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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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宅子里外的人事便基本处理妥当了,也到了出发的日子。

清荇给葛家递了张帖子大致将情况说了说,或许是事务繁忙,葛家只是捎了口信说知道了,让清荇好好服侍张渚,恪尽人妻之责。

而葛明礼前两日已经离开了京城,所以到了出发这一日,竟是没有一个人来送别一番。

清荇看着越发遥远的城门,以及道旁渐渐稀疏起来的屋舍宅院,心中也不知怎的,竟感到轻松了几分。

想到古人苦闷之时就寄情于山水,也许大自然果然能使人疗愈罢。

清荇有了这样的体悟,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赶路有多辛苦了,反而在住宿打尖之时总是兴致盎然地四处打量,闲逛。

张渚见清荇似乎对每一处陌生地方都颇有探寻赏玩的兴致,便将身边的两名得力长随留下,自己只带了泰平先行一步,让清荇可以毫无约束地放慢脚步赶路,见识见识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清荇也没辜负了张渚的一番好意,一路走马观花,游山玩水,确实大大开阔了一番视野,其间虽偶有波折,但因为张渚留下的长随武艺高强,做事也缜密周全,几桩意外都有惊无险地避过了。

等清荇一行人到达云州府境内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半月。

这日午后,车马停在了一个大湖边,简单吃了些干粮,清荇踩着绵软的草地,向着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大湖走去。

原先离得远,清荇还以为看到的七彩湖光是错觉,如今走近湖边一看,证实她的眼睛并没有骗她,这湖水确实五彩斑斓,艳丽异常,别致中透着神秘。

挽起袍袖,清荇想要掬一捧水看看究竟是何原因。

荻花连忙制止了清荇:“娘子当心,这水碰不得。”

清荇是很听劝的,加上这一个多月与张渚的这名贴身侍婢相处下来,也发现她是一名见多识广,胸有丘壑的不俗之人,制止她必定有不得已的缘故,便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荻花见清荇站直了身子,松了口气:“娘子有所不知,这大泽虽缥缈美丽,引人入胜,湖中却生着一种色彩艳丽的水蛇,与湖中草色融为一体,时常趁不知情的旅人下水嬉戏之时,潜身攻击,这水蛇剧毒无比,被咬中半个时辰内若不吃下解药,便是必死无疑。”

有道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草绳,清荇本来就有过一次深刻教训,这会子听说这么美丽的湖里也长着这么可怕的生物,登时没了欣赏的兴致,连连退了两步离湖边远些。

荻花见清荇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怕她扫兴,便道:“蛇类都怕硫磺,如今端午将近,昨日我们恰好在落脚的小镇上买了些,娘子若是想玩水,撒一包硫磺粉末下去,这几日这一片水域便不会有蛇虫鼠蚁侵扰了,娘子可以放心玩耍。”

“罢了,这里本是它们的生息之所,我还是不要打搅为好,”清荇摆了摆手问道:“这儿离云州城还有多远?”

“听季常说,以眼下的脚程,大约还要行七八个时辰,天黑之前想是进不了城了。”

清荇沉吟片刻,道:“这一路也算是玩得尽兴,就不要再耽搁了,赶一赶在宵禁前进城罢。”

荻花没有异议,扶着清荇回到马车上,将清荇的打算告诉了驾车的长随。

赶车的长随就是季常,长得黝黑精壮,做事却很细心,他心中默算片刻,大致估算了剩下的路程,便吆喝了一声催着马儿出发了。

秋叶正靠在车壁上打盹儿,夜间多半是她守夜,因此白日里荻花晴雪来伺候的时候,清荇便让秋叶多歇歇。

许是马车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车厢难免颠簸些,秋叶头在车壁上磕了几下,再睡不着了,索性睁开了眼睛。

清荇道:“车里这么宽身,你就躺下睡罢。”

秋叶摇了摇头:“早上已睡了一二个时辰,倒也不觉多困乏了,刚刚恍惚听着娘子说了话,是要赶赶行程么?”

“嗯,这儿离着州府不远,为免再耽搁一日,呆会就不停下歇脚了。”清荇看看尚有几分睡意的秋叶:“这段日子苦了你们几个,日夜颠倒,舟车劳顿的,等到了州府好好歇歇。”

“娘子都没喊苦喊累,奴婢怎敢矫情。”秋叶笑了笑:“何况这一路行来,娘子似乎心绪舒缓不少,奴婢就是再辛苦些也值得。”

清荇也笑了:“这一趟确实是不虚此行,大虞山河壮丽广阔,不是书本上的文字可以尽数描画的。”

主仆两个闲聊着打发时间,很快便过了半日,天色暗了下来,随着州府的临近,道旁的田野中渐渐屋舍密集起来,模模糊糊地亮点跳跃的烛光。

清荇一行赶在城门关闭前到达了云州城,这时已到了亥时,天色早已彻底黑了,但街道两旁的屋舍楼宇却红烛高照,灯火通明,街面上也时不时有服色鲜艳的人来往行走。

秋叶精神十足地撩起软帘打量着云州城的街景,与清荇分享着自己的见闻。

入了城,清荇反而不能像在荒郊野外一般自在,因此虽也好奇着外头的景象,却没有探身去看。

马车辘辘前行,清荇静听外头的动静,猜测着大致是到了些什么地方。

就这样又行了将近一个时辰,车外的街道一下子安静不少,秋叶看了看清荇,探身靠近车门,朝着外头问道:“季常小哥,这是快到了么?”

季常不轻不重地声音响起来:“是,已看到府衙的门脸了,待我去问问郎君如今的下处。”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一道陌生的男声问道:“做什么的?”

清荇没有动弹,季常跳下马车,向冲着这边问话的衙役拱手道:“这位差大哥容禀,在下乃是新晋云州同知张大人家中下仆,护送郎君家眷来此与郎君团聚。”

那守门的差役显然也知道这事,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常的形象,面皮松缓了些:“原来是张大人的家眷,怎么不早些差个人来递信,找到府衙来费了不少功夫罢。”

“云州民众热情好客,都很乐意为我们指路,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季常也客气了一句:“我们娘子也不愿意搅扰了衙署中的大人们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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