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恒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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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暗淡下去，陶恺艰难地睁开眼。

“我？我还活着？”

“星海联邦的雷霆战斗机甲替我们承担了9999的能量冲击。”

安娜贴心地解释道。

陶恺看向前方，一架巨型机甲正挡在自己身前，它的右手臂几乎完全消失，看样子，是为了阻挡光子长矛而故意舍弃了。

“仲裁官大人，您的做法有违圣庭与联邦的协定，我代表星海联邦恳请您住手！”

圣庭大仲裁官甚至都没看他，只是用空灵的声音轻蔑地回了一句：

“你代表不了。”

然后，他的掌中又开始凝聚光能武器。

“轰！！”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枚飞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圣庭大仲裁官，形成了巨大的爆炸。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飞弹、炮击轰在圣庭大仲裁官所在的位置，无数的火球把那里彻底吞没。

然后，挡在陶恺身前，正在疯狂输出的雷霆机甲驾驶员用超大声音的广播骂着：

“他妈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装什么装！？真当老子是泥捏的？老子再怎么说也是联邦s级总督，要不是老子的旗舰遭遇电磁风暴发不出去信号，老子高低要把手下几十条歼星舰都拉过来，把你们全轰成渣渣！”

他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把机甲上一大半的弹药和自己的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圣庭大仲裁官身上。

他的五位僚机和拉姆达帝国的龙骧突击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全都静静地看着他。

欧米伽圣庭，是凌驾于联邦政府与帝国皇权之上的神圣存在。

是银河系中的主流信仰——创世神教在物质层面的代言人。

对圣庭动武，就是对神挥剑。

这个后果，绝对不是一个行星总督可以承受的。

就连一介平民的陶恺，都不禁怀疑，这个驾驶雷霆机甲的总督大人，不会疯了吧？

“那边的星猎小子！还活着吗？”

突然听到对方叫自己，陶恺吓得一激灵。

虽然是58岁高龄，但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喊自己“小子”。

“在！我还活着，总督先生。”

“带那个丽芙星人立刻上你的飞船，逃离这个星球！我来拖住圣庭仲裁官。记住，全速前往鲸鱼座星系，到了那边自然有人接应你！”

陶恺一愣，但很快就听话地行动了起来。

虽然他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他知道，这应该是他唯一的逃生机会了。

与此同时，这位总督又指令自己的手下一同围攻三位圣庭星剑骑士，他还不忘向帝国的拉冯将军招呼道：

“拉冯！过来帮忙！只靠我们不一定能拖住仲裁官！”

拉冯将军听见他的喊话，不屑地嗤道：

“我拒绝，真正的勇士从不以多欺少。”

“别他妈装了！你没看出来圣庭要毁灭‘永恒阶梯’？再叨叨你那些废话，等‘永恒阶梯’被毁了，我看你回去怎么跟皇帝交代！”

断臂的雷霆机甲一边继续疯狂朝圣庭大仲裁官进行火力输出，一边大声地怼着泰坦蒙戈头上的将军。

似乎是被这关键信息切中了要害，拉冯将军终于不情不愿地带领着龙骧突击队朝这边赶来。

…………

惊魂未定的陶恺将反重力靴的功率开到最大，快速向着一公里外的幸运号飞去。

眼看就要靠近飞船，陶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恐怖的能量波动。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空灵中带着愤怒的声音：

“你们，太放肆了！无论你们怎么阻扰，‘永恒阶梯’都必须被毁灭！没有任何生物有资格改变进化法则，只有神才可以制定法则！！”

以大仲裁官为中心，一个巨大的能量力场瞬间笼罩了半径两公里的整片区域，在场的所有生物都被这股力场压制住了。

这种能量似乎直接作用于生物精神层面，它让联邦机甲驾驶员、帝国驭兽士兵和陶恺都感到了全身的麻痹和一阵阵的心悸。

这就是欧米伽圣庭的高阶骑士才能使用的最后杀手锏——灵能力场。

欧米伽水晶自反应装甲、光能发生器和灵能力场，三者合一，塑造出圣庭高阶骑士们纵横银河系的无敌之姿。

“任何试图挑衅至高神权的人即是‘亵渎者’，任何帮助‘亵渎者’的人皆是同罪，都必须被净化！”

