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雨（二）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政客与绅士离开花园的时候，齐征仍然蹲在识海的角落里。

政客一眼就看出来，齐征仍然没能摆脱自己原有的束缚。他还在对是否需要抛弃自己这十六年发展出来的“完美道德”心存疑虑。

【他还要想到什么时候？】

政客有些不耐烦，虽然时隙的存在导致齐征可以花很多时间来思考，但是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齐征推翻自己原有的思维。

【宽容是个很良好的礼仪。按照阿征的描述，以前发生在他面前最严重的事件也不过就是械斗而已，想要等他彻底从自我约束的道德怪圈之中解放出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一万倍的时隙可不是他的极限。顶天了，再浪费一秒的时间而已。多格斯塔部落的现状再危险，一两秒的时间还是等的起的。】

【别的我可能信任他，但是推翻自我道德约束这件事，我不看好他。】

政客摇摇头，看向已经包围过来的一众灵魂。

【怎么样，被批了吧？】

医生围过来，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虽然已经知道批斗这种事情估计是不太可能，但是不代表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不是很建议你用这种方法给我下心理暗示。】

政客看了看医生的小动作，并不是很在意。他很清楚自己之前的行为必然导致医生等反对者的一系列行为，现在这种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

【切。】

医生摇摇头，她刚刚是打算通过言语与行为释放暗示，让市长对自己之前的选择产生愧疚，这样一来以后她面对市长说话的底气就能大不少。

倒不是她想操纵市长之类的，而是在她看来，市长这种道德底线比心电图还起伏不定的家伙，不下点狠手没办法抵制。

【好的，让我们采访一下市长先生，这次你们商讨的结果是怎样。】

主持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套摄像设备，无数镁光灯打在政客脸上，让政客不由得眯了眯眼。

这种现象让政客不由得陷入思考。这种只会发生在活人身上的条件反射，居然发生在他的身上？

思考中的政客也并未怠慢主持人，开口说道：【今后不用再叫我市长了，我改名了。以后，我是“政客”。】

【政客？】教授有些疑惑，扭头去看铁匠。

【从规划设计决定目标的市长，转成根据既定目标选择手段并且加以实施的政客？】

铁匠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让人有一种他已经认定了这件事的感觉。其余灵魂纷纷疑惑，虽然看起来有所区别，但是感觉上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

铁匠神色不改，他已经知道市长改名为政客是什么情况了。而这个改名，更是了当干脆地让铁匠直接推断出今后的行动趋势是怎样的。

“需要做选择时分析利弊，而有了确切目标之后提供方案吗？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铁匠心中暗暗思虑，他已经完全推断出今后需所有灵魂的行动方向，甚至已经开始给自己寻找新的称号。

铁匠这个称号对于他而言更像是生前的职业，并不能完整的代表他的能力。但是想到自己的执念，他还暂时不打算彻底放弃当前的情况。

跟其他灵魂不同，铁匠因为执念的关系，虽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却仍然记得自己一直想做的事那件事。他忘了前因，忘了后果，只能确定之前自己肯定是失败了，否则不至于执念还在却变成一个灵力上瘾的瘾君子。

【接下来，是一些我们都必须遵守的规则。我知道这些规则对于我们当中一部分成员不是很友好，但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还烦请大家忍耐一下。】

绅士适时开口，虽然神父尚未苏醒，但是目前还有一位铁匠在。关于铁匠的执念绅士也是知情者之一，跟医生一样也处于知道执念的存在却不清楚具体情况的阶段。

政客是个制定规则的好手，但是仅仅花费了半个时辰制定出来的规则必然存在相当的漏洞。如果有铁匠的参与，必然能够使这份规则更完善一些。

铁匠跟政客不同，他对于规则的建立未必有足够的经验与能力，但是高度的智商最少代表着他能够找到一些相对明显的漏洞。如今大家境遇相同，铁匠也不存在暗地里动手脚的动机，最合适不过。

【我来说吧。】

政客向前一步，走到所有灵魂的中央，开始宣读：

【第一点，今后所有灵魂均以顾问的形式存在，其中包含小丑。在小丑脱离疯狂混乱的状态之后，也会一同并入我们之中。】

话音落下，识海之中一片寂静。

政客同样不着急，距离时隙结束还有十几分钟，他制定的条款也不算复杂，时间足够了。

【如何判断小丑的状态？】

不出绅士所料，铁匠没多久就提出了第一个疑问。

小丑固然是大家的英雄，如果没有小丑的帮助，十七个灵魂能够维持个体意识的不超过五个。其中还有两个名额是旅行家与军官这种帝国公民。

但在另一方面来说，小丑的存在目前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他们曾经有过不止一次被疯狂状态的小丑欺骗的经历，要不是医生的存在，十几年前小丑就被放出来了。

齐征开灵之后，小丑的情况越发好转，重新迎回小丑是必然的一件事。但同样的，判断小丑是否完全好转这件事，哪怕医生也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

不得不说改名之后政客的心态也调整了过来，换成市长模式下的他，这种消息必然会放到最后进行压轴，而不是一开始就扔出来。

【届时会通过阿征的力量对小丑进行压制，观察三个月无异常后，接触压制。】

市长欣然回复，他很喜欢这种智慧与智慧之间的碰撞。

【下一条。】

【第二，所有灵魂作为顾问，在阿征做出决定之前，以自身经验以及能力为其说明利害。说明过程中不得添加任何偏向性，尽可能追求客观。在阿征做出决定之后，全力帮助阿征完成该目标。一切疑问，不满，均可在阿征的行动过程之中提出。任何事情完成之后，进行复盘。】

