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礼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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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征的回答让老猎人有些惊讶。

但是就对方的表现来看，齐征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部落做些什么。

老猎人很清楚，部落的生活条件跟任何的国家都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根据酋长的说法，那些国家之中吃饭用的是碗，会使用包括筷勺刀叉等一系列工具，穿的是根据自身体型而缝合好的衣服，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可以穿鞋，不会担心被路上的石子硌到，住的地方可以分出好几个区域分别用于洗澡、睡觉、制作食物、招待客人等。

但是，这些东西部落之中基本全都没有！

因此，在老猎人的眼中，黑骑士答应前往部落这件事本身会很有问题。

但是同样的，黑骑士之后补的一句：不会呆很久反而，符合了老猎人对于黑骑士或者说部落之外强者的既定看法。一个强者在获得相当程度的实力之后，必然会追求与自己实力相当的生活享受。

至于黑骑士为了稳定他们的心思，特意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种事情，老猎人想都不敢想。一个最低都是五转的强者，面对一个最高只能找出来三转上猎人的部落，何必需要计较对方的心思？当年那个疯女人屠戮部落的时候，不也是一点掩饰都懒得做吗？

市长之所以让齐征补上这么一句话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老猎人会对于黑骑士存在如此程度的敌视和警惕，但是市长作为在齐征识海底部居住了两年多的人，很清楚哪怕齐征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维持威严的形象，也不至于在这么点时间内就开始树立敌人，更何况二转上这种根本算不上敌人的家伙。

几乎是第一时间，市长就可以确定，老猎人的敌意并非针对于齐征，而是针对于在他眼中齐征所处的某一个阶层。

只可惜齐征因为有些着急，从头到尾只说明了自己了解了一下福索平原的部落情况，之后转到了跟可孚喇的交流上，根本没有将福索平原的相关情报给市长说明，要不然市长哪需要那么多考虑的地方？整合一下情报，直接让齐征灭了福索公国，老猎人能把齐征当祖宗供起来！

当然如果齐征真的给市长说了这些情报，市长也没办法让齐征去把福索公国给灭了。齐征对于杀人这件事的抗拒几乎已经写进骨子里了，更何况是直接毁灭一个国家？市长哪怕将全部的情况解析出来，掰碎了给齐征讲清楚，这个公国干的这些事情到底多么多么可恶，多么多么没有人道，齐征顶天了也就是去把福索公国从大公到男爵那一百多个贵族一个个撇断骨头稍作惩戒。

而如果齐征真的这么做了，等到齐征离开福索平原的时候，福索公国必然会拿周边的部落泄愤。别的可能暂且不提，多格斯塔部落必定会被屠光！

这些遥远的事情暂时先不提，至少目前来说福索公国还不知道齐征的存在，更不知道一个远超福索公国能够抵抗的黑骑士降临到福索平原。

齐征眼见老猎人眼中的惊恐褪去，看样子之后大概率不会有别人有意见的样子，明白自己去多格斯塔部落这件事基本上就这么定下来了：“走吧。”

一路上，可孚喇似乎认可了这位高大的“新朋友”，一路上不停地围绕在齐征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齐征因为市长的要求，只能以最简单的“嗯。”“是吗？”“不错。”来进行回答，而齐征识海之中的灵魂们则纷纷表示这小子唠叨起来有齐征的风范。

至于其他的猎人，则是沉默不语地将齐征和可孚喇围在中间，以一个有些特别的阵型缓缓移动。每当齐征将目光投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好像受了惊的鹌鹑一般下意识地缩缩头。尤其是背着那个灵煅器大锅的哈普，本身那个大锅的存在就让他看起来像个乌龟一样，颇为喜感。

“哈普大叔，你好像只乌龟啊！”

齐征正如此想着的时候，可孚喇就已经哈哈笑着开口，哪怕刚刚心里同样在腹诽这件事的齐征，也不由得有些扶额。熊孩子就是这样，好听点叫童言无忌，难听点就是没有礼貌。

根据可孚喇的说法，哈普怎么说也是可孚喇现在的养父，这种玩笑哪怕说也不应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时候哪怕说出来也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养父成为笑柄。

不过哈普对于可孚喇的说法倒是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其实是比较正常的情况。】齐征的想法在识海之中并未掩饰，而旅行家则是第一时间进行了说明。

“啥？这还是正常情况？”齐征有些惊讶，在他看来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当然。你以为礼仪礼貌之类的东西是什么？一个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才会决定他包括性格，礼仪等一系列行为。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辅以相当的教育才能实现的。而对于部落而言，大部分人仅仅只是活着就已经足以称为幸运，再去追求什么礼貌之类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扯淡。相比之下这个小鬼还算不错了，一些糟糕的部落甚至存在伦理上的问题，甚至习以为常。】

“伦理上的？”齐征突然有些好奇，都是人有些东西总该知道的才对吧？

【没错。兄妹，父女，母子……很多部落在这一方面根本不存在任何禁忌之说，甚至有些还演变成为民俗。不光是这一方面，有些部落在饥荒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将老弱病残当做食物。这些东西对于国家而言，基本就是无法容忍的东西，但是对于这些部落而言，根本不存在问题。】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齐征骇然，他是万万想不到居然还存在这种情况。身而为人，对于这种东西几乎存在天然的反对，他无法理解这种明显突破了道德底线的行为为什么会出现。

【准确来说，就是因为穷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东西。】旅行家冷笑，尊老爱幼，父慈子孝这种道德，对于本身处于死亡边境的部落人而言，根本不存在的！

