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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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源拱手道：“放心吧，陈管事，下官曾经来过福州城，朝贡贸易的手续，下官晓得。”
郑源知道琉球国的未来现在就掌握在这群华人手中了，他们与这群华人已经完全捆绑在一起。
应该说他现在也是华族的一分子。
他们今后将不再区分琉球人与汉人，大家都有一个统一的身份——华族。
这样很好，就跟一个大家庭中的众多兄弟姐妹一般，分的太清楚了，整个家庭就不团结了。
反倒是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混在一起才能让相互之间的感情更深。
所谓的血浓于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用陈得利说，郑源也会尽心办这件事情的。
此时的江面上停泊了众多船只，落下风帆的舟船桅杆如林，小船上的船夫摇橹穿行其间。
真是一片繁华的情景。
郑源带着两个琉球人来到码头上。
他们的样貌和着装一看就知道是琉球人。
走在码头上的时候，不时会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福州是五口通商口岸，经常还会有洋人光顾。
照理说，几个琉球人不应该引起这样的回头率啊。
郑源来到了市舶司衙门。
衙门口贴着一张告示，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
告示上写着：“自即日起，凡是发现自琉球而来的华人商船一律扣押，有其他商船途径琉球夹带华人者，一律上报。”
呼
郑源呼出一口气，告示上并没有写琉球官船。
大抵是他们认为琉球官府并没有与这些华工纠结在一起。
郑源派了一个随从跑回船上，让陈得利等人赶紧躲藏起来。
好在船上只来了几个华人，剩下大部分都是琉球人。因为华人基本上都被董良安排在护卫军中了。
关船上需要的水手数量很多，因此只能由琉球人充当。
“参见上国大人。”郑源进入市舶司见到了一个穿着官服的满清官员。
“你是从琉球过来的使者？有没有清国人搭乘你们的官船。”
见到郑源拿出来的文书都是齐全的，那名官员放下心来，随口问道。
“大人，在下从首里城出发的，并没有清国人搭乘船只，我们这次带了很多白糖，其中有上宫给天朝皇帝陛下的贡品，还有上好的苏木。另外有一些普通的，在下想在福州换点物资。”
“好吧，不过按照巡抚大人的要求，我们要上船看一下。”那官员说道。
对于上供贸易，地方官府并不排斥。
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项政绩。
船上的东西拿出一小部分送到宫中，就说是琉球国上供之白糖、苏木。
皇宫里面定然是高兴的，然后赏下大量的东西，而地方官员也能因此上达天听。
船上的大部分东西其实在港口就交易完成了，还不用交关税。
为什么萨摩藩几百年都不直接吞并琉球啊，就是为了维护这种进贡贸易。
实在是太赚啦。
郑源不动声色，对方要去船上查看，很明显还是不放心。
但是他不能阻止，一旦他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源的样貌看起来已经有些像琉球人，但是他的心还是汉人的。
汉人的那些想法他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郑源表面上一直表现得恭敬有礼，唯唯诺诺。
这让这个市舶司的小官员非常受用。
办理了手续，一队码头上的兵丁跟着郑源来到船队处。
这队兵一共只有十几人，有两把鸟铳，剩下的都是长矛大刀。
几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身形消瘦，身上的号服打着布丁，套在身上松松垮垮。
相比于董良打造的护卫军真的是差远了。
他在想，要是元首带着几百护卫军躲在关船里，说不定能够一举拿下这个码头。
甚至是直接打进福州城去。
不过随即他又觉得不现实，大清太大了。
即使趁着他们不注意拿下一个地方，也要面对他们铺天盖地的反扑，根本就没有办法守住。
“将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船上都是贡品，还请军爷们轻点。”郑源很懂礼数，给那个将军的手中偷偷地塞了一大定银子。
那个领队的军官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十几个人上船转了一圈，看到船舱里面全是皮肤黝黑身材相对较矮的琉球人。
再加上人家又给了孝敬，随便看看就离开了。
等那些人走后，郑源才在货仓中找到了陈得利。
“陈管事，果真如你所料，码头上有告示，要扣押所有从琉球回来的华人。”
“哼，元首说的没错，这个满清朝廷就会欺负咱们自己人，这样的朝廷早灭早好。”陈得利愤恨地说道。
“不过，我们的交易应该没有问题，我已经与市舶司的官员说好了。为了免于夜长梦多，我这就去找牙人将船上的东西出手。”
“咱们尽快回去，元首还等着这批物资呢。”
董良的手中现在非常缺少生铁。
这东西他在琉球无从获取。
陈得利点头，不过他还有其他的任务。
夜晚，陈得利趁着夜色从船上偷偷下来，他将自己打扮成商船上的伙计。这本就就是他的老本行。
董良交待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有些事情郑源做不了，只能由他去做。
夜晚的码头区依然热闹。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会选择在这附近放松一下。
于是码头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夜市。
通宵做买卖的小酒馆，半掩门的暗娼馆子，地下小赌场，甚至还有刚刚兴起的烟馆。
来这里消费的也大都是船上的水手和伙计，这里的消费不高，质量也就那么回事，大家就图个乐子。
“老板，打二两老酒，来一份肥肠粉，要肥一些的。”陈得利很熟练地招呼道。
他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在晚上，官府根本就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也没有人会关注他。
“好嘞，客官，给您一杯免费的茶水，您先稍等一下。”小二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老顾客，赶紧过来招呼。
“小二哥，辛苦了！”陈得利端起茶碗，普通人喝茶都是用碗，哪里有用杯子的。
他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耳朵却认真听者周围的动静。
听了半天都是一些无用的东西，什么哪家暗娼馆子的娘们儿花活儿好，哪个家伙走了狗屎运，在赌场大赚了一笔。
还有说起进烟馆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飘飘欲仙。
陈得利知道鸦片的事情，董良跟他们讲过这事，鸦片就是洋人暴力掠夺华人的工具，那东西就是毒药。
他的肥肠粉已经上了，他夹了一块肥肠放入嘴中，味道很正，咬一口满嘴流油，老板是个实在人。
就在这时，一桌新来客人的谈话，让他的嘴巴停了下来。
因为对方距离有点远，他担心嚼肥肠的声音影响到他听对方说话。
“嘿，旺仔，你听说了吗？这次同安人办了件大事儿，有个同安人叫董良的，带着猪仔船上的华工反杀了那些洋人，抢了船，跑到了琉球去，还打败了去抓捕他们的洋人，现在占岛为王。真他娘的有种。”一个头上绑着蓝头巾的汉子说道。
看这人黝黑健壮的胳膊，应该是个船把式。
“他娘的，我知道，越说越来气，咱们的官府真不是东西，竟然去抓了人家的寡母和寡嫂。这个姓董的是个英雄人物，这样的人，官府应该表彰才对。”
“这朝廷跟洋人穿一条裤子，你当没有朝廷的允许，洋人敢在咱们这里拐骗猪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