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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很轻微,和一块2x1的小积木从一米高的地方掉下来发出的响声差不多,但这个声音在安静且不应该会有人来敲门的房子中却显得异常响亮。 叩叩,又是一声敲门。 这次的敲门声还是那样的轻微且“响亮”,但这也并不是能把房间里的吴用和女人吵醒的音量。 叩叩,门又敲了一下。 在敲完这次门后,敲门的人似乎觉得再敲下去也没有人会来开门了,所以他自己把门推开了。 蓝光从打开的门中泄露出去,也照亮了门外的人。 若是女人在此时醒来,她将会什么都发现不了,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蓝光,假设她能看到的话,她会发现这个人是楼下新搬来的住户,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头发花白的瘦弱老头。 除此之外,她还会发现这个老头是闭着眼睛走路的,看起来像是在梦游一样。 这个老头走进房间,绕过床,略过躺在床上的女人,径直地朝吴用走去,在其行进地过程中,蓝光因为角度的变化而在老人凹凸不平的脸皮上显现出程度不一的阴影,随着阴影的变化,老人的脸上像是露出了似笑、似怒、似哭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怖。 老人走到吴用面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想要叫醒吴用。 可今晚的吴用却像是睡成一个死猪,无论老人怎么拍,吴用都醒不来,依然保持着睡觉的状态。 老人在拍了几次后,见吴用都没有反应,便想像前面敲门不开就直接开门那样,打算把吴用从椅子上拉起来。 老人是头发已经白了的人,而吴用的话,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正常人,至于为什么要强调正常呢,因为一个老人是不会如此轻易地拉起一个身高一米七多,体重一百三斤左右的正常人的。 只见老人拉起吴用的手,然后往上一提,像是在拉小孩一样,吴用瞬间就站起来了。 “走,我们去约会吧。” 老人对吴用说,说完便把吴用拉到自己的怀中,像是在抱着一个美人一样,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地往屋外走去,而吴用则更像是一个娇羞的美人,把头紧紧地依偎在老人的胸膛前。 同时,房间里的蓝光像是为了配合两人的气氛,变得一闪一闪的,也像是在嘲笑两人的行为,笑得如电压不稳而忽明忽暗。 若是女人从老人进来的时候就醒了,还一直没睡的话,那她看到这一幕一定很震惊。 接着,她又一次被震惊了。 只见老人和吴用相互依偎着,像是没有实体一样,就这么走进了墙里,从房间里消失了,在他们消失后,蓝光的“电压”才逐渐平稳下来。 前面已经说了,在这样一片将要拆迁的房区里是不应该会有人在里面住的,也就不会有人上门拜访的,而且也说了这时候会来敲门的人,只能不是人了。 所以来敲门的人又不是人,那只能是鬼敲门,既然都是鬼了,还用敲门等人来开门吗,直接穿墙而进又出就行了。 在吴用和老人穿墙而出后,若是女人还没被震惊到晕倒的话,那当她看到明明已经离开房间的吴用还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时,一定会惊得从床上跳起来。 既然吴用被带走了,那他怎么还会在房间里? 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比较紧迫,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比它更紧迫的问题。 房间门又开了,走进了一个穿着校服、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模样的人,他一步步往前走,朝着女人走去。 这个男子和前面的老人不同,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在蓝光的照射下,他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在放光。 他走到女人的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眼睛发出的光也跟着上下移动,像是在扫描一样,接着他就开口说话了。 “能量我已经吸收好了,今晚,就让今晚成为最后一晚了吧。” 说完,男子躺到正睡着的女人旁边,拉过女人身上盖着的被子也盖到了自己身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随着男子的躺下,床板的蓝光开始逐渐增加着亮度,从照亮房间的灯,变成让人难以直视且不得不闭上眼睛的太阳。 在“蓝色太阳”的照耀下,房间中的一切、包括躺在床上的两人都被光所淹没了。 除此之外,蓝光还穿墙而出,让整栋楼都发光了。 若是这蓝光能让普通人都能看见且周围的这片区域还有人住的话,说不定已经有些睡得早的老人已经起床了,起床的时候或许还会纳闷,怎么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会儿就起床了,难道自己已经老得对时间的流逝不敏感了吗? 