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从一种死亡选择另一种死亡之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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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海风习习,初升的太阳将光芒洒遍渔民村的每一个角落,到处显得那么清新怡人,但对于风尘仆仆的东东却实在愉快不起来,他现在还没有感到愉快的理由。记得从越狱到现在已有三天,除了昼夜兼程要尽快赶到段义生留给他的一个地址外,其他什么也不想知道。总之;不立刻找到藏身之处,危险就不会离开他,他毕竟是杀人越狱的凶犯。看来也只有段义生是他唯一的出路,但愿一切顺利,他不停地这样祈祷,当他终于赶到天津,赶到这个濒临渤海的渔民村,这才多少轻松一些。
为了稳定情绪,他先躲进距离渔民村不远的一间龙王庙里稍适休息,想象着一会见到段义生的情景,当他准备动身进村时,忽然又觉不妥,便撕下衣服的衬里,将郎队那支手枪包好,藏在龙王爷的神座下,这才双掌合什拜一拜,离庙进村。村里街头巷尾早起忙碌的人已经不少了,有人也有意无意看一眼匆匆而过的东东,每当碰上这种目光,他总是感觉非常紧张,也许这就是所有逃犯的通病,他在不向任何人打听的情况下,终于找到了地址所示的渔民村南巷五十号,看准门牌上前敲门,院内有人咳嗽,他尽量稳定心神。过了好长时间,院门这才被拉开半扇,门口出现一位瘦老头,但不是段义生。
“你找谁?”对方问。
“大叔,我我找段义生”东东小心回答。
“段义生?!”对方听到这个名字不由一愣,然后说:“这里没有这个人,你找错了”话音一落,门也就被关上了。东东彻底感到有一股凉气从脚跟窜上了后脑,这不是一般的失望,而是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他再次看过门牌号,认定没错,可又想不通原因,正当他犹豫不决,左右为难之际,院门忽然又被拉开,还是那个老头,看来就没有走开。
“你叫什么?”对方问。
“白卫东”
“还有什么名字?”
“蝙蝠”
“进来!”对方一侧身。这个变化太出人意料,东东急忙进了门。老头似乎习惯性地左右看看这才关好门,回身一摆手:“跟我来”领着东东绕过正房来到后院。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渔家院落,前院一排正房,后院有两间较低矮简陋的小房子,进去知道是放杂物用的。
“你暂时就住在这,不能出去”老头嘱咐一句就走了。过了一会,又送来一套行李,并说明饭有人送,大小便就在后院墙角。当东东问及何时能见到段义生时,老头只扔下一句“等着吧”便走了。东东虽然还不了解这里的环境,但总算是把心放下来了,他首先明白没找错地方,段义生也没有忘记他,他同时也能看出段义生不光是个严谨的人,也有自己一套严谨的势力,看来在监狱里传闻段义生是黑道出身的确不假,这里看样子也只是对方的一个联络点。他一边不由自主考虑这些,一边收拾出一块地方准备睡觉,卷起一团满是腥味的破渔网做枕头,合衣躺下,他确实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东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睁眼看时见一个年轻人已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饭盒水壶,原来是送饭的,他急忙起身问:“什么时候了?”
“中午”对方放下东西打量东东。
“贵姓?”东东问。
“郭”对方回答很简练。
“那位大叔是谁?”
“我爹”
东东发现这个人还比较开通,就请对方坐下,掏出身上仅有的两支香烟互相点燃。
“你犯了什么事?”对方也好奇地问。
“杀人”
“喔”对方丝毫不觉得吃惊。
“这就是你家?”
“是”
“打鱼的活有意思吗?”
