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收审站生活之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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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东东让车座子把一根筷子磨尖了,另外又吩咐老叶他们看住刘卫东,以防闹起事,被这小子抄了后路,安排妥当,他把那根磨尖的竹筷子暂时藏在右手便于抽取的铺下。等到睡觉铃声响过,等到完全安静之后,东东把筷子握在手里,将右侧棉被虚盖,好便于迅速掀开,做好充分的准备,然后就只有等了。夜深人静,东东察觉到他的被子又被揪开了,他真奇怪这个家伙每天夜里不睡觉都在想什么?过了一会,那只讨厌的手果然触到了他的身体,看来这家伙对他被窝里的环境已经轻车熟路了,那只手摸索几下,顺着他的肚子直接滑进他的裤头里。东东不由激灵一下,趁着绷紧的神经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虎哥的棉被,右手紧握竹筷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虎哥也察觉到不对,急忙睁开眼,发现筷子已经刺到胸前,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靠向陈哥,幸亏躲闪及时,筷子刺在右肩窝的位置,由于用力过猛,刺入又深,东东向外一拔,筷子的三分之一竟然断在里面。虎哥疼得哇哇怪叫,这下好象捅了马蜂窝,整个号子也跟着乱起来,刘卫东惊醒过来还没等坐起身,就被老叶他们按住一阵暴打,虎哥仗着身体好,企图抓住东东,却被陈哥抓住一只手,另一只胳膊因为伤痛还用不上劲,东东这下有了机会,瞄准虎哥的脑袋一拳紧似一拳,虎哥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伤口疼痛难忍,扯开嗓子大喊救命。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时间,监区里非常安静,所以一喊叫起来,声音特别刺耳,不过十分钟的功夫,执班管教就冲了进来。号子里的人都住了手,组长这时也非常紧张,因为昨晚执班管教不是别人,而是被人们暗地里称为‘外科医生’的高管教,也被称为‘高大夫’,这位管教并不是医生,就因为他整人特别的狠,号子里的人见他没有一个不老老实实的,谁要是犯在他手里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位管教只所以令人恐惧的原因,就是对犯错误的人一不打,二不骂,只用一把钳子给人拔牙,高兴了拔一颗,不高兴就拔两颗,照今晚的情况来看,恐怕一颗牙是应付不过去了。
“怎么回事?”高管教一眼看见伤者的肩窝在淌血,而且还能看见里面竹筷子的断头。虎哥哭丧着脸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唯独不提摸东东的事。
“好小子!真有你的,刚去掉刑具又开始伤人,你可真够狠的,想杀人哪?人不大,胆不小,还要动凶器,你还有什么说的?!”高管教火了,谁见了这种事都不会高兴,万一用筷子把人给刺死,他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组长这时也有点急了,一个劲给东东使眼色,意思让他说出真正的原因,可东东就是不说
“滚下来!”高管教怒喝一声。东东急忙抓起衣服。
“穿什么衣服?敢杀人还怕光着?快滚下来!”
东东只好穿着裤头跳下铺。高管教让另一名管教把伤者送去医务室,他自己亲手把东东押出去,又找了两付手铐呈大字形把东东锁在院子里的铁栅栏门上。外面冷风嗖嗖,气温很低,东东被铐的牢牢的,一点也不能动弹,他感觉一股股冷气直往骨缝里钻,一会的功夫,他觉得连大脑都要冻住了,不知该考虑什么,他只能象三九天的鸡一样,蜷起一条腿暖和一会,再换另一条腿,脑袋也左右摆动用肩膀捂捂耳朵,他现在已经无法用一般的词语来形容对寒冷的感受。高管教现在并不打算理会东东,也不陪在外面,只是隔一会就从执班室探出头来看看。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天光大亮,其他管教都已经来上班了,石管教刚进门就看见东东在铁门上挂着,不觉有些吃惊,走进执班室询问原因,高管教仍然怒气难消地连说带骂,石管教听说东东已经被铐了两个多小时,便劝着消消气,先把人放下来,这么冷的天别冻出毛病。高管教觉得有道理,便找出他常用的拔牙工具出来,石管教也不放心地跟出来。东东现在冻得好象连眼球都不能转动了,当看见高管教手里拿着一把老虎钳子站到面前时,立刻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你还敢不敢闹事了?”
