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第二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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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海面上，“血之上将”的舰队驶过岛屿，向已经彻底暴露行踪的“暮色号”追去，却没有发现岛屿另一侧，以“怒狮号”为首海盗舰队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这些海盗船都是老式的风帆战舰，并没有安装蒸汽动力。
“铁拳”卡尔丹的视线在“暮色号”和“血之上将”舰队之间游移，他的手心已经沁满汗珠，滑腻腻的，难以抓紧船舷，只要他们将船只打横，就要开始第一轮炮击了，可之后怎么做就要看那个人的了……
“你们可以开炮了……”
熟悉的声音幽幽然从背后响起，只是这一次卡尔丹的身体没有陷入僵硬，他刚要转头就看到不远处海面上浮现一道身影，披着斗篷戴着兜帽，他诡异地踩在了海面上，又瞬间消失，然后出现在了更远的海面上。
就这样，那道身影快速在海面上闪烁，不到一秒钟，就消失在卡尔丹的视线中。
抓着船舷的手猛地握紧，他快速走到另一头，看到了“白鲨”蒂亚戈，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扣动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他的枪声响起，已经将炮口瞄准“血之上将”舰队的炮手们纷纷开炮，强大的后坐力让“怒狮号”猛地一震，其余海盗船也开始了第一轮炮击。
……
“暮色号”甲板上，“黄昏中将”布拉托夫·伊万，大副阿列克谢，航海长卡耶维奇听到了计划内的炮击声，嘴角都露出了微笑，混血儿“极速者”更是直接转身，驾驭着狂风，卷进了通道入口，他要指挥“暮色号”开始回击。
“赤蛛”松了口气，从目前来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这对之前一直担忧有人在暗中出手的他来说不易于放下了最重的担子，脚下的“暮色号”已经开始转向，炮口即将对准了“血之上将”的舰队，在数位“航海家”的指挥下，能让塞尼奥尔的船队中燃起了更多更绚丽的礼花。
突然，甲板上仿佛迎来了晨曦的到来，让“暮色号”一下成为了最大的目标，阿列克谢错愕地转头看向船首，一道披着漆黑斗篷、戴着同色兜帽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船首的桅杆上，他面前则是被晨曦般光芒充斥着的甲板，仿佛是舞台上刚刚亮相的演员。
借助“阴影跳跃”在海面上横穿了三四海里的罗尔斯站在船首最前方的桅杆上，“暮色号”来自古老的第三纪元，并没有在舰艏安装舰炮，衰颓腐朽的气息沿着他的脚开始向上蔓延，但随即就环着他的腿绕了一圈后重新回到了桅杆。
脚下的“暮色号”发出阵阵轰鸣，一枚枚热情的炮弹从炮膛内欢欣地跳跃出来，投向了远处的舰队，制造了一起起爆炸礼花，而前后都遭遇炮击的“血之上将”舰队陷入了两难境地，是要将目标转为后面的十余艘海盗船，还是继续瞄准“暮色号”。
罗尔斯听着远处的爆炸声，看着被照亮的甲板，不远处的“黄昏中将”布拉托夫·伊万和站在内部通道入口处、一脸错愕的“赤蛛”阿列克谢。
他一手按胸，一手向前伸出指向布拉托夫，没有弯腰，未被面具覆盖的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晚上好，尊敬的‘黄昏中将’！”
布拉托夫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抽动在一片簇拥的晨曦中格外明显，他伸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金灿灿的纸张，上面是他与众位海盗船长的契约，可是上面的内容已经有了变化。
现在是布拉托夫要掩护卡尔丹、蒂亚戈等人撤退！
罗尔斯篡改了契约，将契约双方做了调换。
