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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都城的进攻持续了一夜。 然而并没有太多值得让人描述的地方。 凯迪尔大公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或者说在整个凯迪尔公国唯一能称得上军事家,哦不,将军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皮囊里的一颗头颅,双目无神。 之所以花费了一夜的时间,最主要还是起义军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在搜刮资源上。 作为凯迪尔公国的都城,这里理所当然地是仅次于补爵城富裕的地方。要知道,整理补爵城的时候斯科璃尔带着人有条不紊地进行,也整理了一整天。在起义军毫无目的的搜刮之下,反而导致了攻城的进度被拖了太久。 凯迪尔大公跟他的书记官还在艰难地在议事厅外支撑。他不是不想进入议事厅,而是他已经进不去了。 自从斯科索普开始攻城的时候开始,他就进不去议事厅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将他隔绝在议事厅外,让他和所有的五转都没办法进去。 而在大军的包围下,他的叔叔和另一个五转已经彻底死去,如今只剩下他和书记官还在勉强支撑。 从进不去议事厅的时候,他就知道迪科子爵的投靠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谎言。 而实际上,这个谎言比凯迪尔大公想象的还要大一点。迪科子爵的到来根本就只有一个目的:搞清楚他们的兵力布防。 虽然以凯迪尔大公的水平根本没什么布防可言,但一些陷阱之类的东西还是存在的。而迪科子爵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把这些东西判断出来,然后传递给斯科索普。 至于他如何拦截住凯迪尔大公的?原因很简单,安克格出手了。 从始至终,安克格都没有主动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因此在迪科子爵自告奋勇并且点名安克格跟他一同出发的时候,安克格是抵触的。 但是,身为一个学者,他被一句话打败了:“都城议事厅里有很多书。等起义军打下来的时候,哪些书还能留下来,这可就不是谁能决定的了。” 作为学者不一定喜欢看书,但他们绝对知道多看书的好处,并且对这种好处沉迷不已。可以说,如果说安克格是智的集大成代表,那么迪科子爵就是巧的集大成代表。在迪科子爵的劝说下,安克格最终还是决定先行一步,前往议事厅看书去。 而他尤其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刚到大议事厅之中不到半天的时间,斯科索普的攻城就开始了。没办法,他只能布置灵阵,将整个议事厅封锁起来。反正斯科索普知道自己的灵力波动,不会主动过来打扰自己,而那些书,他需要赶紧区分那些是有用的,需要保存甚至备份起来的,那些是烧光了他也不会心疼的。 当然,需要备份的肯定不会是小黄书这种东西。 大概。 吧? 这个时候的安克格已经知道自己被迪科子爵算计了,但被算计了被算计了吧,他现在很烦躁。因为自己找了半个时辰,还没有一本有保留价值的书。这就意味着自己需要更多的耐心,保证自己不会因为焦躁而抛弃掉有保留价值的书。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句话是他来到凯迪尔公国之后才从斯科兄妹那里听说的,而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独灵。如果其他人的话都可以无视的话,独灵的话反而让他很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整个凯迪尔公国的人学术水准都不高的情况下,他还要专门跑过来收书的原因。 至于迪科子爵,回头让璃尔或者独灵收拾一下就好。 门外,火焰在燃烧,没有人知道火焰下那一团黑色的是木头还是什么人,凯迪尔三世和书记官正在奋力做最后的抵抗。 他们已经杀死了上千名起义军,但根本没有人后退。在出征之前,首领斯科索普就告诉他们,就是面前这个人决定了他们奴隶的身份,制定了法律要求他们永无宁日,只能让畜生一样活着。 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想过,为什么自己就是奴隶,为什么奴隶会没有人权,为什么那些自由民就要高他们一等。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个人就是一切的重点。他不是根源,但他才是这个国家之中,所有奴隶最大的敌人。因为是他不让奴隶有人权,因为是他决定了那些自由民高他一等。 至于死亡? 很抱歉,起义军之中的人们会恐惧,但他们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新变成奴隶的人们尚有满腔的怒火未曾熄灭,而常年作为奴隶的人,他们对于死亡已经麻木,反而,他们偏激而病态地想要维护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为人类本就应该具备的权力。 