“不不敢了!”东东坚持张开快要冻住的嘴巴回答。
“这次不敢也不能轻易饶了你张开嘴!”高管教举起钳子。东东紧紧闭着嘴,他早听说过‘外科医生’的大名,当然是害怕已极,他宁可再冻几个小时,也不愿让把牙给拔了,牙齿是有限的,拔掉就再也长不出来了,这种惩罚方式比被打个半死还要令人恐惧。
“你张不张嘴?快点!”高管教说着竟用钳子捅他的嘴。东东虽然身体动不了,可拼命摆动着脑袋,他说什么也不能丢掉牙齿。高管教见这小子很掘,不由火往上撞,一手按住东东的头,一手用钳子撬东东的嘴。东东只觉得嘴里咸乎乎的,可能嘴唇都被捅破了,他见对方不拔掉牙决不甘心的样子,也急得顾不得其他,用头猛撞铁栅栏门,铁门被撞的‘啪啪’作响,高管教见这个小子宁可碰死也不让拔牙,一时也有些惊愕,不过他当然不能让一个犯人给唬住,所以更加气急败坏连踢带打。石管教也看出这样做没好处,急忙上前拉开,让东东赶紧认个错,可高管教说什么也不干,他还没碰到过这么硬的犯人,所以一定要整出个结果。石管教见已经僵到了火头上,只好劝说换一种惩罚方式。
“好!我这次不把这个小王八蛋整出稀屎来,算他大便干燥轮号子坐坐,我看他有多硬的骨头渣滓!”
“哎呀!别这样,不行再把他穿起来,就他这小身体,连两个号子也轮不下来”石管教知道这个方法更厉害,怕出事,再说这个犯人归他管,也不希望别人随便插手。
“不行!连个犯人也管不了,以后还怎么在这混下去!”高管教真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了,非要把这口气争回来。石管教没法再坚持,总不能因为一个犯人把同事得罪了。
东东被放下来,一时冻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回到监区,高管教直接把他带到了最里面的10号,他的意思就是让东东在每个号子都待上一天,让犯人们整他。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轮号子坐客比拔牙还可怕,犯人们整人可不讲究什么规章制度。一进10号的门,里面的人还没有起床,高管教把组长叫起来吩咐道:“这小子在号子里有点放不下了,你们好好照待一下,不过不能打,该给吃什么吃什么,明天还要去9号”。组长非常明白地点点头。管教走后,东东靠墙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好不了,所以也豁出去了。
“这小子长得满不错的,就是头发太长了,该理发了”组长忽然道。二铺的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你叫什么?”组长又问。
“白卫东”
“外号呢?”
“蝙蝠”
“听说你在3号混得不错”
东东没再说话,他听出这不是好话,组长笑了笑也没有再说别的。
起床铃响过,人们开始忙乱起来,谁也不理会东东。到了跑步时间,高管教特意吩咐组长派两个人看住点就行了,不用让东东出去了,再说他只穿了一条裤头,出去不好看。到了上午放风时间,东东还是照样被两个人看着待在号子里,派人看着是怕他一个人留在号子里出什么意外,高管教也觉得这个小东西邪乎的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到了午饭时间,除了组长偶尔向东东说句话,其他人谁也不理会他,东东心里很明白,他们是要到晚上才收拾他。吃饭的时候,组长还让人给东东一块发糕。下午放风也一样,一直等到晚饭以后,号子里的人这才把目光集中在东东身上。东东虽然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对付他,但他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又等到响过睡觉铃,组长这才对下面人宣布:“今晚你们只要伺候好这只3号的小蝙蝠,就不用表演节目了”。这句话一出,号子里立刻活跃起来,下面人能不表演节目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更别说还有开心的机会。
这时大铺拿出一个紫色的玻璃药瓶交给二铺,二铺用布包住摔碎,再把玻璃瓶碎片交给三铺,三铺人如狼似虎地把东东架起来,东东奋力挣扎,可挡不住好几个人的力量,他被按在水池上,专门有人为他洗头,东东这才明白,他们这是要给他剃头,只是剃头的工具不是推子,而是那些玻璃瓶的碎片。号子里的人一般一个月才会集体理一次发,东东进来时正好赶在上一次理完了,下一次还没有到来,所以头发较长,这回正好成了挨整的理由。洗完头,理发师装模作样抓起一片玻璃看看刃口,然后顺着东东的头皮非常专业地刮起来,东东疼得呲牙咧嘴,他虽然没尝过万刮凌迟的滋味,不过估计和这种感觉也差不多,因为玻璃再快也不能和刮刀相比,让这种东西理发比一把一把往下揪强不了哪去,东东不停地挣扎,怎奈在这么多人的手里,就是有天大本事也摆脱不了这份享受。不一会功夫,他就看见一缕缕的头发往下掉,一滴滴的血水向下淌,每让刮一下,他就咬牙挺一下,直到整个脑袋都发木了,疼痛快要使他昏厥过去了,理发这才完成。东东的脑袋现在已经被血染红了,他又被按住洗过头,组长这才过来检查一下,东东的脑袋布满了一道道的血口,数一数,连长带短有四五十处,而且鲜血还在毫无阻挡的向外流淌。
“嗯手艺不错嘛,感觉舒不舒服?”组长忍不住想乐。东东盯着对方不说话。
“组长问你是为你,不是烧锅开水退你!”旁边有人踢一脚说。
“好了,要文斗不要武斗嘛”组长满意地回去睡觉了。东东也被放开了,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好歹他们没有再返工。睡觉以后,大铺专门安排两人下夜,主要是看着怕东东找事或想不开。东东坐在地上一句话没有。
第二天早晨,高管教早早就过来了,要看看效果如何。
“哈哈!不错嘛,差点没认出来,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欠点火?好了,走吧!”