他们正在没话找话的闲聊,老头忽然在外面骂起来,年轻人急忙掐灭香烟退了出去。东东本想从对方嘴里打听点情况,看来是不行了。他打开饭盒,看见饭菜还不错,便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再喝上一杯热水,身上的疲劳也就消失了。整个下午,再没有人进后院,一直等到傍晚,郭老头的儿子这才又拎着饭菜走进来。东东本想再找借口和对方聊一会,可对方不愿多说什么,放下饭菜便走了。东东只好吃完饭继续他的胡思乱想,他估计段义生可能有什么事顾不上来见他,在不知不觉中,他又想到了监狱,想到了那些循规蹈矩的狱警们,不用问,这段时间一定忙着在陈兵周围排兵布阵呢,他一想到陈兵,就不自觉地冷笑起来,他明白他们早晚是会见面的,当然不会是现在,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决不会死在陈兵前面。
已经深夜了,东东想睡一会,可翻来覆去又毫无困意,看来用睡觉的方法打发时间是不灵了,睡不着,又没心思干别的,也只好伴着老鼠对话的声音坐等天亮,但愿明天能见到段义生。
东东在小屋里一连住了三天,奇怪的是不但没有见到段义生,连郭老头也没有再露面,每天送饭的照样还是郭老头的儿子,情形也不同前两天,每次是匆匆来,匆匆走,不声不响似乎变成了聋哑人。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东东这下可有点熬不住了,他考虑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段义生不愿帮他,或者更可怕的是否要出卖他?他在小屋里转来转去不得不这么想,可是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不想帮他完全可以明说,没必要这么麻烦,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也无仇无怨,更没有理由出卖他,假如真要出卖他,也不可能等上三天,既然这不可能,那不可能,那么可能的又是什么呢?东东此刻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不住,站不住,唉声叹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东东盯着窗口一束越来越令他不安的阳光呆坐着,他此刻什么也没想,他的脑子已经乱套了,这样的感觉简直比在死刑室里还难受,在死刑室里最起码明白结果。
“唉这他妈算什么事?!”东东又不自觉地转了两圈,再这样下去,他发现非得让急出毛病来。
这时;郭老头的儿子又来送午饭,照样是放下饭菜转身要走,但东东这次并没有这么痛快地让对方离开,他突然起身挡在门口,冷目盯着对方。
“你要干什么?”对方不由一惊。
“我以为你真聋了,我问你,段叔呢?如果看不起我就明说,不要藏着掖着的,搞什么明堂?”东东怒声道。
“你什么意思?我每天伺候上你,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来劲了,走开!”对方并不理会,伸手一推。与此同时,东东却迅速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对方立刻疼得动弹不得。
“你今天不说明白就不要走了”东东威逼道。
“挨呦!快放手!”对方吃不住哀求道。
“你快说”
“你让我说什么?你以为段叔是什么人,想见就见?告诉你吧,我还见不到呢!”对方大声道。僵持了一会,东东看出对方也的确不知道,只好松手,放对方离开了。
东东坐到一边,注视着小窗口斜进的阳光,渐渐平静了下来,有些事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他已经下了决心,最多再等到明天早晨,假如段义生还不露面,他就离开这个鬼地方,省得受这份没有着落的活罪。
不知不觉又到了晚饭时间,送饭人当然还是郭老头的儿子,当对方满脸笑容推门进来,东东连眼皮都不愿抬一下。
“兄弟,怎么啦?我这次可是特意给你们炒了几个好菜,还有好酒,保你们满意”
东东听到这不由惊异地抬起头,他倒不是吃惊对方这次突变的态度,而是听到对方连着说了两个“你们你们”,所以问:“什么意思,还有谁?”
正在这时,忽然又有两人推门进来,一个是郭老头,另一个正是东东做梦都想见的段义生。
“呵呵!东东啊!真是对不起,等急了吧?不过没法子,我也是刚刚腾出点空!”段义生热情地说道。
“段叔,确实着急,不过总算把您给盼来了”东东高兴迎上道。
“好,好,我们坐下聊”段义生招呼坐下,又对郭老头的儿子说:“这个屋太暗,去,换个大点的灯泡”。郭老头的儿子忙着把饭菜准备好,又去找了个灯泡换上。
“东东啊,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委屈你一下了”段义生递过一双筷子笑道。
“只要心里痛快,在哪都无所谓”东东应声道。
“怎么样,我教你那手功夫还有用吧?”
“当然有用,我开始还不理解,没想到正是这套闭气功救了我,段叔,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哪!”
