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两场战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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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哥们就是我的接班人了对吧？”补爵城堡之中，齐征看着面前有些瑟瑟发抖的百多，满意地笑起来。

“没错，所以，交易完成了。”斯科璃尔点了点头，从手中的小本子上划过一笔，将上面的字符杠掉。

“不错不错，就是这胆子有点小，也不知道在怕什么。”齐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斯科璃尔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百多，冷哼一声：“他的胆子可一点都不小。你根本猜不到，我原本制定的那套计划，现在在他手里已经完善了。”

“完善了？口头合作，武装力量诈骗？”齐征想了想，从脑子里挖出来一个之前想到的预案，然后回复道。

“……”

斯科璃尔拿着本子，看着齐征，满脸都是惊疑：“你怎么知道？你帮他作弊了？”

“切，能够在一个公国里边攒出超出国库几百倍资金的家伙，能是个正经人？而且这小白脸一看就是个奸商好吗？我只是找到一个符合这小子面相的预案而已。”齐征随意地摆摆手，他虽然确实想辞职，但是也没急迫到帮人作弊。作弊这种事情是会形成依赖性的，不论是对百多还是齐征。如果作弊了，百多会在将来的时间里会不断地找齐征帮自己解决麻烦，而齐征为了不再回到管家岗位上，也得想尽办法给百多提供答案。这么一来，苦劳全是齐征的，功劳全是百多的，这种看起来就贼新笔趣阁的事情齐征可不干。

当然，齐征也没说斯科璃尔是新笔趣阁，这都是你们觉得的。

“所以？你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那就太多了，比如‘大公已死，蛮兵当立’，宣传一下蛮兵子爵才是凯迪尔大公的血脉嫡系，只不过是被凯迪尔大公抢夺了，但仍然保留了上一任大公给他留下的忠臣们啊之类的；或者‘公袍加身’，鼓动一些人拥簇他们的子爵成为新的大公；再有就是‘李代桃僵’，让一帮人假装成被击溃的逃兵，然后加入其他小城；‘围点打援’，找一个人缘好或者重要的小城圈起来，逼迫他们进行救援，比如大公的都城就不错；‘声东击西’，给蛮兵子爵下战书，然后突袭柔蛇城……”齐征一边回忆着脑海里半死不活的三十六计，把所有能套在这些这场起义战争中所有能用得上的套路全部揉起来……

斯科璃尔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些计策她倒是都有学习过类似的技巧，甚至能应用到其他地方。但是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来，也不知道独灵这家伙该说是一肚子坏水呢还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呢？

站在齐征面前的百多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之前就说过，百多的能力基本上都在经济上，这也是斯科璃尔把这家伙招进来的原因之一。起义军到底还是根基浅薄，而现在正逢战时，这就更指望百多招摇撞骗的能力。至于针对蛮兵子爵的阴谋，百多其实根本不会其他的，但是去骗去偷袭还是很熟练的。类似的行为他干了不止一次，只是从来都没敢在蛮兵子爵头顶动土罢了。

同样的，除了军事和政治上的弱点之外，情报上的发展同样是惨不忍睹。百多有钱归有钱，但身边属于真的没一个能信的人，攻陷补爵城不过三天的时间，斯科璃尔已经在补爵城堡里抓出来上百个间谍，甚至有些间谍还是一鱼两吃，一鱼三吃都有的货色。因此，百多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起义军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身材魁梧的管家。

实际上，齐征的身材根本算不上魁梧。但到底还是要看跟谁比，百多的身高也就不到一米七，站在齐征的面前也就比齐征的腰子等高。而这个身高带来的，就是哪怕齐征的身材属于偏瘦的类型，也比百多魁梧不少。

“好了，以后你就负责接他的工作……不对，以后你就负责管家的工作，这家伙之前干管家的时候，一点人事不干！”斯科璃尔不想跟齐征继续掰扯，于是转头对百多说道。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接手独灵的工作？独灵作为管家的这段时间到底工作了什么？给环卫工人创造业绩？每天没事跑到书房讨嫌？果断开口。