东东又被送进了9号,白天情况依然如故,可到了晚上就完全不同了,组长指使下面人把东东倒立在墙边,专门有人负责矫正姿势,稍有不对拳打脚踢。东东并不是单纯被倒立在那,它的复杂性就是在头顶下放着用于大小便的马桶,东东个小手短,几乎有半个脑袋都在马桶里,屎尿距离头顶只有几公分,如果坚持不住胳膊一软,整个脑袋就会扎进屎尿中,这种整人的方法确实够损的,东东只能咬牙坚持,他不知道要这样做多久,但除了坚持没有其他办法。不一会的功夫,他就被桶里难闻臊臭味熏得头昏眼花,再加上血压向下,他觉得脑袋要被胀开似的阵阵剧痛。他以前从未接受过这样的训练,看来用不了多久,恐怕真得要喝几口桶中之物了。可能过了一个多小时,东东紧闭双眼,张开嘴巴,虽然臭味依旧,但少用鼻子多少减轻一些对感觉的压力,他现在只有集中精力,保持住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意念。
“看看人家这点道行,你们这些蠢货都是白吃饭的,能有人家一半就不错了!”组长也开始吃惊东东的耐力,他平时常用这样的方法考验下面的人,可没有一个能坚持这么久的,看来能让‘外科医生’发火的绝对没有孬种。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号子里的人都没有睡觉,一双双惊异的眼睛集中在东东身上,他们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被熏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们刚才希望东东能挺住,现在反倒希望着东东栽进桶里就算完事了,可能过份的给别人压力对自己也是压力。
“喂!小蝙蝠,你倒是很有种,如果不行说句话,我可以让你休息一会,怎么样?”组长终于忍不住问。东东虽然脑袋里嗡嗡乱响,可也能听见,不过还是一句话不说。
“去你妈的!不知好歹的东西!”组长干脆倒头睡下。又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组长霍地坐起来,可能是梦见东东不行了,但回过神来,东东还在那立着。
“喂,怎么样?”他不放心问看管的人。
“没事,还那样”看守人回答。组长摇摇头又倒下了。
东东现在已经开始颤抖,全身冒汗,尤其两条胳膊抖得更厉害,他自己能清楚地听到汗水顺着头顶滴落在尿水里的声音。组长这时又坐起来,点燃一只香烟,看来他也睡不着了。
“组长,这小子快不行了”看守人急忙报告。组长看着东东抖动的胳膊没说什么,等吸完一支香烟,发现还那样,再等一会,依然与希望相反。
“他妈的!”他骂了一句再次倒下。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组长叹口气起身下地,他心里也是惦记的很。
“组长,您要什么?”看守人问。
“方便一下”
看守人急忙把东东脑袋下面的马桶撤出来,方便完了,看守人正要把马桶放回去。
“算了,给他找条褥子歇一会吧”组长吩咐完这才安心地睡觉去了。东东被放下来竟然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刚才已经把超出自己体能的忍耐力都发挥了出来,一但得到轻松,自然是全身无力。看守人遵照吩咐将一条褥子铺在地上,扶东东躺好,也如释重负地睡觉去了。
早晨,高管教又露面了,他这回倒不急着干什么,而是仔细看看东东,这才慢声细语的说道:“白卫东,今天有什么想法?你如果明白自己不对,我可以考虑原凉你,怎么样,说说吧?”。其实这句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提醒东东只要认个错,就算完事了。可是东东偏偏不妥协,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越是不好受,越是对着干,稍微圆滑一些,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罪。
“好样的,有种就来吧,我看你是黄瓜顶门想断了!”高管教揪着东东拖到了8号,他今天本来该休息,可有了这么个缠手的事,也只好放弃休息日,他虽然决定让东东‘轮号子串门’可也不敢走远了,时不时还要来看看,生怕出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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