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三 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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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官方互吹之后，这次的会面告一段落。

齐征苦着脸跟在一个侍女的身后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更让他难过的是，半个时辰之后还要继续……

“伊莱丽丝女士，对于海域的求道，难道不应该多了解一点吗？”

休息期间，伊莱丽丝身后的少女如此询问。

这是个看起来稚嫩的少女，脸上的青春痘甚至没来得及消下去。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呆呆的。

但是能够登上这艘船的，没有一个是真的呆。对于海域的事务对于四大帝国而言几乎都是极重要事项，一个呆子带来的隐患几乎能让四大帝国高层自己抹脖子的那种。

少女叫做娣雅·里，是格里帝国督司礼的孙女辈，同时也是帝国几乎内定了的下一任外交总长。两年前黑骑士现身，这位帝国公主级别的少女孤身前往蛮人帝国内战的交战区，直面蛮人帝国的首领。

半天时间，这个少女让蛮人帝国中止了这一次的内战，甚至获得了蛮人帝国“疯女王”的赏识。当少女苦着脸背着疯女王赠送的兽角回到格里帝国时，里家和温格家几乎全体沸腾。

憾地兽角，疯女王成名之战的战利品。获得这种级别的赠礼几乎相当于在格里帝国获得亲王的地位。

在帝国外交总长伊莱丽丝的考核后，娣雅获得了“勇气有余，经验不足”的评价。但是在这份评价之后，伊莱丽丝几乎是第二天就宣布了娣雅作为自己实习学生的信息。

也不知道武德充沛的督司礼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书卷气浓郁到熏鼻子的后代的。

伊莱丽丝内心如此吐槽着，然后询问：“你觉得还有需要询问的东西吗？”

“唔姆，总感觉好像对他们的了解很少的样子。”

“因为局势。对于帝国或者奥大陆而言，海域想要做什么完全是自由的。

因为外界生灵无法进入迷雾海域的特性，迷雾海域天然处于一个不败的位置。也就是说，迷雾海域的生灵根本不会担心来自奥大陆的威胁，他们具备超量的资源，庞大的海域生灵群体，悠长的寿命，超越十转实力的初代行走和最近确定的黑骑士，以及足以令他们处于不败之地的海域屏障。用一个悲观的说法，四大帝国完全整合起来的力量，在不动用最终手段的情况下，是无法击败迷雾海域这个集体的。

而海域跟兽族龙族又不一样。兽族的首领叫做统治者，这就意味着兽族只能在平时保持相对的凝聚力，当真正的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只会分崩离析。

龙族的首领叫做族长，相对来说凝聚力会强很多。但是也因为如此，龙族能够整合的力量有限，他们只能说强大而不是完善。

海域的首领看似是执掌者群体，但是实际的首领只有初代行走，他的定位是领导者。领导者本身并不需要做什么，他只需要存在，维持海域生灵对其的尊敬编号。当他需要迷雾海域的生灵为他做什么的时候，那群海域生灵会自己自发找到需要自己的地方，为他奋不顾身。”

“所以，才只问了这两个问题？”娣雅继续追问，看得出来她对于伊莱丽丝的行为有些好奇。

“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表示自保，对于黑骑士这种层级的海域人类进入奥大陆表示适量的担忧。换而言之，这个时候是在侧面地要求黑骑士做出保证。

第二个问题，则是表达善意。我们可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海域制定新的秩序，表示支持。一是弥补刚开始的时候对于黑骑士的要求，毕竟我们要防备黑骑士将这种要求理解为逼迫。

第二则是借此参与到黑骑士对于各种制度的筛选之中。我们需要尽量给迷雾海域提供与奥大陆各帝国交流最为温和的制度，最少也要知道迷雾海域在这个制度下往后的发展。”

“所以最后黑骑士的回答？”

“相对来说，是最好的答案。黑骑士明确表示不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强行进入军营，一方面表明了海域最少在一定时间之内不会发展军事方面的力量；另一方面则是说明了新的制度还在襁褓之中，尚未开始改变迷雾海域现有的格局。海域短期内还不会直接形成军队体系和知识体系，与四大帝国暂时不会形成正式的冲突。

另一方面，也足够让各个帝国放心。以班德帝国和圣帝国为代表的学术研究为主要支撑的帝国，和我们加上蛮人帝国为代表的军事发展为主要支撑的帝国，都不必因为黑骑士的存在而过分心惊胆战。

第二个回答，黑骑士拒绝了我们影响甚至直接干涉迷雾海域制度的可能性，但是没有堵死跟我们之间互通有无的道路。也就是说，他对于迷雾海域新制度的规划并不打算受到来自奥大陆的操控，让迷雾海域成为奥大陆的提线木偶。但是他不会堵死沟通的道路，也会寻求解决未来可能到来的冲突的可能。”

“您的意思是？”娣雅在伊莱丽丝的言语之外，感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后背的冷汗瞬间洇湿了衣服。

“没有人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秩序而又生机勃勃的迷雾海域，哪怕是帝国。当海域的强大笼罩在所有人类头顶的时候，它是阳光还是乌云都完全是它自己的喜好。但我们对于海域的任何变化都无能为力。我们没有能力干涉它，但是我们可以尝试着了解它的发展，及时调整一切有关的举措。而如果可以，我们不介意强制干涉，把乌云变成太阳。而这些干涉，包括又不限于战争。”