“好……好的。”百多屯了一口唾沫。

“那就行，我就先去睡觉了。”齐征满意地点了点头，左右寻思没什么别的事情，便打算回去睡觉。

“先等等，百多先回去，独灵留下，我有事找你。”

“嗯？”齐征刚刚转过去的上半身又扭了回来：“干嘛？又要交易？少女哦，太过依赖我……”

“闭嘴！来书房！”

于是百多心有余悸地离开了城堡，而齐征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斯科璃尔的身后。齐征这是怕了斯科璃尔吗？怕倒不是怕，只是百多的这个城堡设计得有点问题，虽然每一层都有四米多高，但走廊上每隔一段路程就会有一道大门，而门的高度，只有二米五……

没错，在进城堡的时候，齐征一不小心，磕碎了四扇门的上门框。

“说说吧，最近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心神不宁的？”来到书房后，斯科璃尔直接一新笔趣阁坐在书桌上，晃动着两条腿，看着齐征说道。

“啊？这你都能看出来？”齐征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已经明显到蒙瞎都能看出来的地步了。”蒙瞎是个盲人，在十几年前被他主人的儿子要求抬起头别动，然后用蜡烛的蜡油滴在他的眼睛上。这种程度的残疾自然没办法上战场，最终就成为了一个固定清扫区域的环卫工人。

“好吧，我也不知道。”齐征摊开手：“反正就是一种直觉，最近我可能要大难临头，跑也跑不掉的那种。”

“你？大难临头？”斯科璃尔秀眉轻皱：“有什么仇家找上门了？”

“那你太小看我了，我的仇家说不定还在娘胎里呢。”齐征摆了摆手。

“那是被你辜负的少女？”

“我看起来有那么渣吗？”

“不是像，感觉上就是。”

“呵呵……”齐征翻了个白眼：“瞎猜就免了。”

“所以你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凭我的能力，至于这么烦躁？”

“……”

斯科璃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如果不是安克格提醒，她还不知道独灵现在的状态。但是，当听说在城堡的走廊里，这位头铁的哥们半路走神用头硬生生磕坏了四个门框之后，斯科璃尔就知道事情貌似不简单。

“算了，别管我了。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但是感觉上你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的。而且看你们现在的进度……”齐征扭头，看着书房里那副被线条勾勒得都快出现灵阵的地图：“最多再有一个月，你们就能解决凯迪尔公国的事情了吧。”

“差不多。”说到这里，斯科璃尔就完全不困了，作为她和斯科索普的心血，斯科璃尔明显更想谈这一点：“明天下午，蛮兵子爵的使者就会跟我们进行商谈，然后就是以蛮兵为首的一众子爵造反；另外，百多，也就是补爵子爵，他手里有跟最近的王国——埋骨王国交涉的办法。”

“目前我们已经确定，埋骨王国跟凯迪尔公国一样，也是个奴隶制国家，同时是个小型王国，而这个王国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他们不拒绝魅魔奴隶，而且魅魔的价格在埋骨王国的珍贵程度相当离谱。”

“凯迪尔公国的地势问题在地图上完全得不到体现，大部分人一辈子也没能离开他们的小城，终于打下相当一部分小城之后，我们才知道，凯迪尔公国小城与小城之间分隔出来完全互不接壤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这里与其说是一个公国，更不如说是一片戈壁之中的大型聚居地而已。粮食种植几乎根本无法满足起义军的需求。”

“但埋骨王国完全不一样，他们更接近伏迩博勒。在此之前那是个沙漠王国，但伏迩博勒最近的气候直接导致了这个国家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半沼泽地势。沼泽地势虽然并不是最适合种植的地势，但比凯迪尔公国的隔壁好太多，我们完全可以搞一套水利工程……”

“停！”齐征叫停了斯科璃尔的喋喋不休，很难想象一个话痨居然还会有嫌弃别人喋喋不休的一天，但他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确定：“你还打算再加一个埋骨王国？”