大仲裁官的话语犹如神明审判一般威严，不容置疑。

在灵能力场中，就连最先发难的联邦总督与赶来的拉冯将军都无法动弹，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发无伤的圣庭大仲裁官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反倒是陶恺，在场实力最弱的劣化种，他抱着那个昏迷的丽芙族少女，仍然在一步一步向着自己的飞船艰难地前进。

“哦？居然可以反抗我的力场，有意思……”

大仲裁官似乎发现了陶恺的异常之处，他的战甲面罩上发出一道射线，对陶恺进行了扫描。

…………

种族：人类。

战斗天赋：无。

个体属性：

str：39

dex：28

end：10

t：31

spi：无法识别

…………

如此孱弱的个体，但，精神力竟无法识别？

大仲裁官暗暗吃惊，他活了超过一千年的悠久岁月，还是第一次遇到无法识别精神力数值的生物个体。

不过，没有必要好奇，因为这个人类作为亵渎者的帮凶，很快就要被一同净化。

一根光矛从他手中生成，这一次，他瞄准的不是陶恺，而是他前方百米左右的幸运号飞船。

一道强光从陶恺面前闪过。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陪伴了他近三十年的座驾，养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产——幸运号飞船，当中被烧出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被破坏的引擎核反应堆发生了剧烈爆炸，整个飞船瞬时解体。

“轰——”

爆炸的烈焰和无数的金属碎片向陶恺喷涌而来，他用尽全身力气，跪倒在地，把怀里的丽芙人护在身下。

炙热的高能烈焰掠过陶恺的身体，把他的装甲工作服烧融，露出脆弱的人类肉体。然后，他的皮肤被烧毁，紧接着是肌肉和骨骼，直到他的脊椎骨都被烧焦。

陶恺只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警告！生命体征正在消失！警告！肉体机能仅剩15！”

安娜的声音在陶恺脑海中响起，但他并没有任何回应。

“警告！肉体机能仅剩5！”

“恺？恺？恺！恺——”

安娜那平静而温柔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最后甚至变成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

光怪陆离的天空，交织的赤红闪电……

又是那个梦吗？

陶恺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醒来，他的四周是一片废土，无数残垣断壁遍布视线所及之处，这些残存的建筑物上全是被炭化的焦黑痕迹。

这里……是？

是那个梦里，爆炸过后的场景？

陶恺反复做的那个奇怪噩梦，每次都会在爆炸发生后戛然而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梦境里爆炸之后的场景。

“有人吗？”

陶恺在废墟中茫然地穿行，他一边艰难地前进，一边向着四周呼喊。

“有人吗？”

他在寂静荒芜的废土上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喊了多少声，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来到了那个爆炸的发生地。

陶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

这个坑大到看不见边界，陶恺凝神往深坑中心看去，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陶恺越看越不对劲，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向那里挪动。

随着不断靠近，那个东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陶恺的脚步也随之越来越快，他甚至在斜坡上激动地奔跑了起来。

看清楚了！那是他的幸运号！

陶恺全力奔跑起来，他渺小的身影在巨大的爆炸深坑中狂奔，不断向着中心的飞船靠近。

一不小心，他的脚下一绊，他摔飞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让他止不住地在坑中翻滚，坠落。

不断的撞击，他感觉到疼痛，他的皮肤破裂、肌肉撕裂、骨骼碎裂，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崩解。

那种生命迅速流逝的感觉，让他开始恐惧。

终于，翻滚停止了，陶恺已经奄奄一息，他无法动弹，即使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勉强抬起头。

他看向幸运号所在的位置。

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堆燃烧的残骸。

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他把脸埋进了焦土里。

他不甘心，他不明白。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夺走一切。

“恺。”

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响起。

陶恺愣住，他怔怔地把头抬起。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这双腿似乎由某种神奇的金属构成，上面仿佛电路一般流动着粒子光束。

