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从幕后到台前,迎接这血雨(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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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空轨道俯瞰泰拉,地表是病态的金黄色。从古自今无数的战争和污染使她呈现出与远古时期完全不同的面貌。

而在灵能视野里,星炬的光辉刺破至高天,王座世界被帝皇的力量笼罩。这是一道在冷酷银河中保护人类的暗淡的光环。它本应该是平静的,就像一道堤坝稳固地抵御另一个位面涌来的疯狂潮汐。堤坝是没有生命的,这道光环也应如此。

但它现在移动起来,笼罩了泰拉皇宫的部分绽放出更明亮的辉光,遮覆了狮门以及与之相通的广场和邻近建筑群。

如果有人能直视这个变化,会觉得这场景就像一双手拢住了一只尝试从笼子里出逃的小鸟。

女武神运输机从这双大手的指缝间降落。

禁军与亚空间之间的联系被认为是薄弱的,庇护泰拉的金色障壁也隔绝了他们的灵魂和另一个世界。他们无法使用灵能,自锻造起就被刻意封存了这种天赋。

赫利俄斯没有看到笼罩在天空上的辉光,但当他俯视身下的云层,一些不自然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眯起眼睛,确信有一些透明的平面从狮门上方升起。它们向四周包围延伸出去,仿佛构筑了一个由透明玻璃筑成的穹顶。工业产生的浓烟流进云层,没有遇到障碍。能辨识它们只因为红色的、金色的波纹在平滑的表面荡漾蜿蜒。

那是什么?

‘撞击准备。’

金色笼罩了女武神,运输艇急速下落,比坠机更快速,像一双手将它拍向地面。狂风从打开的舱门呼啸涌入,赫利俄斯启动磁力靴将自己固定在花钢甲板上,而寂静修女依旧保持着原来轻松的姿态站在原处。

运输机撞上了穹顶,伴随着一种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下降的速度稍微一滞,然后继续下落。

赫利俄斯听到了一声呼啸,和先前的类似,但这次更像被入侵了领地的野兽的咆哮。

‘他注意到你了。’

当赫利俄斯往舱门外探视的时候,修女又敲击了一下甲板。

因为这个动作,装载着他们的机舱迅速变得透明。猩红的、金色的、诡谲多折的光芒包围了他们,某种暂未能知的技术令赫利俄斯清晰地看到他们闯入了怎样一个令人怖畏的领域。

“王座在上。”

年轻的禁军震惊地低语道。



泰拉的天空下,穹顶的镜面如同有一座迷宫令人心生困惑。透过穹顶看向其中的世界,有两种现实叠加在一起。

一个依旧是那被脏污云层包裹的星球,城市好似它身上灰色的瘢痕。夜幕已经降临,巢都闪动着针尖般的亮光。一个广袤帝国的心脏在夜幕下平静地搏动,一如既往,数百万、数十亿的人,把这里称为圣地。

在一眨眼的时间里,另一种现实覆盖了这种平静。云层撕裂,都市倾颓,赤红的未生者的军团大步跨过废墟。泰拉的天空熊熊燃烧,帝国宫墙就像一万年前一样被围攻,因仇杀而烧灼灵魂的哭泣弥散在风中。

在下一刻,熠熠金光掠过赤红的幻影,和平与战争又一次变换。

两种景象都不遥远,它们是穹顶镜面折射出的平等的可能。金色的光晕环绕着泰拉,隔绝了里外,但它不会维持到永恒。哪一种会成为最终的事实取决于穹顶之下的战争。

狮门,被选择的战场,被火光和烟雾覆盖。构成穹顶的晶莹平面严密地笼罩着这里,平滑的表面蜿蜒着猩红的纹路,环绕着一个核心滑动游移。

在那核心,是重重镜影交叠出的一个血红色的身影。

一个巨人,一个身穿黄铜盔甲的重甲战士,比因他降临而爆裂的教堂的尖顶更高大。浑身燃烧的黑火已经熄灭,露出熔岩一样发光的肌肉。锁链将带刺的黄铜甲片固定在他身上,一捆捆颅骨制成的挂饰随着身体摆动。

巨大的蝙蝠一样的膜翼抽打着被火焰熏烧的天空,每一下扇拍的动作都伴随着镜影游移缩展的变化,就像它们是他翅膀的延伸。他手中持握着一柄发出猩红光芒的长剑,由被亚空间诅咒的金属铸成,铭刻着火焰与波纹一样的符文。

