吸没了，他从牙关挤出一句：“你，你不早说。”

天虞的领域在林枫身体晃动的瞬间也跟着崩塌了一瞬，有几只鬼齿龙蝰抓住这一瞬的机会钻进了冰层之中，像利箭一样从它们咬出的洞口处跃出，向两人弹射而来。

林枫下意识地用空着的手把路明非往后一拽，同时另一只手抬手向上一挥——

红蓝交错的剑光在深潭中一闪，巨大的纵向剑痕深深烙印在深潭对侧的青铜墙上，自下而上，斜向贯穿了整面墙，连天花板都被斩破了一角，墙面后隐约漏出了同样被斩断的山壁和碎石。深潭顺着墙上的剑痕，一侧冰层融化为水流奔涌向墙壁缝隙并蒸腾出巨量的蒸汽，一侧的坚冰则更加凝实。被剑光掠过的鬼齿龙蝰则全都消失无踪。

潭底与天花板上那原本闪亮的炼金矩阵也被这暴戾的一剑斩断了繁复的炼金纹路，它们无可奈何地闪烁了两下，最后暗淡下来。两人身后的金属山上，原本沉寂下去了的刀剑们再次嗡鸣，仿佛在欢呼雀跃，庆贺它们的老友挣脱牢笼。

林枫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剑，剑脊上的红蓝双色都消失了，只余一片银白，剑柄上炸起的鳞片也乖顺地收了回去，此时被他握着的这把剑和诺顿洗剑池中那些还在嗡鸣着的普通宝剑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不吸血了？”林枫有些将信将疑地解除了手臂的龙化，他被剑鳞扎穿的手心只能看到自己的掌纹，连个伤口都没留下，如果不是眼前还有点发黑，所谓的失血一事好像从未发生过。

路明非则趴在冰层空间的边缘，手和脸贴着蓝得剔透的坚冰，透过冰层去看那道纵贯青铜墙面和墙后山壁的剑痕，他忍不住道：“这剑也太夸张了吧。”

“这剑不是夸张，是邪门！总之门打开了就行，我先背着它。”林枫说。

在剑被新笔趣阁后，地下的暗门也顺着剑被拔出的方向打开了，露出了一个正方的洞口。

林枫把残破的外套脱了下来，撕成数条布条，把没有剑鞘的剑刃草草包裹起来，用包里准备的线将剑绑在了包上。

他将包背起，蹲下身，把头低下，看着暗门打开后漏出的洞口。那是个深井井口一样的构造，极深，幽暗深邃，仿佛从洞口跃下后会直通地心。

有风从洞底吹了上来，带出了一股味道，那味道有点像闲置多年的老旧木宅被虫蛀蚀后会产生的味道，腐朽又陈旧，让人心生不详之感。

从两人的角度努力探头，用强光手电筒的最大模式照下去，可以看到井底似乎跪着五個人，在他们看下去后，跪着的人手里举着的什么东西亮起了火光，可以借助那影影绰绰的火光看到井底有两个对向的通道。

“哇这不是长信宫灯吗？”路明非将手电筒深入井口对着女俑照了照，把那些跪着的人认了出来，“国宝唉，这里居然有！”

“不止有，而且估计有很多，那两个通道也会亮灯，灯会顺着通道一直亮到最深处去。那只活灵就在下面，抓到他，我们或许就能从他口中了解到我想要的东西的位置。”

路明非不解地把头从井口抬起，“林枫师兄你还要找你那个屠龙宝刀啊？你不是有一把剑了，我觉得这把剑挺给力的。”

“这把剑如果每次都要吸走我一半血才能启动，那我觉得还是去找七宗罪比较靠谱。”林枫把暗门先半掩起来。

他想到背在身后的剑，相当头疼，厉害是挺厉害的，难怪能砍诺顿，就是这个启动条件太苛刻了。

启动一次对面万一不死，拿剑的你肯定是要去死了，要么死于失血，要么死于因为失血所以被对面反杀。林枫想了想自己拿着这把剑和奥丁过招的场景，开战前先让奥丁半管血条，只觉得画面太美他不敢看。

“炼金矩阵被毁，风元素可以重新被控制了。我先用风王之瞳把你放下去，伱下去之后在底下等我，我马上下来。”站在半掩的暗门边，林枫在下去之前，对路明非交代了一下。





“明白明白！”

路明非被林枫先一步用风元素放了下去，他像一片落叶一样飘荡到井底，落地的时候还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他用手电照向四周的女俑宫灯，打量这些在时间长河里被遗忘的物品。

金光璀璨的女俑们安静地跪着，微垂秀首，用袖子笼住燃烧的灯火，面容恬静，好像她们跪守在此处，就是为了恭敬地迎接前来的客人，而被她们照亮的道路内，可以看到更多的宫灯的火光。

“确实有好多宫灯！”

井下的人朝井口的人喊道，他话音落下后，一个一动不动的长信宫灯骤然被坚冰禁锢，就连她袖笼里的火焰也被冻在冰层之中，火光在冰下摇曳，光透过冰层照在宫灯前的人脸上，照出他的一双黄金瞳。

“林枫师兄，你找到那个活灵了？”井口的人探出脸来，那也是路明非的脸。

“抓到她了，你下来吧，记得把暗门关上！”

底下有着黄金瞳的路明非摘下了脖子上的吊坠，变回了林枫的样子，他伸出手接了一下合上暗门后从上面落下来的路明非。

两人在井底汇合，确定路明非站稳之后，林枫将那个吊坠拿到被坚冰封住的宫女俑面前，他蹲下身，直视冰下女俑那双用黄金做的金黄色眼睛，“眼熟吗？允许你说话。”