“对啊。”

“你们不回家了？”

“会啊。”

“那不应该解决凯迪尔公国的事情之后就走吗？”

“但是我们回家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吧。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帮助我们能够平安地度过那条由四大罪恶之都制造出来的封锁线。而要回家，我们必须要通过那里。”

“……”齐征看着斯科璃尔不说话。

“……你也知道，四大罪恶之都都是些什么人，尤其是我们曾经都是廷凯城的奴隶的经历……”

“……”

“……而且，你没去过廷凯城，不知道他们对于那些奴隶到底有多残忍，我只想保证自己的安全性……”

“……”

“还有，我也说过了吧，埋骨王国也是个奴隶制度国家，当他们知道凯迪尔公国的奴隶都造反，形成了一个新的政权，这里的人会迎来怎么样的命运……”

“……”

“还有……”斯科璃尔看着齐征冷静到有些冷漠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继续啊。”

“……”

“继续呗，我还没听够呢。”

“够了。”

“什么？”

“我说够了！”斯科璃尔仿佛炸毛的猫一般，凶狠地盯着齐征。但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眼神之中，那股凶狠之下的……

怯懦。

“你在害怕，对吗？”

齐征轻声说道。

“不是。”

“你在害怕。”

“不是。”

“你在害怕。”

“我说了，不是！”斯科璃尔死死盯着齐征：“我要害怕什么！我能害怕什么？我的哥哥是现在全大陆最年轻的奇迹候选人，我的父亲是王国之中最强的统帅，而我，一个从一无所有给一个公国带来灭亡的人，我会害怕什么。”

“你确定要我说吗？”

“说啊！”

“你的声音太大了。”齐征弯腰，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即便如此，也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书桌上的少女。

“你我都知道一件事，声音大并不意味着自己的自信。相反，声音越大的人，越心虚。”

“我……”斯科璃尔马上要反驳，但却被轻轻的一个词汇堵住了嘴。

“安静。”

“那么，你在心虚什么呢？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呢？”齐征看着面前的少女：“如你所言，你的兄长是整个大陆最年轻的奇迹，你也很多次地说过，你们在那个名为天宇的大型王国之中，有着怎样显赫的身份与地位。而你，不论是我，还是安克格，我们都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才，不论是作为政客，还是作为幕僚。”

“但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你很多次地说过你们的身份，而且，说得有点多了。”

“你是个高傲的人，尤其是在我们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而这股高傲从来不来源于你的身份，不论是你，还是我，又或者是斯科索普，安普娣，安裴，安克格，都很清楚，你的高傲，来源于你的天赋。”

“那么，因为天赋而高傲的人，为什么会这么多次，喋喋不休地，不合时宜地，在我的面前，他们的面前，拉尔芬妮丝的面前，真芽的面前，甚至可以预见到的，还要在补爵子爵，蛮兵子爵，乃至于凯迪尔大公的面前，重复你的身世。”

“你需要满足我们对你们身份的好奇，以免去我们对于另外一个问题的好奇。”

“你们，是为什么变成奴隶的。”

“你们，是为什么被抓到廷凯城去的。”

“当然，这个问题斯科索普跟我们说过很多次。但同样的，你也知道，那个家伙的脑子就那样，他永远只在乎眼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想过，在那些事情之后的，故事，和人。”

原本愤怒的斯科璃尔已经安静下来，眼神之中的凶狠完全褪去，显露出底下的怯懦，以及从中衍生出来的，祈求。

“还要我继续说吗？”

“不用了。”

“好。”

齐征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看到斯科璃尔的眼神的瞬间，齐征就知道，今天的谈话必须仅限于此了。他当然知道斯科璃尔的目的是什么，也同样知道这是谁的安排。

安克格是必然猜测出自己的身份的，而如果是连自己都要焦躁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斯科璃尔能够卷进去的。所以，安克格根本的原因，就是为了此时此刻的身份反转。

而齐征知道，下一次这种谈话，大概就是在凯迪尔公国覆灭之后，才会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