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寻母之路之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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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街,这是去哪,他也无心留意周围,但凡被警察抓住的人一般是没有心情欣赏风景的,满脑子考虑的都是怎么来应付麻烦,怎么尽快脱身而已。他们一直来到一座大院里才停住,东东经过大门时注意到长条形的白牌子上有‘--派出所’的黑色大字,再上面的名称没有看清。这个院子里除了进出的警察,可能就是有问题的人,好人是不会来这的。
东东被带到一个房间铐在水管上,便没人理他了,别人忙忙碌碌,有说有笑,东东不忙,却只想哭。过了很长时间,那名熟悉的警察这才把他带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桌有椅,有火炉,还有两名沉默的警察,岁数一老一小,身材一胖一瘦,但共同的特点就是都用那种瘮人的目光盯着他,盯的他直哆嗦,他觉得自己一定得了警察叔叔恐惧症。带他来的警察让他站好后就出去了,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沉默,他觉得这段时间比过一年还难熬,这个房间虽然很暖和,但他宁愿在街上待着。
“叫什么?”终于有人问话了,是那位岁数较大的老警察。
“白卫东”
“多大了?”
“十四岁”
“家是哪的?”
“烟台棉纺宿舍大院”
“烟台?”对方好象有些惊异,接着问:“来这干什么?”
“找我舅舅”
“你舅舅是谁?”
“他叫高柱,就在商店上班”
“找到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找到?”
“他没上班”
“既然没上班,为什么不去家里找?”
“我如果知道家就不去商店了”东东不觉硬气的回答,他知道自己没干坏事,再说舅舅也可以证明他是来找人的,所以也就不怕了。
“呵呵”问话人不禁冷笑一声,又问:“你和谁来的临沂?”
“就我自己来的”
“为什么不和大人一块来?”
“大人都死了”
对方好象很吃惊,继续问了许多关于他的身世和来历,这才把话题引入正轨。东东也实话实说,唯独不提少管所的事。
“来找高柱干什么?”
“找我妹妹”
“那么好,你交待吧”这句问话很有意思,对方不提交待什么,只说让交待,看来是在有意给他增加思想压力。
“交待什么?”
“你说交待什么,我看你这个小混蛋就不是个好东西,人不大,倒油嘴滑舌的--快说!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
“昨天晚上我很冷,走到商店跟前时正好看见有两个人在抬东西,我以为是商店的人,就过去问有没有地方可以暖和一下,他们就让我进库房里睡觉,我就去了,等到早晨时才发现锁是被撬坏的”
“说的好,有人偷东西,然后再让你进去睡觉,你哄鬼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想讲什么故事就讲什么故事,我看你是想挨揍了!”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生气道。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什么真?你以为我们闲得没事在逗你玩哪?快说!昨晚和谁一块干的?以前还偷过什么?快说!”
东东干脆把嘴一闭,什么也不说了,他知道现在怎么解释也没用,这种地方是不能白来的,就是没事也得说出点事来,否则对方和你完不了。
“这个小王八蛋,嘴还挺硬!”年轻的警察已经火了。
“小王,别这样”老警察提醒道,然后又转向东东问:“白卫东,我们既然带你来这就说明你有问题,在我看来,你的问题还很严重,不过,我们知道你是被人利用,你只要交待清楚,我们就会从轻处理你,如果坚持坏念头,你也能想到后果,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同伙,你不先说,等他们说出来就晚了”
东东简直哭笑不得,他一直以为幼儿园的阿姨会编故事,没想到警察叔叔编得更好,他如果真干了坏事,听完这番话一定会哭着说:“叔叔,我交待,我一定说实话--”可他什么也没干,就是想交待也没有交待的内容。对方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便叫人把东东又带回到那间空房子里铐起来,他原以为和风细雨过后一定是一阵电闪雷鸣,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就这样一直等到中午时间,他发现不但没人理他,许多警察都下班回家了,他不明白是否把他给忘了。其实警察怎么会把“小偷”给忘了,他正纳闷地向窗外观看,一位执班警察开门进来,还端着一只饭盒,警察把饭盒放在椅子上,打开东东的手铐说:“小家伙,你有功劳啊,吃吧,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嘛”东东看着饭盒反而更加不安起来,他没想到警察还能给饭吃。
“愣什么?吃吧”警察主动打开饭盒盖。嗬!饭菜真不错,白白的馒头,香喷喷的猪油炒白菜,东东就是在家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我不吃”
“为什么?”