多亏了斯科璃尔的教育,也多亏了“衣食足而知荣辱”,起义军们已经开始或者重新认识到尊严的重要性,并且愿意为维护它而付出一些代价。 斯科索普站在军阵的后方,冷漠地看着在士兵们的为自己的尊严而战斗。正是因为这个时刻,他才会觉得,战争并不是一个纯粹邪恶的东西。 有的人会为了贪欲而掀起战争,有的人会为了尊严而掀起战争。他曾经听过独灵和安克格之间的争论。在安克格看来,不论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踏上战场的人就是有罪的,因为他们将宝贵的生命当做了消耗品。而独灵的反驳很有意思: 但生命是否真的宝贵,这件事是谁来决定呢?生命是否真的绝对高于尊严之类的东西呢?独灵说他不知道,但眼下的这场战争,独灵觉得并不那么糟糕。 因为因为被战争迫害的那些人,从一开始就只觉得战争掀起方的生命是低贱的,一个生命,包括其中所包含的尊严、自我和生而为人的价值,都被这个世界上最便宜的货币标注了价格。以至于,那些奴隶们也这么觉得了。 既然他们的生命都是廉价的了,那么为什么不用这么廉价的生命,去赚上一笔呢?比如,带走一些自认为昂贵的生命? 他更赞同独灵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人类的世界未曾拯救过他们,那么人类的世界就没有资格去审判他们,同理,也没有资格去谴责他们。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在学识上的水平安克格更高,但斯科索普反而更崇拜独灵的原因所在。没有谁是天然高贵的,每一个人类的个体,与人类整个整体之间的关系,本质上就是利益的交换。集体给个体提供应该提供的,然后个体才反馈应该供给的。 “首领,您不出手吗?”燕东看着前赴后继死去的起义军,心头闪过一丝不忍,对着斯科索普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出手?”斯科索普反问道:“或者说,我将以什么身份出手?” “啊?”燕东没听懂斯科索普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可是,您不是我们的首领吗?” “没错,我是你们的首领。但我并不永远是你们的首领。”斯科索普看着下方包围着凯迪尔大公的士卒们,声音显得有些空荡:“你们总要学会,你们自己才是自己。” “……抱歉,首领,我听不懂。”燕东沉默了一瞬间,最终带着歉意开口说道:“但,那些兄弟的伤亡,已经很严重了。” “告诉他们,如果不想死的,就可以退出来了。”斯科索普平静地开口说道:“同时告诉其他人,不要阻止那些依然在战争中的人。” “从他们退出来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不属于这场战争了。” “这场战争?”燕东开始搞不懂了,这种话原本应该是独灵、斯科璃尔和安克格会说出来的话,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首领原来也是这样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一场战争啊,从哪来的这场和那场? “没错,这是两场战争,一场是起义军与凯迪尔公国之间的战争,而另一场,是奴隶和自由民、贵族之间的战争。”斯科索普随手写了一张纸条,扔给传令兵,燕东最近越来越喜欢问东问西了,不过这是个好现象。 “起义军与凯迪尔公国,是两个集体,两个集团,两个利益共同体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是可以没有人赢,也可以没有人输的。” “而奴隶跟自由民之间的战争,才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当战争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你,我,还有那些已经退出战场的人们,就已经不属于这场战争了。”斯科索普指着下方仍然在奋战的那些人:“而他们,才是这场战争之中的人。” “所谓奴隶,就是生命低贱,或者说便宜的人。这是一场共识,奴隶和自由民都这么认为。而自由民,这是反过来的,双方都认为,他们的生命是高贵,或者贵重的人。” “不论是奴隶还是自由民,他们都不会在意奴隶的生死,只会在意自由民的生死。而这场战争的本质,就是因为自由民更在意他们的生,而奴隶更在意他们的死。为了杀死一个自由民,奴隶们可以用很多的,更多的,无穷多的,‘便宜的’生命,去交换自由民的生命。他们只知道自己是奴隶,所以死多少个自己都不在意。” “可是……”燕东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这值得吗?不……这……” 他突然反应过来,站在那些自认为是奴隶的人的角度上来说,便宜的东西就是便宜的东西,就像路边的泥土,海里的水,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而那些自由民的生命,就是宝贵的珍珠,酒杯里的琼浆。这就好像四天前,那个站在城门外的女人说的,仇恨。 “你是想问吧,他们的未来呢?”斯科索普轻声说道:“是啊,在今天之前,在亲眼看到这一幕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呢?他们不在意自己的未来吗?” “很奇怪,这个问题我没有问璃尔,没有问题安老师,也没有问独灵。