【如何保证，在说明利害和帮助阿征的过程之中，不掺杂个人情感和偏向性？】

【完全避免基本不可能做到。但是彼此监督还是能保证的，神父的苏醒大概也就是三到五天。神父苏醒后，你，我，神父，绅士，医生中不参与顾问事宜的，作为监管方。监管方最低保证三人，三人之中两人及以上提出异议的，否决。一人提出异议且获得阿征支持的，暂缓。】

智商三大巨头不用说，绅士能够明确感知到对方表现出来的需求，而医生本身具备一定程度分析心理的能力。之所以是一定程度，灵魂们的意志力都相当恐怖，想要破开心防的难度可不低。最离谱的是都是灵魂了，催眠效果大幅度降低，最多帮忙提升一下睡眠质量。

之后的环节枯燥而有趣。

枯燥的是都是政客和铁匠之间的一问一答，中间穿插着政客制定的规则。而灵魂们同样感觉有趣，政客针对所有灵魂甚至包括小丑制定了一套完整的顾问方向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描述清楚了他们能够做什么事情。

对于这些灵魂而言，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在海域那段时间更是整天呆在识海之中无所事事。而他们的名字本身同样意味着他们生前从事的职业，能够在这一方面得到认可，对其本身而言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之后就是一众灵魂们扎堆考虑自己的能力怎么结合的时候，不得不说当某种技艺发挥到一定程度，跟其他技艺的组合也是千奇百怪。比如旅行家和教授组成的百科大全书组合，医生和神父组成的治愈人心组合等等……

【时隙快结束了。】

政客看着窝在一起讨论的灵魂们，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这个时候只有绅士还能理他，哪怕是铁匠都被教授挖走讨论金属学的东西了。

【看样子，阿征还是没能走出来。】

绅士看向角落里沉思的齐征，突然感觉自己对对方是否有些严苛。

【这是必要的步骤。】

政客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个时候他就尤其讨厌这种优柔寡断的主，别人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在担心反抗会不会伤到对方。

说罢，政客直接抬腿走向齐征。

既然你自己干不成，那就找点能干成的东西帮你干了。

【时隙结束了。】

冰冷的声音让齐征瞬间惊醒，看着毫无表情的政客，齐征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哦，那我再续……”

【没让你续。现在，选择，是袖手旁观等待兽潮摧毁多格斯塔部落，还是跟多格斯塔部落站在一起，摧毁兽潮的进攻？】

“啊？我……”

【选！】

齐征看着面前的“市长”，不知道这位已经改名为政客的灵魂，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近人情。

他还想再逃避一会，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会是什么，一方是跟自己相处了十来天，而且有不少人对自己怀抱善意；另一方，一群不会思考的兽族，每年都会袭击这群部落人，甚至他都能想到部落被袭击之后的场景。

齐征看过很多小说漫画，里边的穿越者都是相当杀伐果断的存在。有的是因为自己就活在一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不狠就活不下去；有的是将世界当成一场游戏，反正都是经验值；有的有自己坚定不移的立场，不得不杀的理由。

但齐征不属于任何一方。

他穿越之后，住的是海域权力中心，交流的是世界最强生灵，身为异界人在这个世界毫无立场可言，偏偏又是个与人为善的三好少年，干不出那种把生灵当经验包的事。

失去了生活的逼迫，齐征就像是个腌透了的咸鱼，只想着能够早点处理完海域求道的事情尽快晋升十转然后回家。

哪怕见到海域执掌者们的时间不长，政客也基本可以确定，执掌者们肯定发现了齐征这种诡异的情况。如果说最早将齐征拟定为行走人选是因为海域打算收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那么十几年之后从裁决者的推动，到求道的产生，都是为了让齐征看看，这个操蛋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

虽然道不同，但政客自觉这其中的目的都是差不多的，也打算下了狠手。如果不是绅士这种温和派的存在，不论救援派还是旁观派，对于齐征而言都不算什么好的方向。

政客的思路很简单，既然另外那个世界的教育不适合奥大陆，那么就直接连根扒掉，从头塑造；而教授带着的目的则是这个教育虽然在这个世界有问题，但是真善美是确确实实的，而且今后齐征迟早回到那个世界，既然已经在那种教育之中学习许久，那么修剪掉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即可。

只有绅士的方式最为简单，这个东西底子不错，先留着，至于之后有问题的部分可以磨干净重新发育。

看起来绅士是个中间派，但实际上他是将两边完全否定。一方面否定了政客的本土化模式，另一方面又否定了教授的真善美模式，换句话来说就是齐征不需要是个本土化之后的狠辣强者，也不需要是个圣母仁心的救世英雄。他只需要有自己的力量，不需要收到谁的束缚。这不是两边不得罪，而是同时否定了两边的方案，剔除两边的糟粕以及部分精华，自己扔了一份进去。

而目前最重要的一点在于，可能束缚齐征的绳子是齐征自己送上去的，而绅士觉得可以束缚，但没必要那么死。

政客看着齐征的模样，知道自己来对了。齐征是个死心眼的牛角尖爱好者，再晚一点过来说不定这小子又给自己搞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了。

【你还没想清楚？】

政客眼神微冷，反正你自己想不清楚，那根绳子你也不愿意自己剪，那我就放把火，能烧掉多少，你能救多少，算你自己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