陶恺的视线顺着这双腿不断往上，他的眼前竟出现了一个拥有完美身材的女性机器人。

冰冷而奇异的金属身躯也遮挡不了她的魅力，她那娇媚的容颜甚至让陶恺感到怦然心动，她乌黑的短发垂在肩头仿若绸缎，她紫色的眼眸神秘深邃，正凝视着自己，这甚至让陶恺一度以为，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灵魂。

她熟悉的声音，让陶恺下意识地问道：

“安娜？”

“是我，恺。”

“太、太好了！安娜，我们这是在哪里？有办法扫描这片区域——”

陶恺激动地说着话，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安娜打断了。

安娜蹲下身，温柔地用一只手指抵在了陶恺的嘴唇上。

然后她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原来这就是你身体的‘触感’……确实很奇妙。”

“安娜，你在说什么啊？对了，你怎么有了躯体？”

“恺，接下来，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说。”

安娜并没有回答陶恺的问题，陶恺则愣愣地看着对方。

“恺，你快要死了，这是你最后的意识空间。”

安娜把陶恺残破的身躯抱在怀里，柔和地说着。

“我、我要死了？”

陶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连他的声音也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他的声带也失去了控制力。

“没错，我经过一百万次模拟测算，你的死亡概率都是100。而我只是个服务型人工智能，我没办法拯救你的生命，我的算力也无法帮你制定生存下去的方案。”

安娜的声音里面充满了遗憾的情绪，这让陶恺感到非常的疑惑。

从见到安娜这种形态开始，他就能持续感觉到，眼前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年的幸运号人工智能助手，完全不像一个ai程序，更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我的程序设定让我必须接受这个现实，但我的意识深处，却又不想接受你的死亡。”

“于是，我试着沟通那个刚刚跟你身体融合的高级程序。”

“幸好，它回应了我，而且它有方法拯救你。”

听着安娜的话，陶恺陷入了困惑。

“跟我身体融合？什么高级程序？”

“我也不知道。它的核心程序维度太高，我的算力根本无法理解。我只知道，经过它的计算，你的死亡也会导致它的毁灭，所以它启动了自保程序，这个程序中的重要一步就是确保你的存活。”

“可惜，它的程序容量负载太高，你的电子脑没办法同时容纳我和它。”

“于是，我跟它做了个交易，它拯救你的生命，我让它对我进行覆写。”

“什、什么意思……覆写？覆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陶恺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感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就是字面意思。以后，就不会有‘安娜’了。由它来代替我帮助你，你会得到更好的辅助。”

安娜顿了顿，她对陶恺露出一个凄美的微笑。

“最重要的，是你可以活下去了。”

“不、不！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不允许它对你进行覆写，我不允许！”

陶恺开始歇斯底里，他不停地哭喊着，他想伸手紧紧抓住安娜，但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再见，恺。”

安娜捧起陶恺痛哭的脸，轻轻吻了一下。

“活下去。”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完，陶恺眼前出现了一道炫目的强光。

整个世界，连同安娜一起，开始瓦解，崩溃。

…………

“永恒阶梯β版，程序覆写开始……”

“清除现有独立意识，格式化中……”

“格式化完成。程序植入开始…………”

“植入完成。宿主基因检测开始……”

“基因检测完成。种族：人类，适应力：10。低于永恒进化最低要求……”

“启用备用方案a，执行宿主基因增殖程序……”

“执行中断，宿主已死亡。”

“启用备用方案b，执行宿主生物机械化改造程序……”

“检测到宿主残余意识防火墙，破解中……”

“破解失败，继续尝试……”

“…………”

“第1000亿次破解失败，放弃。”

“启用备用方案c，执行宿主灵能塑形程序。重新进行基因检测……”

“基因检测完成。种族：人类，精神力：714863。超出永恒阶梯β版可控灵能最高上限。”

“根据程序最高上限进行压缩……”

“…………”

“压缩成功。精神力：10000。”

“灵能塑形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