当我看到铁骨的头被砍下来的时候,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的时候,我突然就知道了。” “铁骨,以及起义军之中的很多人,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的脸。他们永远是那么卑微地低着头,听从我的每一个命令,不论是在战场上受伤也好,做出错误的决定被我训斥也好……” “他们都觉得,那是来自‘主人’的惩罚。” “因为他们都是老奴隶。” “跟那些愤怒的奴隶不一样,跟我们这种没做多长时间奴隶的人不一样。铁骨他们早就已经没有未来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奴隶的身份,从一开始,他们就深刻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变成正常的人了。” “他们是否是奴隶已经不取决于他们体内有没有灵力抑制药剂,而是取决于,他们认为自己是不是奴隶。” “而很显然,他们认为自己是。” “对我来说,‘奴隶’这个身份是一根刺,让我辗转难眠;对你们来说,‘奴隶’这个身份是一道伤口,是自由民们对你们的侮辱。但对他们来说,‘奴隶’已经是他们的骨头了。他们以前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是‘奴隶’,他们现在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是‘奴隶’,他们以后对自己身份的认知还是‘奴隶’。” “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够抬起头来,但当我对他们下达命令,而他们下意识地低下头,并且不论试图改正多少次都无法改正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 “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燕东,你知道吗?在通知他们这是最后的决战的时候,鲁姆来找过我。他说,他已经召集好了一批人,这些人可以面对最残忍的敌人,可以承受最痛苦的伤口,甚至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抛弃。而他们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这场决战里。” “起义军不需要自由民,同样不需要奴隶。他是这么说的,他无法想象在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应该有的生活之后,只有他,只有他们,依然需要一个主人……”斯科索普的眼眶似乎有些红:“而我甚至没办法提起笔,找到璃尔,找到独灵,找到安老师,请他们帮帮鲁姆,帮帮铁骨……” “因为那一瞬间我也知道了,他们根本……” “……无可救药。” ----------------- “这是两场战争。”补爵城中,独灵依然如此说。 “一场是活着的,以及还要继续活下去的,人们的战争。” 百多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 “而另一场,则是已经死了的,快要死了的,想要死了的人的战争。” “活人们的战争是为了以后,他们希望自己,希望其他的自己,都能有更好的未来。” “死人们的战争是为了没有以后。他们希望敌人,希望所有的敌人,都没有未来可言。” ----------------- “这是两场战争。”都城议事厅中,安克格在平板上记录: “一场,是有形的战争。或者说,现在的战争。” “斯科侯爵的战争是如此,斯科索普的战争也是如此。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掀起战争,也没有人,有资格去阻拦他们的战争。” “另一场,是无形的战争。” “我不知道廷凯城的消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现在起义军之中那些莫名其妙的暗流是怎么回事。我、独灵、安普娣和安裴都在有形的战争之外,除了独灵对此深感兴趣之外,我们都未曾深入其中。”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感觉,那场无形的战争即将到来。而最可怕的,是我们,似乎才是这场战争的正中心,其中还有斯科索普,和我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徒弟。” “在看完书房里的所有书之后,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要不要逃?” “只要逃走,我就能安全了。” “但最终我还是决定留下……” “只要我还在,他们应该不会玩得太过分吧?” ----------------- “这是两场战争。”柔蛇城,斯科璃尔的面前不再是公文,而是一张照片。 “一场是老哥跟他的敌人之间的战争,这场战争已经快要结束了。” “而另一场,我是跟我的敌人之间的战争。” “别急,战争很快就要开始了……”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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