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暖炉 我感觉有点儿烤不到火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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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还在不断翻涌、熙攘,属于他们的新年在这一刻如约而至。
似乎还可以遥遥看到远处舞台大屏上打出来的“新年快乐”几个大字,漫天的礼花和彩带在空中飘扬。
然而某条僻静道路边上,路灯下少年少女近距离挨在一起的两道影子,显得格外亲昵,却又隐秘而不为人知。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电光火石,宁岁耳尖本来就有点红了,颊侧被粉色的毛毛领柔软地蹭到,这下脸蛋也不自觉跟着爆红。
她迟钝地呆滞了片晌,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刚被亲到的地方。
——仿佛烧起来了一样。
只有短短的一瞬,却好像烙印下一个亲密的勋章。
感觉从半空坠落,又再度抛上云端。
“嗯。”她好似神魂游离、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谢屹忱站在原地,手刚被她轻轻挣开,掌心流失了些微温度,但胸腔里的心跳却比疯狂更甚,仿佛汹涌的浪潮要将他席卷。
——其实刚才动作比大脑更快一步。
看到她站在面前,秀气挺俏的鼻尖埋在围巾里,但脸颊不仅温软还粉扑扑,一双眼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可爱得要命,谢屹忱想都没想,心里产生了念头,就下意识那么做了。
但是真的做了之后,又怕唐突到她,所以只是轻轻地贴了一下。
其实触碰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但是谢屹忱却感觉她颊上被碰到的地方不可思议的软,比水蜜桃和天上的云朵还软。
喉结缓慢滚动了一下,谢屹忱低敛下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嗯是什么意思?”
宁岁欲盖弥彰地将自己那半边脸往围巾里面压,还抬手拉了拉衣领,只露出一双漂亮潋滟的桃花眼。
她不说话,他又凑近了点,声音放轻:“答应的意思?”
宁岁默默地看了看地上,那里有几根小小的草从石缝里顽强地钻出来。过了一会儿,她脑袋转向别的地方,说:“你再过来点儿。”
谢屹忱喉结又滑动一瞬,以为她想要说什么,于是敛着眸微弯下腰,与她平视。
他音色很低沉,还带着点儿不可忽视的哑:“嗯?”
宁岁抬起眼,忽地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在谢屹忱靠她近的那边脸颊侧也亲了一口。
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有点重,宁岁感觉自己的唇被他的气息轻微烫到,逃也般地抽离。
过了会儿,兀自镇定地低下头,假装平静说:“……礼尚往来的意思。”
“……”
周围似有片刻的安静,宁岁埋着脑袋,转身想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
谁知刚走出两步,手却被蓦然抓住,紧接着被一股力道带着往后拉。
宁岁一时之间失去平衡,回身直直倒过去,落进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里,那双手臂径自环住她后背,牢牢又不由分说地将她摁紧在胸口。
铺天盖地的怦然声好像也响了起来,宁岁的脸侧着埋进谢屹忱怀里,写着数学公式的围巾软绵绵的,一时之间也有些分不清楚,此刻盈彻耳畔的到底是谁心跳的声音。
“宁椰子。”
头顶撒下他低而哑的气息,又似夹杂着一丝兴味:“亲完就不认账?”
“……”
宁岁的脸被他亲昵地按在胸口处,说出来的声音闷闷的,语气还挺真诚:“没,我就原地转个圈。”
“……”
就这么彼此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谢屹忱才把她松开。
他的胸膛微微有些震动,宁岁感觉他在笑,好像又不是。须臾,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胸腔内压下的低缓嗓音惹得她耳朵都酥麻:“以后——”
“我就是你男朋友了,知不知道?”
宁岁红着耳尖,似乎嘴角也忍不住想弯起来,气息浅浅地应:“……哦。”
又过片刻,谢屹忱微俯下身,勾着唇角,黑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而且,我们还是彼此的——”
他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极其张扬不驯地补了句:“初恋。”
“……”
他的眉眼实在生得太过惑人,眉峰锐利,瞳仁漆黑干净,睫毛又很长,宁岁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用指尖描摹谢屹忱英俊分明的五官轮廓。
他姿势没变,视线灼灼地任她动作。
光影随她指尖不断跃动,终于有了种真实的感觉。宁岁嘴角没忍住翘了下,脸颊热着,心里却忍不住去回想谢屹忱刚才说的那个词。
初恋。
嗯,是这样没错。
——还有,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她的手指从他的眉骨,游弋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硬朗的下颌,仔细摸,还可以摸到很淡的刚剃干净的胡茬粒。
青涩,却也性感。
谢屹忱总是把下颌修刮得很干净,近看也看不出来,弄得宁岁老有种错觉,胡子是她老爸那个年纪的男人才会长的。
她手又下去,碰到喉结,在那块儿好奇地摸了好久。因为力道太小心,所以谢屹忱感觉像有只小猫在挠痒,笑:“你干什么呢?”