“我们不能寻求一些别的办法吗？比如舆论？或者联合封锁？”

“因为没用。舆论攻势的基础在于被攻击的一方必须与整体舆论环境处于相同道德环境下。跟人类社会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迷雾海域是一个多种族的群体，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道德环境基本为空。这纵然限制了它们发展文明社会，但也同样降低了它们受到舆论绑架的可能。联合封锁也是类似的道理，海域古殿根本不需要考虑奥大陆的封锁。它们唯一头疼的东西是海域之内随时可能发生的灾害，除此之外对于奥大陆的需求基本都是诸如画本之类对整体毫无影响的东西。相反的是，奥大陆对于迷雾海域特产的高年份矿物和灵药有着迫切的需求。这是个完全不公平的供求方关系，帝国主动进行的封锁最终只有帝国会受到影响，而迷雾海域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损失。即便是有，也根本不会影响太多东西。”

“那就不能友好相处吗？就像……交朋友一样？”

“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你又忘了？只有个体之间存在朋友关系，集体和集体之间最好的状态只有稳定的利益交换。”

“……”

……

“黑骑士，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属于圣帝国的休息室之中，光明教皇布罗利脸色阴沉地对安格鲁斯说道。

“应该不是神灵。”安格鲁斯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顺手将自己的长袍放到椅子上，坐下示意自己的朋友坐下。

“你做过测验了？！”布罗利有些惊讶，他可完全没看到安格鲁斯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或者说，除了最开始习惯性的握手礼之外，安格鲁斯跟黑骑士都具备相当的距离。

“没错。握手礼的时候。”安格鲁斯抬起自己的右手，长袍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的一个银色手腕。

手腕大概一厘米宽，外围雕刻了一整圈的刻度。

“神索？你居然连这个也带上了？”布罗利有些惊讶，神索是圣帝国用来判断神灵专有的力量——神灵力的设备。

“没错。虽然那种力量相当强大，但是根据神索的结果显示，他所占据的神灵力刻度为零！”

“零？”布罗利有些惊讶：“他是从外界进入海域的？”

“不知道。但是根据初代行走和现任这位行走的态度来看，这位黑骑士最少在海域中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最少是十年。十年的时间没有一丁点受到神灵力的影响，这根本不可能。”

“确保神索的结果正常吗？”

“今天来看，初代行走的神灵力刻度九点四，现任行走提罗的神灵力刻度八点六。”提到这里，安格鲁斯的神色有些怪异：“这位现任行走的刻度倒是很正常。但是初代行走的刻度直接降了整整二十！”

“你是说，初代行走降级了？这不可能才对。别的不提，他今天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的力量，可不像是降级了。相反，我觉得他的实力变得更强了。”

“我跟你的感觉一致。上次见到这位初代行走，还是两百年前的事情。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的力量提升之后反而受神灵力的影响更低了？”

“你觉得，跟这个黑骑士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是说？”布罗利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得低沉下来。

“如果能够找到黑骑士不受到神灵力影响的原因，或者找到初代行走降低神灵力刻度的原因。两者之一只要做到某一点，我们就可以利用起来。”

“但是‘祂们’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动。就目前来看并不存在威胁性。”

“不需要威胁性。‘祂们’有没有威胁性是‘祂们’的问题，我们只需要保证在‘祂们’显露出威胁性的时候，可以压回去就行。”

“说到底还是‘最终手段’的代价太大。我们可以承受，但是不能让所有后来者都承受这些东西。”布罗利叹了口气，手掌不由得拂过自己花白的头发。

“但是，‘祂们’对于黑骑士的反应，足够让我们警惕了。从跟‘祂们’有第一次沟通到现在，‘祂们’还是第一次在立场上做出偏向性的举动。”

“是啊。”布罗利喝了一口水，有些遗憾地说道：“否则就仅仅因为黑骑士神灵力刻度这一条，他就是我们最好的助力。只可惜，不论黑骑士在我们和‘祂们’的立场之中更偏向谁，‘祂们’对他的关注就注定了我们不可能明面上跟黑骑士说明这些事情。”

“为了未来！”

“为了未来！”

……

布罗利和安格鲁斯绝对想不到的是，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海域前任执掌者奎正悠闲地旋转着手指上的银色圆环。而银色圆环的刻度，赫然达到一千零九点八！

“所以，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打消四大帝国对于黑骑士进入奥大陆这件事的顾虑？”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却丝毫没有吓到奎。

“初代跟班德帝国的关系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友好，尤其是今天肯呈直接脱离队伍跟初代离开的情况。而魅女王和蛮人帝国的那位疯女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俩相性太过贴切。所以主要还是针对格里帝国，以及圣帝国两边。”

“但是我得提醒你，你这个刻度有些过高了。即使是你们迷雾海域那位初代行走，神索刻度也只达到三十几而已，你这个有些过分了。”

“啊，有什么问题吗？”奎有些好奇：“说到底这个东西是你偷过来的，具体代表着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神索刻度的具体含义即使是在圣帝国高层也属于完全的机密，最少我没能打探到相关的信息。但是根据那群老东西的态度来看，这个刻度越高，有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

“哎呀，放心。海域里边还有个刻度比我还高的家伙呢。而且，这个东西到来之后，反而验证了我的一点猜测。”

“猜测？什么猜测？”

“关于，我是谁？”

“……”

“哈哈哈哈好了，开个玩笑。黑骑士见过了吗？”

“见过了。是个不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