在拿到契约的时候，他并没有篡改契约，这会让契约双方立刻反应过来，他只是将一丝“不定之雾”的力量附着在上面，在刚刚指向布拉托夫时，利用那一丝力量完成了篡改。
数颗赤红的火球从布拉托夫身后飞出，朝罗尔斯打去，这是阿列克谢的攻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罗尔斯指向布拉托夫的手掌竖起，眸子深邃了几分，带着滚滚热浪的火球立刻飞散开来，撞上了“暮色号”的船舷、风帆、甲板，带起阵阵爆炸。
“看来现在还不是我出场的时候，希望我还有见到你们的机会……”
下一秒，罗尔斯的身影消失在桅杆上，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轰轰轰”
炮弹从上空中滑落，落在“暮色号”上，这不是“血之上将”的反击，而是卡尔丹等人在契约解除后的回击。距离如此之远的情况下，又是昏暗的海面上，大部分的炮弹落在了附近的海面上，溅起滚滚浪花。
罗尔斯并不认为卡尔丹等人的第二轮炮击可以对“暮色号”造成什么影响，他只想向塞尼奥尔传递一条消息，他可以确定目标了。
“船长，我们下一步？”随手制造出几只火鸦将炮弹在空中引爆的阿列克谢闪身到布拉托夫身边。
“你认为该怎么办？”布拉托夫的话音中听不出任何语气，只是那张被攥成一团的契约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他是怎么让那些人违背契约的？”作为“阴谋家”，阿列克谢必须要充分了解猎物才能使用合适的计策。
“他是‘混乱导师’，将我和卡尔丹等人进行了对调。”
“既然是他使用非凡能力，而不是帮他们解除契约，那到了一定时间，契约双方肯定还是会调换回来。”
阿列克谢虽然不了解“混乱导师”，但他很清楚除非是建立契约，否则绝大多数非凡者的能力造成的影响都只是暂时的。
“卡尔丹他们现在肯定要撤退了，而按照契约内容我们要掩护他们，那我们冲过去，借助‘暮色号’的防御，把卡尔丹他们也纠缠住，只要我们在他们后面就不会违反契约，之后……”
“按照你说的去做！”
布拉托夫转身朝船内走出，他要调动“暮色号”的力量。
……
“船长，后面的船撤退了。”
塞尼奥尔深陷的眼窝内棕色的眸子不似活人地滚动了一圈，积蓄的恶意随时要涌出来一样，他看了一眼即将漆黑一片的夜空，摸了摸唇上的胡子，嘴角扯动：
“继续追击！”
随着他的命令，原本即将展开的舰队队形再次变回原来的样子，只是彼此之间的距离要比原来要更大一点。
远处，“暮色号”所处的海域仿佛时间倒流一般，由夜晚变成了黄昏。巨大的帆船沐浴在橘红的光芒内，半边天空都被染上了颜色，仿佛从遥远的历史和神话中驶来一样，给人以无以伦比的冲击力。
“血之上将”的舰队内，甲板上的海盗都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处朝他们驶来的巨大战舰。无数的魂体伴随着阵阵寒风从“血肉之树号”上钻了出来，让他们瞬间冷静了下来。
“准备炮击！”
塞尼奥尔的声音回荡在舰队内部。
……
“怒狮号”上，卡尔丹站在甲板上，面色惨白，不远处“暮色号”顶着连绵的炮火朝他们驶来，尽管覆盖在船上仿佛凝固的橘红光芒一直在晃动，时不时还掉落些许凝固的橘红色块，但一直没有受到致命性的打击。
无论是一群又一群带着股股寒风嘶唳嚎叫的魂体，还是一具具或僵硬或腐烂的尸体，亦或者是燃烧着黑色火焰，漫天飞舞的雪花，销蚀血肉的妖冶红雾，在那一片橘红中都缓缓消散。
哪怕是塞尼奥尔的旗舰“血肉之树号”都不敢轻易靠近“暮色号”，害怕被那光芒笼罩，让船身腐朽，沉入大海，只能在后面死死地咬住。
在这之前，卡尔丹绝对不相信有一艘船可以顶着这样的攻击还能不受损伤，无论是那些具有神秘力量的幽灵船还是鲁恩海军吹嘘的那艘铁甲舰，但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幕冲击着他的心灵。
突然，他双腿一软，扶着船舷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船内，紧接着疯狂逃窜地海盗船长们下达了放缓船速，准备炮击的命令。
契约恢复了，他们必须要完成契约上的内容，掩护“暮色号”撤退。