“我怕吃了会真得承认偷东西”他不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呵,你这个小东西,还很会装洋蒜的,是你干的跑不了,不是你干的也冤屈不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下午就知道了,快吃吧,我还不舍得吃这么好的菜呢”
“那你就吃吧,我不饿”东东连看也不看。
“你这个家伙,想干什么?真是给脸不要脸!”警察不由生气地又把他铐起来,端起饭盒走了。
东东这回彻底得到了安静,便研究起了这付手铐,琢磨着如果不用钥匙是否能打开它,他可不想在这傻等着忍受恐惧,一但有机会还是赶紧逃走,他一点都不信任警察。望着这付铜手铐光滑的内径,估计这东西一定铐过不少人,否则不会磨得这么亮。他又看到被锁住的这根水管也非常光滑,与人等高的这一段没有丝毫锈迹,水管上下各安有一个钉进墙壁的固定架,非常结实,他就被铐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就算不打不骂,在这立一晚上也够受的。
下午,该来的人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来了,东东再次被带到那间办公室,再次面对着那一老一少的警察。
“白卫东,考虑的怎么样?”还是老警察先发话。
“叔叔,请你相信我,昨晚的事真不是我干的”东东非常真诚地说。
“我们给你时间考虑,你就考虑出这么一个结果来?”
东东一听这种口气和上午一样,不由失望地叹息一声闭口不言了。
“怎么样?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给你的饭也不吃,想干什么?”老警察问了半天见没有回答,不由一笑道:“你既然不承认偷过东西,一口咬定是来找人,也好,我现在就让你见一个人--”他说完向年轻的警察点点头。年轻警察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就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大约三十多岁,高个,长脸,身瘦,两只眼睛非常灵活,却又显出一种不安。东东也看到了,是个陌生人,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带这个人来。
“白卫东,你认识他吗?”老警察问。东东摇头。
“说话!”
“不认识”
“那么你认识这个小孩吗?”老警察又问被领来的人。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他?”来人虽然这么说,可神情却非常紧张,好象怕东东什么。东东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总觉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哼!白卫东,你不要耍小聪明了,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叫高柱,也就是你所说的什么舅舅”老警察这句话一出,不光东东大吃一惊,连这个人也大吃一惊,而且这个人的表情比东东更复杂。不过警察并没有注意这些,他们只盯着东东。
“啊?!什么?您就是我舅舅?--舅舅!我是东东啊,我就是高华的儿子,贝贝是我妹妹!”东东高兴地说,他想不到这么意外的见到舅舅,既然能见到舅舅,那么就等于能见到妹妹了,他心想怪不得此人的声音耳熟,也许是舅舅和妈妈说话有相似的地方。
可没想到的是,东东还是空欢喜了一场,这个人刚才还表现的非常惊异,现在又换成一种非常放心的表情,摇摇头说:“我是有个姐姐叫高华,不过我们好多年没有联系,她的确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不过她儿子,也就是我的外甥不叫白卫东,应该叫白熇辉”
“是的,没错,我以前的名字就是叫白熇辉,是妈妈在我十岁时改的名,您不信去问我妹妹”
“孩子,不论你是谁,难道还要让我去烟台跑一趟?”
“舅舅,我妹妹不是在您家吗?是您从我姥爷家接走的呀?”东东着急道。
“孩子,你可能认错人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听到我的名字?”
