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铸造根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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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铛铛铛。”

前线正在作战的时候,腹地,陆大古起家的原本的晋国国土,原晋王宫外。

浩荡出巡的大队缓缓走出宫墙大门。

二十名披甲禁军骑马在前方开路,其中几人持仪杖,大古乘坐马车跟在骑兵后方,他的马车用三匹马拉动,整体雕刻了繁复的装饰性花纹,顶上设九重华盖,这染成红色的丝绸伞盖边缘又用金丝和风铃装饰,风铃随着马车行进发出悦耳的细响。

陆大古神情威严地着龙袍,戴冕旒,端坐在马车上、华盖下,仿照龙椅雕刻的座位上。

座位扶手上飘起熏香。

马车两边又各有二十名禁军骑兵。

后方是骑兵、步卒、宫女和随行的乐师,为这场巡游配上威严肃穆的曲调。

道路两旁,所有稍近的人必须下跪,埋首。

远处的人也只能悄悄地观望。

让他们敬仰的同时,深深地感受到何为“恩威并重”。

这是在进一步巩固统治者的权威。

当陆大古被时代、被万民的意愿推上王位的时候,无论他愿意与否,厚障壁已经形成了。

他必须是个与最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位等同的符号,是像太阳一样将他的威能,连同光与热播撒到每一寸土地的万民头上,和权与力划等号的超然者,一个圣王。

而决不能是邻家带人们耕田种地,笑容温和亲切的阿古。

即使他对身边稍近的人温和,并能讨论些许事件和问题,那也是他作为上位者的宽容与仁慈,允许了人们有限度的冒犯。

为了国家的稳定,为了现行治理体系的维系,他必须这样做。

所幸,现在需要巡游的地方相对不多。

陆大古只花了一个月。

当他回到王宫,沐浴更衣,屏退旁人以后,坐下。

他神情略显疲惫,舒了口气。

“怎么,累了?”

屏退的旁人当然不包括大进。

“有一些。”他揉了揉太阳穴,“就算是后世,绝大多数专业的演员,也没有连续一个月每天除了睡觉都在演戏的。”

对他来说,这就是场没有ng重来、没有机位、没有中场休息的表演。

“茶,还是和之前一样么。”

“嗯,麻烦你了。”

说话间,她拿起茶壶,倒了杯水,轻轻地吹了吹,走到他身前递给他。

“谢谢。”

淡绿的茶水在口中回甘。

陆大古的精神又舒缓了些,问她:

“最近这段时间这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军事情报是会直接送到他手里的,他问的是行政,巡游出发前他留了份安排表,他想知道,这段时间的事务和他预想的是否有偏差。

“没有,风平浪静。”

她在他身边拿着茶杯坐下来。

朝堂上也好,民间也好,都很安稳。

“那还不错。”

他笑了笑:“这说明他们都在位置上安分做事,最起码职权范围内的事都做了,合起来也没出岔子。”

从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到六部,从郡守郡丞,到亭长里正,连同最核心的大古本人在内,整个国家的权利系统已经被划设为九级,每级门槛是不同的学术等级,这里就要涉及到先前所说的【科举】,参考后世的成熟经验,童生、进士、秀才、举人。

现在国家初立,很多官职的人选只能将就,往后要逐步走向正规。

然后科举考试的内容,自然是陆大古希望人们去学习的。

无论是否在汉国公学里学习,唯有了解他推行的知识体系,并通过考试,才能在汉国为官。

他希望,以后的炎华大地上,文理不分家。

“知识就是知识。”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各捧一杯茶。

大古抿了口茶水,轻声说:





“我们已经证明了技术的重要性,接下来,就要让人们进一步明确,去相信,文、理,只不过是知识的不同学科罢了,相互间没有什么贵贱。”

“一个写得出好文章的人不妨对动物养殖了如指掌。”

“拿扳手的人也不妨诵得几首自创的好诗。”

“为什么非要人为划设界限呢?”

“科举的意义就在于此。”

对他来说,是推动知识传播,催化文化,诱使人们自发地学习,对民众来说,是打开了晋升渠道,当制度成为惯例,就可以持续运行,人们觉得这有益,就会自发地维护它,形成“知识很重要”的本能。

“这,也就构成了我们需要的利益团体。”

“理想总是会钝化的,我们可以以祂为准绳,却万不可过于依赖祂。”

“唯有利益是长久的。”

“纵观人类历史,无不充斥着强权与暴力。”

“更证明了这一点。”

大古吹了吹茶水,又抿了口:

“我们需要依附我们,为我们所用的利益团体。”

“当我们走后,这个利益团体又可以为下一代统治者所用。”

“奴隶制时代、封建制时代的时候,贵族受益了,所以贵族自发地尽力维护奴隶制和封建制,所以我们在石器时代培养贵族;大一统帝国时代的现在,知识分子构成文官体系,知识分子受益了,所以他们维护文官体系,间接维护大一统帝国,所以我们培养知识分子和文官体系。”

“底层人获得了晋升渠道,也会收心,依附在这个权利架构下。”

再往后,现代人为什么维护现代社会呢?

无非是九成九的人受益罢了。

当然,这个发展过程中需要生产力推进,首先,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供养更多人脱离土地,才能去干别的事。

要不然,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胯。

他轻叹:

“现在的粮食产量好像很多了,其实还是不够。”

“人口不够,配套的人文思想也不够。”

“这些客观条件把我们困在了这个时代。”

突然,想到什么,陆大古对身旁的大进说:

“你知道吗,有这么一种理论,把人的精神划分为三个阶段,骆驼、狮子和婴儿。”

大进回忆了下,凑近些,认真倾听:

“你说。”

大古点头继续:

“人类精神的第一个阶段是骆驼,骆驼给人的感觉是一直处于被动,听命于外界,服从主人,一生在束缚中缓慢前进,不敢有丝毫逾越。”

“这个阶段,人的特征是受到外界观念,传统、道德、主流思想、师长的要求、父母的命令等束缚。”

“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反而会茫然,会不知所措,甚至大部分人畏惧选择,因为那意味着承担相应的责任。”

“现在汉国的绝大部分人还处在这个阶段。”

“人类精神的第二个阶段,是狮子。”

“骆驼被动接受,被外界标准桎梏,狮子精神则要冲破这层无形的束缚,它有着强大的渴望,有着强烈的自我追求,它不但不想被人束缚,还想反抗,想要斗争,有着对自由的渴求。”

“这个阶段,人的特征是“我要”,有着自己的独立思想,知道自己追求什么,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挣脱束缚,敢于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追求的东西。”

“敢于质疑专家,相信现实,不再崇拜神话。”

“汉国仅有极少数人处在这个阶段。”

大进听得津津有味,问他:

“那婴儿呢?”

“婴儿是纯粹、质朴、寻求超越自我,充满希望的心。”

陆大古将杯中剩下的茶水饮尽:

“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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