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白桦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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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萍是个没有什么心计的女孩,等火车进入哈尔滨火车站的时候,周秉昆已经把周萍的身世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出身民族资本家的女孩,因为要给家里和自己争口气,才踏上了这趟列车,只不过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太过匆忙,以至于行李都没有准备好,只拎了一个旅行袋就上路了。

“都说南方小姑娘做事细腻,你也是够虎的。”

周秉昆微微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现想办法,总不能看着你被动着……对了,我可以先把我的襑子借给你。”

“那怎么可以。我会坚持下去的。”周萍连忙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眼得有些躲躲闪闪的,周秉昆倒也没有太在意,他拍了拍德牧的脑袋:“大成,乖乖的,不要乱动。”

他站起身向前面走去,转头向周萍说道:“我去前面看看,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噢。”

周萍下意识地点点头,等周秉昆挤到前面去了,她才反应过来……行李好说,可那条狗怎么照顾?她是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可真的要上手,那就有些含糊了。可周秉昆已经走了,她只能胆战心惊地看着狗子,而德牧……不,是大成,睁着湿漉漉的、很是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周萍,你认识那个男知青嘛?”

一个上海女知青转过头问道。

周萍摇摇头:“不熟,也是刚才说话认识的。”

“周萍,他是不是看上你,想追你了?”女知青打趣地问道。

周萍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才不是这回事。”

听着几個女知道低声地打趣,周萍又羞又急:“你们别开玩笑了,他年龄比我小……”

看她窘得都要哭出来了,女知青们这才停止了打趣,转移了话题。

周秉昆来到车门处,问那个穿着无衔军装的中年男子:“同志,咱们已经在这儿停了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见哈尔滨的知青上来?而且……你知道的,人有三急,虽然大家都忍住了,但这么憋下去要是憋出事儿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中年男子本来有些不高兴,但看到是周秉昆之后,莫名的火气就全消失了,说道:“这个时候让知青们下去解决……呃,那个三急问题,很容易造成混乱,你难道有什么办法吗?”

“将有需要的知青们按车厢的不同组成几个小队,由专人负责带去带回,再跟车站方面联系好,其实不难解决。”周秉昆说道。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中年男子开门下车,转头对周秉昆说道:“你就站在这门口,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任何人踏出车厢。”

“是!”周秉昆立即一个立正,应答时声音洪亮。

中年男人很高兴的点点头,向前面几个车厢喊人商议。

没有多长时间,中年男子便回来了,对周秉昆说道:“你的建议已经通过了,我们已经派人去跟车站方面联系好了,以各车厢为单位,一节一节的组队去厕所……反正也不可能全都进去,这样比较安全,也更有秩序。”

“是。”周秉昆点点头。

“小子,我叫张平原,伱叫什么名字,分配到哪支连队了?”中年男子问道。





“报告!我叫周秉昆,吉春人,分配在……三师七连。”周秉昆说道。

“巧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分。”

张平原笑道:“我就是七连长,以后你就是我手下的兵了。”

周秉昆愣了一下,旋即说道:“真是太有缘分了,连长同志,以后还请您多多督促、教育我!”

张平原哈哈大笑道:“我们七连就没有孬兵,我看你小子将来也一定是个好兵!”

周秉昆又是一脸标志性的憨笑。

去放了一遍水,身体舒服多了,天色渐渐地阴了起来,空中阴云密布,而且已经有雨丝飘荡,太阳、月亮都不知道藏哪儿,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晚上。

张平原的脸色有些难看……拖延到晚上已经够讨厌了,现在看来还要遇到大雨,这还能更糟糕一些吗?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来自哈尔滨的知青终于上车了,当火车驶出哈尔滨站的时候,大雨骤降,呆在封闭货车里,那感觉不要太酸爽……绝对是对耳朵的一种折磨。

不过,过了个半小时左右,倒也慢慢习惯了。

……

白桦林车站。

这是一个刚刚建立不久的车站,站牌子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江辽省生产建设兵团。

这里的站台是纯天然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常规的站台,唯一有点儿人气的地方是几间平房和一个大仓库。一只挂满了暗红色铁锈的灰铁皮烟囱竖立在平房的房顶,冒着青烟,房子的外墙涂成了苹果绿的颜色……前面数十米的地方就是铁轨。

蓦地,电话铃声在屋里响起,传来了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旋即房门打开。

杨秉奎穿着雨衣雨鞋,手里拎着一盏信号灯,身上背着一杆猎枪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是白桦林车站的站长,也是唯一的一名员工。

咔嚓!

轰隆~

一道白亮的闪电蓦然划过夜空,紧跟着就是雷声滚滚。

杨秉奎仰起脸看了一眼夜空,嘴里嘟囔道:“这不是瞎凑热闹,给那些城里娃娃下马威嘛!”

“呜~”

一条大狼狗从屋里跟出来,在他腿上蹭了蹭,发出带着几分不情愿的低吼。

“走吧,老伴儿,这可是一车人呐。”

远处隐隐传来列车行进时的声音,杨秉奎来到铁路边开始左右晃动了起来。

呜~

火车就像是一头穿过雨幕的怪兽,几乎是突然地出现在视野中,然后像一头疲惫的老牛,喘着气停了下来。

当火车完全停了下来的时候,司机探出身子喊道:“老站长,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么个大晚上,你们开车的才辛苦呢。”杨秉奎摇摇手说道。

他今年五十来岁,据说是位老军人,是受了伤之后退伍的。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封闭货车的车门打开了,知青们有些惧怕,又有些好奇地趴在门边向外张望……这似乎跟他们的期待有些相差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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