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千刀万剐骷髅现,荒山万载白骨埋。(1 / 1)

加入书签

七日后,槐县。

今日的槐县似乎格外的静谧,万人空巷,打从东头走到西头,几乎见不到人影。

唯独有一处地方不同,一眼看去,人头攒动,接踵摩肩,纷纷不论贤愚,嚷嚷不管贵贱,全都堆积到一处,似乎是准备凑这一场顶大的热闹。

此地正是菜市口!

就在七日之前,陈崇虎和鲁三问二人,捉邹龙泉与郑道斌二人回了槐县,押送至公堂之上,诛意之刑,论杀定罪,条条件件披红落在纸上,当场便划出十几个该剐!

皆因二人一同带回来的,是三百余位丢失的孩童,他们被发现时正被一张张皮子包裹,他们很幸运地迎来了救援,但还有成百上千的孩童埋骨在那不知名的山谷中,死不瞑目。

槐县的捕快班起发了民夫,本想着叫他们入土为安,起码不用遭受着雨林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的下场。

但奈何那地方的白骨太多,寻常人甭说是进去,就是看上一眼,都恨不得把胆汁一起吐出来。

最后万般无奈,叫人拉来了土方填住了山洞,请来十几个高僧道士,做了一场法会超度,也算是寥以安慰。

……

县衙中,杨光臣高坐太师椅上,看着桌上批红的罪状书,以及堂下跪着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郑大当家二人。

他的脸色铁青,似乎也没有想到这郑大当家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能够犯下此滔天大罪,性质之恶,影响之广,罄竹难书。

连带着杨光臣也要吃上不少瓜落。

岂有此理!

惊堂木一拍,时辰已到。

令箭落地,一声脆响,判决一字。

剐!

当即便将郑道斌与邹龙泉二人推上木驴。

四道长钉,三条绑索,拥出长街。两声破鼓响,一棒碎锣鸣,犯由前引,混棍后催,两把尖刀高举。

两位刽子手惯是个麻利的,动作浑如流水,整齐划一。

先是一掌打在人心脏上,二人下意识张开嘴却叫不出声,像是被掩住一样。

这是一种实用的技巧,在行刑前用劲力这么一拍,叫二人的血液一下都集中在心脏和腿肚子上。这样才能如切割萝卜一样,切够刀数,而犯人不死。

负责一刀下去,血流如注,腥气逼人,血污肉体,影响观察,下刀无凭,势必搞得一塌糊涂。

准备工作做完,二人正式开始行刑,要叫郑道斌与邹龙泉好好吃了这一剐。

先是一刀削下左乳首,如铜钱大小的肉。抛向空中乃是谢天,随后一刀削下右乳首,摔在地上乃是谢地,随后再胸口割出一块鱼鳞大小的肉,摆在身前的肉案上,乃是祭鬼神!

这部分肉被人们称作钱肉,是专门用来敬告天地鬼神的,当然还有其他用途。

比如说,这片鱼鳞大小的肉便是规格,是前人总结的经验,往后片下来的,不能有一片肉比这片大。

郑道斌二人吃到的刑罚乃是最高级别,千刀万剐,足足三千三百七十二刀,落刀过程中人不可昏厥,也不可死,每刮下一刀,便要用羊肚的毛巾浸满盐水擦干血迹,让刀口如通树上新的斩痕,中途还要不断用冷水浇在身上,使血管收缩,确保能在最后一刀时毙命,最大程度的感受痛苦。





整个过程少说要执行一天,这对于刽子手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

今日两位刽子手都是从济南府赶来的高功,是从小培养出来执行凌迟的人,也算是屠门的子弟,真要论起来,与陈崇虎这等屠户也攀得上关系。

本来如郑道斌与邹龙泉这等性质如此恶劣的大罪,应当押送到京城去受刑。

但上面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居然就判二人在本地受刑。

这对于槐县老百姓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这才造就了如今万人空巷的盛景。

……

太阳高升西落,随着一片片钱肉被摆至案上,郑道斌与邹龙泉二人已然变成了两尊血淋淋的肉白骨,刚开始还能发出如杀猪般凄厉惨叫声,到了最后,连喘息的声音都微弱的听不真切。

随着最后第三千三百七十二刀落下,直直的插入二人的心脏,宣告着行刑的完毕。

死亡这等残酷之事,此刻如同解脱一般,叫二人埋葬了罪恶,真是过分的仁慈。

…………

陈崇虎与鲁三问同样也挤在人群中,看完了整场行刑。

这整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功夫,李壮的弟弟李富福大命大,也幸亏陈崇虎追查及时,捡回了一条命,免去了被卖到外地或被制成皮子的悲惨命运。

但陈崇虎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是个过分能共情的人,那些找回孩子的人家越高兴,便能反衬出那些失去孩子的人家越悲伤。

而他们看似捣毁了的山寨,也只不过是这整张利益网上微不足道的一点罢了,被他们所窥视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只要贩卖孩子的利益还存在,那些脏心烂肺之人能不费丝毫力气的在重建十個百个山寨。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山寨不过是中转站,只凭他们,哪来这般通天的手眼。

陈崇虎明知道这些,但他却无能为力,别人都说他是豪杰,但他此刻自己却不敢认。

他只是一个占了三分侠气的普通人,尽管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体恤,去帮助他人,但说句不好听,在这世道里边儿,他陈崇虎算是老几,能独善其身已经是幸运,又谈何去改变这一切呢?

这种知道却做不到的矛盾与痛苦深深围绕了他,叫他心理积累的沉重,不足与外人道哉。

“炳烛之明,孰与昧行乎?”陈崇虎忽得喃喃一句,长叹一口,转身打算离去。

“陈兄何有此叹?”一旁的鲁三问似乎察觉到了陈崇虎低落的情绪,不解的问道。

“我没事,些许感慨罢了,”陈崇虎摇了摇头,“先前便说要请鲁兄你吃酒,如今万般事了,正好得空,鲁兄不妨赏脸,与我同去?”

“那敢情好,同去,同去。”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