而那些没睡的人则会困惑,难道今晚的月亮是所谓的超级无敌大月亮,还是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然而事实是他们并不会看到蓝光,同样是事实的是,在这片黑暗中,还是会有看到或是感受到蓝光的人。 而这些人就是那些能穿墙而过的“人”。 凤城流勒区第三中学,高三15班。 在这间没有开灯的黑暗教室里有三个人,一个高且瘦一矮且胖,还有一个趴在最后一排靠中间的桌子上睡觉。 “你看,那是什么?好亮的样子。”胖矮的人指着窗外说。 “我看看,我看看。”高瘦的人扭过头看向窗外,“难道是开演唱会吗,这么亮?” “我说这肯定是太阳,不然哪有这么亮。” “你是弱智吗,现在是晚上哪有太阳,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升上高中的。” “我有加分啊,分数够了就能上了。” “加分?学长你二十年前的身材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吧,能加什么分?” “一分一千二块,十分就一万两千块,我当年差个一百三十七分,那应该是给……给……给……” “算了,我知道你说的加分是什么了,你不用说了,你这个差一百多分还能上高中的弱智,你说是太阳就是太阳吧。” “你又说我弱智了,你比我小十届还敢对学长不敬,快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你这个弱智,你是小学生吧,天天把道歉挂在嘴边,你这个弱智小学生。” “我不是小学生,我是高中生,我比你早死十年,我的辈分比你高,我是小学生的话,那你才刚上幼儿园。” “哼,要说死的时候,我可是满了十八岁啊,高三都读到下半学期了,你呢?” “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才六岁,本来要七岁才能读的,但我……” “但你交了钱是吧,弱智。” “你又说我弱智了,你才是弱智,弱智。” “弱智,弱智,弱智……” “弱智,弱智,弱智……” “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啊,死了还这么吵,真是吵死了。” “老大,老大,快醒醒!”胖的人说。 “你看外面那个是什么?”高的人说。 睡觉的人听了,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 “什么是什么,现在还有什么能吸引我们的东西?网吧?吸烟?逃课?这些在我们上学还是禁忌的东西现在都随着我们的死去而变得毫无意义了,现在就算给我玩一天电脑,还一边玩一边吸烟,我也不想动了,只想躺在这个书桌上睡觉。” “当时我以为的自由是不顾一切、对抗一切、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是真正的自由,现在看来,当时的我只是被空虚所遮蔽住了眼睛,真正的自由不是不喜欢做就不做,而是为了去做喜欢的事,即便在中间过程中要做一百件不喜欢的事,也要把这一百件事变成那一件喜欢做的事的一部分。” “老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矮的人说。 瘦的人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虽然他沉默了,但他心中却在说:我越来越好奇你的死法是什么了,怎么老是说这些充满着哲学味道和某种花香的话,至于什么花,我有点忘了,所以这句话还是不说出口吧。 不过,也许这个人有着和吴用一样的“睡眠光敏感”综合征,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 蓝光在他的瞳孔中闪着,然后他开口说道,“我们走,晚上有这么亮的时候可少见啊,说不定来的人还很多呢,我们去凑凑热闹,丰富一下无聊的夜生活吧。” “毕竟夜里不睡觉是身体不喜欢的事,但为了能够合理地享受一个人不被打扰的孤独,而不去回复消息的自由,这是十分值得的。” 说完,他就从桌子上站起来,朝着高矮两人走去,然后跳上窗户,站在窗沿上,接着又是一跳,就这么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我们也走吧。”高的人对矮的人说。 “嗯嗯,走吧。”矮的人转头往教室外走去,可才刚走几步就被拉住了衣领。 “走这边,又摔不死你,更何况你本来就死了。” “嗯嗯,你先走。”矮的人把身体转回来。 “你肯定是想等我走了又走楼梯下来吧,你个弱智,我早就看穿你了。” “你又说我弱智了,弱不弱智和跳不跳楼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高的人松开矮的人的衣领,但却反手一抓,抓住了他的头发。 “你要干什么?”矮的人说。 “当然是走啊。”说完,高的人就这么抓着矮的人的头发来了一个过肩摔,把他给甩出窗户。 “啊!你这个弱智,啊!弱智,弱智啊啊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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