“舅舅,我确实是您的外甥,您怎么不相信我?”东东这回可真急了。警察都不插话,只是静静观察着。
“孩子,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我不认识你是因为我见过我的外甥,就算他这几年长大了,可也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这几天正休病假,还要麻烦民警同志专门为这个事费心”看来这个人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
东东彻底被搞懵了,他想难道真得找错人了?可此人既然知道他以前的名字,和妈妈的名字,就说明对方是他舅舅,如果是这样,那么舅舅为什么要说见过他的假话?他们从未见过面,最多是妈妈曾给这位舅舅写过几封信。而且对方一直不提从红卫村接走妹妹的事,姥爷虽然疯了,可他相信姥爷说得话是真的。
“好了,高柱同志,非常麻烦你呀,你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们可能还会找你,这样吧,请你把家庭住址留下,省得再麻烦居委会的同志跑腿”警察也认为该结束了。
“好的,好的,小事一桩嘛”此人写好地址,与警察握手离去。
“舅舅!等一等--!”东东喊了一声要追出去。
“干什么?你这个小骗子,装得还真象啊,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连白卫东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年轻的警察把东东一把推到墙上。
“我们差点上了这个小混蛋的当,这个兔崽子,别看岁数不大,一肚子坏水!”老警察也开始骂人了。
东东实在没说的了,他觉得一定出了什么大问题,他倒不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考虑妹妹可能出了事。他的脑子虽然很乱,可他已经认定刚才那个说假话的人就是他的舅舅,就是那个柱子,就是他妈妈的亲弟弟。
“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混蛋,这个小东西真他娘的坏透了!”老警察说着又招呼进来一个年轻的警察,自己却出去了,可能是不忍心看到下面的情景吧。
两名警察不由分说把东东反铐起来,其中一人提着手铐,掐着东东的脖子使劲向下按,另一个人拿着一根棍子,朝东东屁股抡圆了抽打起来。一时间,钻心的疼痛使东东紧咬牙关,嘴唇都咬破了,可他坚持着一声不吭。不一会,他已经满头是汗,双眼瞪得似乎要把眼球挤出来。他又盯住了桌上的一页材料,上面有高柱的地址,他一面强忍疼痛,一面不停地默念道:“沿河北街32号,沿河北街32号,沿河”他念着念着就觉得眼前模糊起来,脑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直到昏了过去。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停得手,什么时候把他放在一把椅子上,等恢复一些神智,只是糊里糊涂听到说话声。
“老张,这小家伙真是个贼骨头,打死也不吭声”
“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只是昏了过去--老张,你说是不是他干的?”
“我也没把握,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硬骨头,就是再厉害的贼也吃不住这几下”
“下面怎么办?”
“等他醒了再说,你们搜搜他的身”
东东此刻已经恢复了知觉,随之难忍的剧痛也充满全身,就这一会的功夫,他的脸色刷白,嘴唇就象一个星期没喝水一样,裂开一道道血口,他见有双手在身上翻来翻去,却没有力气动弹。
“老张,你看,他身上只有这个”对方搜出一张纸递给老警察。
“哦--我觉得这个小家伙就不对劲,还真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坐了三年少管,看来还是个老手!”老警察好象有了重大发现。东东看见他们搜走了那张乘车都不愿拿出来的少管所的释放证明。
“喂,白卫东,你听着,你不要以为嘴硬就没事了,我们知道你干了什么,象你这种人半夜三更跑到商店库房里,谁能相信是为了睡觉?”老警察见他清醒过来凑近说。东东也正视着对方不说话。
“你要明白你的下场,对抗法律只有死路一条,你冒充找亲戚盗窃国家财物,你以为不承认就完了?你想错了,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也是你最后一个机会,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昨天偷得东西都放哪啦?和谁一起作的案?说!”
东东动了动嘴唇,老警察紧盯着,他凭直觉断定这个小东西已经坚持不住了。
“呸!”谁也没有想到,东东竟然把一口含在嘴里的苦水吐了老警察一脸,因为太出人意料,老警察不由愣住了。旁边的警察一时抑制不住怒火,一顿大耳光,东东眼前立刻是金光闪闪,耳边钟鼓齐鸣,不过他已经看惯了这种金光,听惯了这种声音,他只是紧闭双眼,不停地默念:“沿河北街32号,沿河北街32号,沿”
“老张,这个小王八蛋太不是东西,你先出去,我今天不把他整服就不姓王!”
“算啦,把他带走吧”老警察摇摇头,他知道东东既然敢吐他,就已经不在乎什么了,他当警察已有二十年了,也破过无数的案子,也抓过无数的罪犯,可还没有一个人敢吐他,他暂时对东东是没有办法了,不过在心里也更激起一定要破获此案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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