宁岁仰着头,下意识喃喃:“这个东西突出来好多。”
他挑眉:“不然呢,我是男的。”
宁岁原先一直听说这个部位脆弱,还以为是软的,现在凑近触碰才知道不是这样。
不仅硬硬的,而且像活物一样,会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这对于宁岁来说是完全新奇的体验——这么说的话,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她自己没有、也不甚了解的地方。
宁岁的视线在谢屹忱身上从头到脚心猿意马地绕了一圈,谢屹忱似有所感,眸色不明地看着她,宁岁这才慢吞吞哦了声:“确实挺明显的。”
“……”
时间不早了,带来的包还在草坪旁边的储物箱里。
两人面对着面,刚确定关系,宁岁也不知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低头看了看地面上那棵小草,道:“那……我们回去拿包吧。”
谢屹忱看了她一眼:“好。”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互相隔着一拳的距离,比以往要近上许多,宁岁很快就观察到这个细节,连步伐都有些悠悠然。
大概快走到园区门口的时候,宁岁感觉口袋里似乎有什么在震动。
她反应了几秒,思绪才归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
谢屹忱垂眸,示意她先接电话,宁岁看了眼屏幕,是夏芳卉。
她很快接了起来:“喂,妈?”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芳芳在那边催。
“马上了,活动已经结束了。”
宁岁的心习惯性地提起,最近芳芳管她管得格外松,搞得宁岁反而还浑身不舒服,感觉什么时候她可能就要放点大招。
“打到车了?”
“还没呢,现在打。”
“打上车把车牌发我。”
“嗯嗯。”
宁岁边说边继续往回走,谢屹忱似乎有意地落后了她几步,给予私人空间的同时又让她很有安全感。
宁岁其实很担心夏芳卉让胡珂尔接电话,但幸好没有,反而像是在闲聊一般,调侃地八卦:“也快一个学期了,妈妈一直没问你,有没有觉得还不错的男生啊?”
“……”
人就在她身边,这要怎么说。
宁岁噎了下,想着谢屹忱应该也听不到,温吞回答:“还好。”
芳芳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语间的迟疑:“哎,有情况啊?有男生在追你?”
宁岁最了解她,现在看着春风和煦的,实际上是套情报,等得到信息之后又要开始说教——不要太相信别人啦,要细水长流啦,你太单纯容易被骗啦,等等等等。
还会要她把对方的各种信息都汇报上来,一一去评判硬性条件是否合格。一旦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她的标准,就会跟宁岁说,这个哪哪不好,那个又怎么不行。
高中的时候夏芳卉还偷看过她手机,就是为了查她有没有早恋,有哪些追求者。
某一次,有个同班的男生给她写了一封情书偷偷塞她书包里,被夏芳卉发现。她直接举报到了年级主任那里,让老师把两个孩子隔得远一些,杜绝早恋的任何可能性。
宁岁自己都没来得及看那封信,她也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可后来那个男生再看到她,都慌张地避之若浼。
因此宁岁一直觉得,很难在这方面对夏芳卉敞开心扉。
更何况,对象是谢屹忱的话。
她也不想让这样很纯粹美好的事情参杂了很多世俗的评判标准。
宁岁几乎是下意识回道:“没有,这学期事情好多。”
夏芳卉还是闲聊的状态,笑道:“不可能吧,我家小椰这么漂亮,成绩又好,估计还是你看不上人家。”
宁岁觉得她和爸爸带着宁越在外面度假应该挺开心的,这种状态的芳芳比较少出现,但却是她最喜欢的,脾气超级温柔耐心,对她态度也特别好,软言软语,有求必应。
宁岁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抿着唇,低头含糊回答:“没,就是太忙了,没注意那些。”
夏芳卉说:“那妈妈的意思也不是让你只顾学习不想别的,多交点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合适的也可以相处相处嘛。”
顿了下又叮嘱,“但是要擦亮眼睛看人,大学不比高中,环境更复杂。慢慢来,千万不能着急。”
“……”
宁岁嗯了一声。
“妈妈是认真的啊,你考虑考虑。”夏芳卉扬声问,“哦对了,你寒假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宁岁停了一下:“15号吧,那时候期末考完。”