“说白了,这都是难登大雅的东西,不过鸡鸣狗盗,各有其用,另外:我不得不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干嘛一定要杀人哪,而且一杀就是俩,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段叔,我不是研究数学的,干什么事还要计算那么精准,既然决定了,就要给自己争取最大的生存条件,我不能永远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里”
“这是什么话?我在监狱里坐了三十年,要跑早跑了,能关住我的地方还没有建好呢,可最终也得去坐,逃避一种约束,还有另一种约束,生命的存在不是孤立的,我不相信不杀人,你就出不来,而现在这件事的后果却非常严重了!”段义生说着递过来一张通告文件。东东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份公安局内部签发的令人看了心惊胆战的通缉令,上面对他描述的非常详尽。
“也许您能面面俱到,可我做不到,如果再让我来第二次,我会让他们死得更惨!”东东不屑一顾扔掉那张纸。
“你这家伙,真是不可救药!”段义生不知是在夸他,还是在怪他。
“段叔,您对我这次出来好象一清二楚?”
“你的事当然瞒不了我”
东东笑了,他看出对方一直是在暗地里‘关心’着他。他们开始吃饭喝酒,段义生除了问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并没有谈到令他感兴趣的话题,东东虽然保持着平静,可内心已经火烧火燎,他盼着见到对方可不是为来聊天的,好容易陪到结束了晚餐,段义生这才说了一段令他顿感意外的话:“东东啊,你大老远来找我的确不容易,我知道你的处境艰难,可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这里有五千块钱,你带上,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除此再让我帮你什么,恐怕是无能为力了,我想你能理解”。这也太突然了,东东盯着对方的表情,发现并不象是在开玩笑,不禁霍地站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因为对方令他太失望了。
段义生好象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拿出一叠钞票放在桌上,继续说:“东东啊,实在是对不起,你把钱收下吧,另外顺便问一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东东听到这不由冷笑道:“穷途末路之人还有什么打算,好了,段叔,既然你也不好过,这钱你还是收回去,如果害怕我留下受连累,我现在就走!”
“你错了,我不是怕你留下来,而是担心你自己害怕留下来”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留下来!”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大不了杀人放火吧”
“这么说,以后让你干什么都无所谓啦?”
“你可以试试!”
“哈!”段义生一阵大笑,道:“既然这样,你可以留下,不过日后混好混孬就看你的造化了,明白吗?”
“我不会令您失望的!”东东心里终于有了底。
段义生这时打了一个手势,郭老头父子立刻知趣地关门离去了,屋里只剩他们俩,段义生重新招呼东东入座,总算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东东也是头一次听说对方那些令人震惊的往昔。原来在一九四九年建国以前,京津地区曾存在过一支号称‘黑旗会’的帮会组织,也曾对抗过日本人,也曾服务过国民党,名声不亚于江浙一带的青红帮,当时在黑旗会里最有影响的人物就是被称做大爷,二爷七爷的七位结拜兄弟,自四九年之后,黑旗会被定性为黑社会组织遭到镇压,帮会内的大爷和五爷逃去了台湾,直至病死,七爷在香港,二爷,三爷,四爷先后被打死,辉煌一时的黑旗会从那时起就算彻底消声匿迹了
“哦,这么说,您就是黑旗会的六爷?”东东插话道。
“是的,我当时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也就早走香港了,后来又被手下人出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还好,总算是活着熬出来了!”段义生感慨万千道。
“以后怎么办?”东东问。
“天不绝我,当然要东山再起!”
“我明白了,您打算让我干什么?”
“你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你还只是一块未经淬火的顽铁,所以你还有选择的权力,黑旗会并不是一个进出随意的地方,要进黑旗会还要经过很多意想不到的考验,说不准还会搭上性命,一但进了这个圈子,再想退身就没机会了,你好好想清楚,我段某做事向来不强迫于人!”
“我想好了,愿意留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东东满不在乎。
“这么说,你愿意让我把你打造成一把无敌的战刀?”
“是!”东东不加思索道。段义生笑了,笑得心满意足,他看中的人选终于没有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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