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条件、责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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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说“救救下官”的,可话到嘴边、宋文又咽了回去。
急急改口道:“您帮忙验下尸,看看那些焦尸都是谁的,成吗?”
狄映揣着双手、端着肚子,闲闲地瞥了宋文一眼。
不紧不慢地回道:“宋大人你急什么?你觉得:那些尸体里会有大人物?他们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烧死,我保证笑在你前头。”
说完,还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此前,浓烟一涌进大堂的时候,狄映就快速起身,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跑出了小楼。
然后就找了个背人的地儿、恢复了原貌,再招呼着人先砍出防火带,防止火势蔓延。
一边还留意逃出来的都有谁。
反正后院是没法逃的,就左、右两边的窗户和二楼能往出跳,就都在他的视野里。
很遗憾,穿着打扮高贵华丽的、都跑出来了。
“狄大人,都这会儿了,您还有心思说笑……您就帮帮下官吧。”
宋文急得跺脚。
狄映就笑眯眯地问他:“我验?我这手一伸出去,案子就归了我了。宋兄,不带你这么算计人的吧?”
宋文怔了一下:“……下官没想那么多,真的,狄大人您别误会。”
狄映下巴抬抬:“那你现在想想呗?”
宋文:“……那、咱们算联合办案行不?”
狄映摇头:“这烫手的山芋,我干嘛要接?”
宋文咬牙:“您真不接?”
狄映继续摇头:“不接。”
宋文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您提条件!”
狄映眯起了眼睛,狐疑地看他:“你这个惯会活稀泥的,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这案子,你完全可以继续:一边土、一边水地、活的嘛。
比如:人多把烛台挤倒了、后院的灶房柴跑了、里头帐幔挂太多了什么的,随便说成是个意外,不就解释过去了?
再不济,你还能一推六,整成悬案再报刑部呗,最后还是会落到我手里,你何必现在就要‘委屈成全’?
说吧,是不是又想算计我啥?”
宋文:“……”
他一把拽住狄映,拽到背人处,压低了声音就道:“别装,这都快近子时了,你狄大人忽然出现在这里,你真以为我会当成是巧合?
你想让我干啥?你直说呗?别总想着要坑人、还让人主动被坑行不行?”
狄映无语了。
他什么时候给人留下这么坏的印象了啊?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回了句:“张孩子的户籍。”
话音一落,宋文的双眼陡然瞪大。
手指指指狄映,再指指小楼,再指指自己,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发不出声音。
见狄映重重点头,宋文呆怔了半晌。
才喃喃出声:“丧心病狂啊你、令人发指啊你,我是不是该一拍大腿说:你玩儿去吧,我自己扛?
反正你已经告诉我了:那里面死的没有大人物。
那我就没事儿人一个了,再倒点水、放点土,活把活把就过去了。
可……nnd,我说不出来啊……”
宋文说着说着,蹲去了地上。
几息后,抱住了狄映的双腿,抬脸看向对方就问:“能给我换个地方呆着去不?有你在的大都城,坑太多了,我这小肩膀扛不住啊。”
那八十八个孩子,都是专门针对那些人的心头好、从各地千挑万选、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力和人手才弄来的。
“可心牙行”的背后大东家……
宋文的脊椎骨里头,想想都透出了阵阵的寒意。
这狄映,怎么就能这么能呢?
“能啊。等我把这事儿处理完了,我就去吏部帮你坑、不是,是弄份调任函去。”
狄映笑眯眯地扶起宋文,笑眯眯地回答。
宋文:“……你还真想把我弄去外地啊?我走了,京兆府衙里头,可就没人能帮你了。”
站稳了的宋文,鬼使神差地来了这么一句。
听得狄映笑开了花。
拍着宋文的肩膀就道:“干嘛要去外地啊?”
说完,对上宋文疑惑的眼神,狄映就挑了挑眉头。
却没为宋文解惑,而是撸着袖子就走出去、朝着一排焦尸走过去。
宋文:“……”
好一会儿后,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脑子里的哪根、或是哪几根筋、给搭错了。
也没有想明白:不去外地、那他干嘛要跟狄映换条件。
更没有想明白:自己为啥就忽然向狄映表忠心了?
他站在阴暗中,看着蹲在焦尸前、认真仔细且半点儿不嫌弃的、一丝不苟验尸的狄映。
眼神里掠过久违了的坚毅。
转身,没入黑暗,跑向了小巷另一头映进光线来的那端、跑向了京兆衙门专门办理户籍的地方。
……
而另一边。
从火场中捡回一条命、逃回府中仍惊魂未定的张冒庆张御史,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喝过一盏定神茶后,就去了自己的书房。
坐下磨墨、奋笔疾书。
他要向陛下呈奏、他要弹劾那些肆意买卖孩童的官员、他要痛斥牙行虐待孩童的行径,更要揭露牙行背后的操控黑手!
他的妻子担忧地跟进来,待看到他写了个开头后,便蹙紧双眉,小声地道:“夫君,您真要写这些?您和……公婆、妾身和全家上下,都会因此没了命的。”
这话,让张冒庆手中的笔、顿了顿。
他抱歉地望向了妻子,抱歉地道:“为夫……对朝廷有责。”
“有责……”
妻子悲苦地笑,讷讷问道:“你只想着对朝廷有责,那你对父母的呢?对妻儿的呢?对家人的呢?你的责任就可以丢去一旁了吗?”
张冒庆闻言,歉疚地抬手抚上妻子的发鬓。
深吸了口气,回答道:“大丈夫存身立世,有时候,总要做出选择的。”
妻子轻轻按住丈夫的手,再轻轻握住,给轻轻放回书案之上。
拿起笔,塞进那只手中。
再慢慢地挽起袖子,抬手,慢慢地帮丈夫磨起了墨来。
眼泪,却无声地滴进砚台里,晕开里面漆黑的墨汁。
张冒庆仰天长叹一声,握紧笔,继续!
可刚又书写了一行字,就被打断了。
两名身穿、推事院制袍的年轻男子,一脚踹开房门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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