他是战斗怒火的具象,是对鲜血渴望的化身,是神话传说中象征毁灭的泰坦,是一个无生者,一个恶魔。他向狮门行进,每一步,他那巨大的裂蹄都将地面踩碎,使其变成嘶嘶作响的鲜血河道。





城墙屹立在他前方,高耸入云,战痕累累,比任何巢都的高塔都高,而且布置有全帝国最猛烈的防御火力。

在这个时候,这些机械运作的速度比人的反应更快。武器移动,炮身放平,平台在陀螺仪校准的支架上自动调整,装填系统嗡鸣作响。没有人下令,城墙上所有的火炮一起向靠近的恶魔怒吼。

洪流般的炮击震耳欲聋,地动山摇,重型炮弹、大型激光炮和精确校准的等离子如倾盆大雨扑面而至。

猩红的恶魔扬起他硕大的头颅,带獠牙的巨口翕张,装饰着扭曲号角的高耸头冠闪闪发光。

他在雨幕下发出一声呼啸。

一个个透明的平面突然绽放出明亮的反光。炮弹在空中停滞,一面面镜子标示出它们运行的轨迹,像透明树脂将它们封存。激光、等离子在穿过层层平面时弯折,如同光线射入棱镜,在无数次反射折射中被困住,没法离开这个晶莹的牢笼。

镜面反光的范围扩大,仿佛锋利的刀刃切进城墙。狮门的城防系统立刻被瓦解了,雷鸣般的炮击声突然失去了声音,就像沉入深水的鞭炮一样,哑然失声。

一架架在空中怒吼着扫射和攻击的金色攻击机遭遇了类似的命运。被切片封装的的战机成为了凝结在空中的玻璃艺术品。

一万年前泰拉的城墙曾陷入危机,无生者的军团蜂拥而来蚁附而登,试图将城墙攻破并撕开。它们未能如愿。

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恶魔,但他做到了一万年前围攻泰拉的叛军和无生者军团们难以达成的事情。

金色的潮水涌向他,禁军的长矛闪耀着仿佛能融化金属的光芒,其数量自从网道之战后前所未见。战旗高高飘扬,在数千年之中一尘不染,和传说时代一样熠熠耀眼。帝皇军团步入战场,以纯粹的憎恨需和战斗的热忱向大恶魔发出挑战。

猩红的巨人后退了一步,仿佛黄金之军的阵容也令这纯粹的战争意象心生畏惧。

然后他挥出一剑。

起先是燃烧的赤焰,随后是冰冷的波浪,凛冽的锋芒没有阻碍的划过金色的洪流,冰凌冻结了洪流。

每一个的禁军都停在了冲锋中,还保持着他们手持利刃、冲刺向前的动作。他们的一切都静止了,盔甲不再运作,胸膛不再起伏,血液不再流动,连涌动在他们身体里的火焰都被冻住,封在另一个位面里的冰层中。

他们没有被杀死,但也不算活着。他们的意识被霜冻覆盖,在镜影的世界里继续流动。如同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冰雕,毁灭或者幸存,接下来他们的命运不能再被他们自己掌握了。

镜面折叠,所有金色在反光一闪间消湮。



全部?

并不。

一声玻璃破碎的脆响在这沉默中震耳欲聋。

只有位于相同层次,才能锋芒相对,所以镜影被光环所困,而此刻一道金光刺穿了这道屏障。

恶魔困惑地仰头。

他看见了什么?

一颗燃烧的陨石,裹挟着万钧的力量击穿了层层镜面,裂纹扩展,直达核心。

一架帝国凡人部队的女武神运输机,以坠机般的速度撞来。

一根金色的长矛呼啸而至,洞穿了他的头颅。

猩红恶魔的镜像破碎了。

那一刻,整个穹顶爆裂开来,闪烁的玻璃碎片如同雨般倾泻,反射出猩红色的光。那一刻,血雨倾盆。

一个孤独的金色身影站在狮门前,镶嵌在金甲上的宝石依然如血染般猩红,仿佛怒睁的大眼。

他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可能只是好奇泰拉的城墙何时变得如此空旷。属于人类的理智还没有回归,他对自己造成的灾难毫无概念。

他手中持握着一柄金属长剑,起先很烫,正逐渐冷却。

“阿泰尔?阿泰尔?你还好吗?还醒着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血雨下,另一个身影飞奔过来。

在女武神掠过狮门上空的时候,年轻的禁军就从急速降落的运输机上跳下。

他一刻没有为自己因从高处落地而受到的挫伤减慢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向他的室友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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