“你之前用风吹飞十壹的吊坠不是为了让他露出原貌，你是为了拿到千面，你骗了我。”宫女的嘴在林枫的许可下自坚冰内得到了一点活动空间，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龙。她以为先一步落下的不是龙王，所以按耐住了攻击，却没想到龙王反而利用这一个犹豫反制了她。

“这个道具叫千面？变化万千，确实好名字，让你那个傻乎乎的同伴自爆炸掉多亏啊。”

林枫将吊坠举至眼前，那是个不大的素面戒环，与光滑的表面不同，环内侧不大的空间里镌刻满龙文与阵法，复杂的文字与阵纹组成的样子看起来像在太阳下抬头仰视一棵巨树会看到的枝叶纹理。

这是个出自炼金之王诺顿的炼金道具，效果就是变化成不同的样貌，效用之强甚至在之前骗过了作为龙王的林枫。

早在进入青铜城前，在游艇上时夏弥就向林枫提起过，如果有机会可以找一找诺顿制作的一种可以让人变化成其他样子，甚至声音都能改变的炼金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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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人变成其他样子的炼金道具？还有这种东西。”林枫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坐在娱乐厅吧台榨果汁的女孩。

游艇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毫无照明的娱乐厅里除了他们两之外，只剩下刚被林枫敲晕的服务员还有呼吸。

“嗯嗯，有的！以前康斯坦丁送过一个给我，作为达成盟约的礼物。”夏弥正在艰难地利用龙类的夜视能力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对着果汁机的使用说明。

按了好几个键都没有听到果汁机启动的响声后，夏弥愤怒地把使用说明拍在大理石吧台上，头也磕了下去，吧台发出一声不堪折磨的脆响，“就算提前拿了使用说明也没用！我应该先叫服务员帮我把果汁榨了再让你敲晕她，这机子太先进了我看不懂怎么用。”

“那我怎么没见你用过那个道具，你看你天天整个玩偶外套。”林枫把夏弥话里提到的，被他敲晕在地上的服务员扛到沙发上让人躺好，同时问道。

“我的那个在很多年前就没了，那个道具是让我和芬里厄可以完美扮演阿提拉的关键。上战场打架他去，平时朝政开会我就变成他的样子去，完美到连龙都看不出来。不过在我死之后就被我那些好大儿当留下的遗产给分完了，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个墓里去找。”

夏弥把脸颊贴在大理石冰凉的台面上，噘着嘴嘟囔，显然对于自己的宝贝被瓜分一事愤愤不平。

“你哪来的好大儿。”林枫有些惊讶。

耶梦加得同志在龙族里一只性别男的龙都瞧不上，跳舞都挑同为帝女的斯嘉蒂。某次大长老举办的舞会上，没带武器的奥丁为了显摆身为兄长的威严去请了耶梦加得一次，被正好受诺顿之托试剑的耶梦加得在跳舞的间隙插了个三刀六洞。从此奥丁跳舞开始佩剑了不说，所有的男龙在舞会厅都绕着帝女殿下走路。

“这样的恶龙她活该单身啊。”林枫脑海中响起的是尼奥尔德在舞会上的吐槽。

“从战场上抱来的匈人孩子啊，毕竟皇帝没有儿子会很奇怪唉。是人类孩子所以也没怎么想过让他们继承我的帝国，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但这群逆子把我好不容易收集的财宝也一起分了，真是狗胆包天！要不是后来一直待在中国，我要把他们从墓里刨出来鞭新笔趣阁泄愤！”

夏弥的黄金瞳爆发出罕见的戾气，连窗外的雷电都被吓得停滞了一瞬。

“冷静冷静，这么多年了哪来的新笔趣阁给你鞭。芬里厄怎么死的我倒是知道，但作为阿提拉的你又是怎么死的？”

林枫从尼奥尔德的记忆里知道了作为阿提拉的山王芬里厄在匈人帝国掀起的与西罗马帝国的沙隆战役中，死于拥有言灵·莱茵的混血种，当时的西哥特王狄奥多里克之手。

但尼奥尔德的记忆里确实也没有从沙隆战役中存活下来，继续作为阿提拉领导了匈人帝国两年的耶梦加得的死因，他只能看各种人类分析，还有史学家猜测阿提拉是死于女人。

“入侵罗马的时候被当时的密党元首利奥一世用贤者之石捅了，虽然没让他捅到致命部位，但也没撑太久。”

林枫眉尾一跳，咬紧嘴唇忍住了到嘴边的嘲笑。利奥一世虽然是密党元首，但同时也是教皇，这可是和奥西里斯不一样的真正的文官。

夏弥一拍吧台，瞪着想笑不敢笑的林枫，“总之不要管我怎么死的这种事了，我后来都又死过好几轮了。重要的是你如果进青铜城，得想办法找找那个能让人变成其他样子的炼金道具还有没有，那个真的很有用。”

“我怎么知道哪个道具是你说的那个道具？”

“根据康斯坦丁的说法，诺顿做了三个，分别是王冠、项链和戒指，王冠送给一位大长老了，项链送给我了，如果青铜城里还有，那应该是最后的那个戒指。”

夏弥话里的戒指，此时正被林枫悬在自己与活灵宫女之间。

林枫对着活灵咧嘴一笑，“好了，你已经知道我是怎么骗过你的了。礼尚往来，你也得让我知道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