塞尼奥尔冰冷的棕色眸子映照出橘红的光芒，以及对“暮色号”的垂涎，他的“血肉之树号”虽然同样具有一定的能力，但之前将“沉默门徒”杰克斯远程召唤过来已经消耗了绝大部分的力量，短时间内无法发挥它的力量。
除了垂涎，还有一丝恐惧，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杰克斯大人还没有出现……突然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远处，漆黑的海面上那些海盗船放缓了船速，而“暮色号”上的光芒也消散了，穿过那些海盗船离开了这片海域。
……
“暮色号”，通往甲板的入口，“黄昏中将”布拉托夫·伊万缓缓走出，身后跟随着他的大副“赤蛛”阿列克谢，以及航海长“极速者”卡耶维奇，只是后面两位面色要苍白一些，这是灵性耗失的表现。
想要顶着塞尼奥尔舰队如此密集的攻击，必须要灌输给“暮色号”足够的灵性，所以现在他们三个是这艘船上的仅存战斗人员。
“我们又见面了，尊敬的‘黄昏中将’。”
甲板上，罗尔斯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戴着半张面具的脸孔，嘴角翘起。他左前方是一脸严肃的“独眼骑士”安德列耶维奇，手持两柄银白刺剑，身上穿着覆盖全身的“黎明铠甲”。
“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
“这不是计划，而是引导！”罗尔斯没有摘下面具，微笑着答道。
在他决定制造一起混乱来完成狩猎“黄昏中将”的目标之时，就需要考虑这场混乱中能够被他引导的因素。
首先是最大的破坏因素“血之上将”塞尼奥尔，他不仅仅是海盗将军，还是“玫瑰学派”成员，而且他如此狂热地追踪过来很大可能在于罗尔斯的身份，所以参照克莱恩的待遇，有“玫瑰学派”半神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很大，后期甚至可能引动“神孽”斯厄阿降临。
唯一的办法是在这之前将那位半神限制起来，拥有“秘法师”对应封印物的雅莉希亚有机会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之后就是如何利用塞尼奥尔重创“暮色号”后，还不得不放弃追击。其中罗尔斯能引导的因素只有卡尔丹等海盗船长，所以他在篡改契约时并没有使用全力，大概七八分钟就会恢复正常。
在卡尔丹背叛后，“黄昏中将”会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像现在这样，拖延到契约恢复；第二就是选择继续逃遁，那样短时间内绝对摆脱不了“血之上将”的追踪。
除非布拉托夫背后是战神教会，而且他选择暴露身份，否则他只能避开苏尼亚岛所在的西北方，一路北上，可那样依旧会面临塞尼奥尔的追击，但逃走的几率还是较高的。
那之后罗尔斯也只好让腾出手来的雅莉希亚出手，压制布拉托夫以外的人，让他继续完成狩猎。只是那样他就很难消化“混乱导师”的魔药，毕竟他制造的混乱对“黄昏中将”影响并不大。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引导的“混乱”很成功！
“……我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你所做的一切都受到了我的引导……”罗尔斯将布拉托夫的举动全部和自己引导相挂钩，一方面是为了打击他的心态，一方面是为了扮演。
虽然“混乱导师”的“导师”后缀是后续添加的，可必然有一定的道理，而导师自然要解答被指导者的疑惑了。
“黄昏中将”叹了口气，甲板上顿时洒满了晨曦般的光芒，这些光芒先是扩散随后凝聚在他身上，一层闪烁着银光的铠甲将他包裹，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造型夸张的银色巨斧，斧面宽大，斧端有尖锐的长刺，另一侧则是拳头大小的锤子。
在一位资深的“武器大师”面前，武器的每一处构造都有独特的用处。
“你最好祈祷自己不是只有嘴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