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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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恣意照亮了空气中流动的尘埃，墙壁和桌面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调。

季守拙小心翼翼放下调制成功的筑元液。

玻璃制的试管中，赤色的源液微微荡漾，倒映着碎金般的光泽，在夕阳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现在，是第二天的傍晚，两天时间平稳度过。

季守拙吃喝拉撒几乎都在调制室内，每间独立调制室都配有简易卫生间，饭有赵霖学长专程送。

他将时间全部投入了筑元液的调制中，总算在刚才成功调制出了第二份筑元液。

没有运气成分，纯纯实力！

这一次的成功，结合来自技艺模版的加持，让他仿佛福至心灵，对于筑元液的调制有了全新的认识。

源液调制三步——

融。

调和。

唤灵。

第一步、第二步尚可以依靠熟能生巧，而从第三步开始，就不是单纯的多试就可以成功。

玄乎点说是凭感觉，看天份。

季守拙调制到现在，觉得第三步考验的是全方面。

感知、手法、源力的运用，乃至是经验，缺一不可。

可谓是融会贯通的最后一步。

他俯下身，折射着日暮余晖的赤色源液盛放在眼前，碎金般的点点碎芒，仿佛是夕阳的余晖流淌在源液表面。

古人说知行合一，季守拙在刚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三步被叫做唤灵。

书上说生命诞生于源力，而源力流淌于脉络。

那么诞生于源力中的生命，到底是以何为标准？

他觉得应该是流淌在生命脉络的源力中蕴含的灵。

生命，也即是“生灵”。

在唤灵成功的那一刻，灵的诞生，标志着源液的调配成功。

如果按照上面的逻辑，这哪里是调配，简直就是……

造物？

按照这种思路，季守拙想起了前世仅在传说中的炼金术。

炼金术大概分为两步，杀死和再生。

他萃取灵粹的过程，也就是炼金术中的杀死物质，而唤灵则等同于赋予其新生。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简直是异界版的炼金术？

季守拙很快不再多想。

因为源液的诞生，本身就是为了服用……

无论他是否创造了新的造物，最后都是用来服用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此刻他的眼中，源液的调制不再是机械重复的工作。

这条道路蕴含的魅力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每一次推动灵性的相融与复苏，都让他有种难言的悸动。

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季守拙慢慢坐了下来，短暂歇息。

直到门外传来叩门声。

他起身开门，原以为门后是送饭的赵霖，未曾想居然是端着饭盒的钱世兴。

“世兴，怎么是你？”

“来的路上遇到了赵学长，便由我带来了。”

钱世兴递上饭盒，走进调制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这个点，其他学生早就走光了。

“有进展吗？”

钱世兴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桌上。

那在夕阳余晖笼罩下显现橘红色的源液，让他顿了片刻，





“……看来你成功了。”

“嗯，总算找到些感觉了。”

季守拙打开饭盒，狼吞虎咽。

调制过程中需要全神贯注，对精神和体力的消耗都很大，加上源力的消化，让他早已饥肠辘辘。

钱世兴拿起源液，查看下了这份的纯度，忍不住道：“很厉害了，不说别人，当年的杨天峰杨师，进度也不会比你快。”

季守拙没有因此而骄傲，毕竟他本身就属于站在巨人的肩膀，而这个巨人就是杨天峰。

“对了，世兴，你不也报考的源液系吗？”季守拙奇怪道。

钱世兴摇了摇头道：“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现在转到武道系了。”

季守拙顿时来了兴致，左禅他们就是武道系的。

“你们武道系课程怎么安排的？”

“南天学院的现任院长周昌德早年是军部出身，所以武道系的课程安排向军队训练靠齐。”钱世兴道，“主要是以压榨体力逼近极限状态，来挖掘潜力。”

极限状态？

这个词，让季守拙有些不好的联想。

“对了，我来是告诉你，明晚是南天府府主的寿辰，周昌德和杨天峰都会赴宴。”

季守拙神色一凛：“杨天洛不久前也与我说，让我这几天别出门，看来不出预料，就在明天了！”

院长是学院最高武力，他不在，学院的防御力量便处于空虚状态。

“嗯，你准备明晚夜待在这间调制室？”

季守拙认真道：“我准备跑去林轩文或者张谷祯的调制室。”

在他想来，最有可能对他下黑手的，就是张家与林家的人。

钱世兴不由哭笑不得。

“吃完饭，还要继续调配？”

“嗯，没时间浪费啊。”季守拙放下饭盒，打了个饱嗝，轻呼道，“我其实很享受现在，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进步，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了。”

说到这，他笑道，“我刚才突然有种感觉，我不是在调配源液，而是在赋予它们新的生命。”

原本还只是听着的钱世兴，面色骤然一变。

“你说什么？！”

他下意识打断季守拙，急促问道。

季守拙不由愣道：“怎么了？”

这几乎是他第一次，看见钱世兴如此失态。

哪怕是几天前他拿出第一份亲手调制的筑元液，钱世兴的震惊也只是稍瞬即逝。

钱世兴直截了当道：“你在唤灵的这一步，有特殊的感觉？”

“你这话的意思是，大多数人没有？”季守拙试探问道。

钱世兴罕见地沉默许久，他低头看着那份筑元液，然后拉着季守拙来到窗前，指着远方的天空。

“守拙，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季守拙看了半晌，摇头：“我只看到了天空，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钱世兴轻叹了口气，道：

“守拙，伱是平民出身，应该很清楚这個世界是不平等的，但现在我要告诉你，这座世界的不平等比你眼中的还要严重。

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就会出现不同的样貌，所以才会有像当年的东煌大宗师，如今的杨天峰这样的人。

你问我希望你能看到什么，我希望你能看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