【你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八百万年有了吧？】就在齐征神色黯然的时候，识海之中突然冒出一根手杖狠狠敲在旅行家的脑门上，教授愤愤地开口说道。

“啥？”齐征脸色刚刚暗了一瞬，立马恢复过来：“老黄历？”

【没错。这种东西的确存在，不过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部落没那么糟糕。不过历史上的确存在这样的部落，不过基本上这样的部落在出现之后没多久，都会被第一个了解这件事的国家所毁灭！理由很简单，这种行为已经直接侮辱了人类这个词！】

教授愤愤不已地说道，他敢保证旅行家根本没见过这样的部落，只是拿着以前史阁整理出来的一些历史资料在这胡咧咧。

奥大陆的人类历史上本身的确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是首先这样的部落本身只是少数。毕竟都是同一个种族，出现那种为人所不齿的新笔趣阁毕竟还是少数，而新笔趣阁恰好占据部落大多数最终导致部落主体风俗变成这样的同样难免存在。毕竟这个世界的人类整体已经强盛了千万年，一些几乎不会出现的小概率事件还是难免出现的。这个世界的人类同样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有繁衍的冲动，到十七八岁大致发育成型，二十来岁停止发育。在这个前提下，一千万年以来整个奥大陆出现的人口总数已经超过垓这个等级，直接奔着秭的等级去了。

哪怕出现新笔趣阁的概率是一亿分之一，也是一兆新笔趣阁的数量。而实际上不论是地球还是奥大陆，新笔趣阁的比例都远远超出这个数目。而在地球出身的齐征，对于集体罪恶的想象程度也不过就是民风淳朴哥谭市那种级别，还没想象过整个部落都是禽兽畜生，甚至还形成风俗这种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过人类整体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人类结束了混乱纪元之后只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就发展出了道德，并且一直延续至今。只不过道德的存在往往伴随着天然的隔阂，不同层次的人在不同的环境下，诞生的道德往往大相径庭。

举个例子就是易子而食。这个词汇往往用在古代大型饥荒，官方无法拯救万民的时候。而一个词语的出现必然伴随着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如果将这个词语扔到齐征所处的年代来看待，往往就是：这个当爹（妈）的怎么这样，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别人吃？

可实际上真正能够客服死亡带来的恐惧，在饥饿到神志都不清醒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丢自己子嗣的爱，在那种年代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所以，部落往往才是最容易出现这类问题的集体。就好像之前旅行家举的那些个例子，实际上根据史阁收集的信息进行的推测，那些部落出现这种情况本身就是刚刚遭受过例如瘟疫、饥荒、战乱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活下来的人要么本身存在精神上的问题，要么就是能够做出食子这种事情的恶魔，然后这群疯子恶魔组成一团形成一个部落，才发展成之后的模样。而随着道德标准逐渐统一，人类对于奥大陆的掌握逐渐提升，瘟疫出现的概率不断被降低等等发展，最少已经八百万年没有出现这种“恶魔聚居地”了。】

教授到底是个文化人，哪怕本职不是教历史的，对于这些历史上的东西也是如数家珍。而听到这里，齐征则是好好的松了一口气：他对于人类的期待好悬没被打破。

【但是正如旅行家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这种事情，不论是你们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道理其实都是相同的。吃都吃不饱，甚至活下去都有困难的时候，礼节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被部落人所抛弃的。】教授话锋一转，劝诫齐征道：【你需要做的是观察，而不是在观察至于加以主观的判断。】

“我觉得他们对我还算客气啊。”齐征想了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想想之前一众猎人对自己的态度，再看看跟老鹌鹑一样时不时就缩起头的老猎人，感觉这帮家伙对自己还是挺有礼貌的。

【你是谁？】市长突然开口，让齐征一愣。

“我是齐征啊。”齐征没头没脑地说着。

【……】旅行家继续扶额，她是万万没想到齐征在这个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傻子，以前这小子还是蛮聪明的。

实际上齐征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一边，一方面他还需要消化之前旅行家和教授联手灌输的信息，虽然接受和记忆并不算困难，但是对于齐征而言最难的那部分叫做接受。

而另一方面，虽然之前识海之中的灵魂们也有给齐征讲解知识的时候，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稍微有点学识的家伙都能学会，还都是需要自己主动询问才能获得回答，比如旅行家之前说的奥大陆简介，还有教授给自己说的灵阵的事情。这些东西齐征找个办法联系一下提罗和洛特凯尔都能获得回答。

但是今天旅行家和教授所教导的这些东西，首先是他们很主动地进行教学，其次他总感觉这俩人在里边夹了许多私货，但是他没办法分辩这些私货到底是什么，只能勉强感觉出来对自己应该没什么坏处。

【市长的意思是，你对于这些猎人而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教授耐心还是很好地，仔细地给齐征说明市长的意思。

齐征刚想说话，市长已经一副“我已经不指望你的回答”了的表情开口说道：【未知，神秘，但是具备相当层次财富的非部落人，甚至可能存在强大的力量。最少就你这副铠甲而言，他们之中没有人能做到一边穿着这身到处乱逛。一方面三转吃不消这玩意的重量，另一方面这么之前的东西能穿着乱逛到现在还没被抢走最少实力不会低。对于他们而言，哪怕不能交好，也比惹怒要强太多。为了避免你发火，他们当然会战战兢兢地笑脸相迎。】

齐征点点头，这个三十多岁才开始接触世界的少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人是这么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