夏芳卉:“行,妈妈替你买飞机票。”
宁岁:“没事儿,我和珂珂自己买就行。”
夏芳卉稍顿一瞬,过几秒才道:“那也行。”
终于挂了电话,宁岁拿手机大概查看了一下微信,半小时前胡珂尔给她发了条消息:【宝你在哪?】
宁岁那时没看到,胡珂尔也没再发什么,聊天框里很安静。
其实宁岁还没想好和谢屹忱的事情要怎么和胡珂尔摊牌,先回了一句:【园区门口这边,你们在哪里?】
胡珂尔难得没有秒回。
宁岁睫毛扑闪了闪,下意识回眸去看谢屹忱,他恰好扫过来一眼,并在这时候跟了上来,不紧不慢地走在旁边。
谢屹忱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胡珂尔喝多了点酒,我哥说先送她回去。”
“……哦。”
前方似乎可以看到草坪上散开的人潮,明明是冬夜,却仍然有种热闹久久未褪去的感觉,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冻结成了白雾,像是远处小房子的烟囱在冒着蒸汽。
两个人的身影在朦胧月色下悠悠拉长,走着走着,宁岁没忍住悄悄瞥他。
然而刚抬眸,就对上他染着清晰笑意的漆黑眼睛。
她心神微晃,禁不住出声:“那个……”
谢屹忱抬眉:“嗯?”
想让他靠近一点。
宁岁指尖微蜷,还是平静地摇摇头说:“没事儿。”
“……”
谢屹忱却在此时忽然过来一步,将将好挨上她,宁岁鼻间嗅到一丝好闻的清沉气息,听他懒洋洋地出声:“宁椰子,我没戴手套。”
宁岁默默瞥他一眼。
她也没戴手套,等他下文:“嗯?”
谢屹忱侧眸,俊逸的眉眼挑着明目张胆的笑:“手伸过来,给我暖暖。”
宁岁觉得她绝对是被这人蛊惑了。
她的手在兜里蹭了蹭,好像不听大脑指挥一样,很大方地掏了出来,谢屹忱勾着唇低头看了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的指尖尽数握住,捂在掌心里。
宁岁感觉她自己手很冷,而他掌心温热,反差感极其明显。
……到底是谁在给谁暖?
还挺舒服的,宁岁睫毛闪了闪,维持着面色,稍稍回握攥紧了一点。
谢屹忱察觉到她的反应,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刚缓下来的心跳好似又有点怦然,在胸口一下下跳跃着,指尖动了动,宁岁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又移开视线。
她望着前方的路,微微有些出神。
好像在谢屹忱这儿,亲密关系也没有以前想象中那么难。
甚至,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情,好像都会感觉到期待和心动。
“手怎么这么凉?”谢屹忱捏了捏她的指尖,低缓问。
宁岁正在认真地踩着草地上被开辟出的小道走,脑袋顶上的毛绒小球晃悠悠的:“经常这样的,中医说我体虚。”
为此她妈给她喝了不少中药调理,但好像都没有什么改善。芳芳就经常很着急,责备她平常太不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
“没事儿,以后不用担心了。”
“嗯?”
谢屹忱牵着她的手自然地揣到自己兜里,偏过头,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现在不是有个大号暖炉了么。”
“……”
大概逆着零零星星四散的人群又走了几分钟,终于到了存包处。
谢屹忱照旧把宁岁的小包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宁岁想点开软件叫车,他却闲散地抬手扬了扬手机,挑着眉笑:“叫好了。”
“哦。”
都被他代劳了的话,好像也没有她什么事了。
刚才为了拿包,谢屹忱松开了她的手,现在这人正低头看着未读消息,挺恣意漫然的模样。额头的黑色碎发落下,看起来松散,但质感硬硬的。
附近有出口,他们就站在这里等车。
谢屹忱长得很高,大概一米八六左右,宁岁每次看他都得稍微仰起头。
不过,好像已经习惯了。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挨挨蹭蹭了一会儿,谢屹忱低下睫,顺便把黑包单肩背上:“怎么了?”
“……”
宁岁盯着他看了须臾,舔了舔唇,循着心意先动的指尖又放下,克制地落在身侧。
“……那个。”
她斟酌片刻,语气很是诚恳地说:“我感觉有点儿烤不到火了,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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