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月亮与子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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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巴布亚新几内亚-布尔维干岛:

大约两百年前,人类才第一次造访南极大陆。因而在人类历史有限的记载中,便不可能找到有关早已绝灭的精灵族的蛛丝马迹。幸而不久前,黑潮特工队还是在利刃城发现了一条与地球有关的线索。一队名为“猎鲨者”的霸天虎雇佣兵曾在大致的时间到过地球,执行所谓的“赏金任务”。而在后来的一千年内,这些霸天虎却陆续地死在了外星球,包括与雇主直接接洽的队长。

这样或因恶斗或因意外的死亡看起来或许不算离奇,但prie总有疑虑——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这些雇佣兵四处亡命就足够可疑。哪怕是躲在埍克星球最后都没能苟活,倒像是有人为勾抹痕迹而杀人灭口所为。

好在,烟幕还追查到了一名叫做“撕毁”的霸天虎刽子手。撕毁曾因偷盗能量石被猎鲨者除名,后来却未曾回到塞伯坦,而是投靠了威震天的军团。由于不再受猎鲨者控制,撕毁倒有幸存的可能。此次重返地球,除了肃清以惊破天为首的霸天虎战犯以外,prie也预备将这条宝贵的线索追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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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撕毁吗?”听完了领袖先生分享的情报,怀抱着leu粒子狙击枪的奇尔希认真地问道。

俯身半蹲的prie扶着自己的膝盖,对身旁的小精灵点头示意。

“您是怎么找到他的?”望了望半埋于沙地中几乎完全报废的地球战机,奇尔希百思莫解。

“费兹图因·朗卓巴联系了他以前在第七区的线人,他们曾搜集过霸天虎在地球上的活动迹象。”擎天柱皱了皱眉。

作为对汽车人领袖拯救人类与代言人名誉的回报,费兹图因的确花了极大的努力,调度了几乎所有的势力来搜寻擎天柱提供的图像上的霸天虎战机。他也不负所托,终于在一个新几内亚人父亲留下的照片上找到了它。prie深知这个所谓的星球代言人并不值得相信,但他的情报还算可靠。

“刚才那个奇怪的人类?”奇尔希随口道,“他对您倒是很客气嘛。”

太阳正巧就在抬眼可望的正前方,此刻从灿铄流彩的海面坠下。超级领袖凝视着这架静谧无声的飞机,伸手拂去了被蛀空的机翼外侧干枯的海草。橙红色的暮光立刻映照出了上面谙熟无比的霸天虎的标志。

奇尔希也忍不住凑近,弯下腰观望着霸天虎的机身。她诧异的是,虽然他们找到了撕毁,可他现在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prie的眉目凝重起来,眼神也顷刻阴冷,随即他便低头敞开了胸腔。在小精灵的惊讶注视中,那块曾被她在手中掂量的塞伯坦圣物从他的火种腔里浮出,隐动的蓝色光泽泛着宛如领袖火种的温度。

那便是领导模块了。她只在领袖先生用它来帮她解除封印的那一日见过,且从没有查阅过它究竟是个什么等级的神物。直到这一刻,当他把它放在这只不知死去多少年的霸天虎的机身上,当火种源能量独特的蓝色流光从它的全身淌过,当它骤然开始颤动,连半截埋在沙石尘埃中的身躯都开始机变、折转,她才明白领导模块为何会被称为“生命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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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种源!”

被领导模块激活的霸天虎试图将自己的半边身躯从地下抽出来。作为纯种的战争机器,霸天虎雇佣兵的体型原本高大威猛。然而领导模块还未能眷顾他那残破的机体,就已被冷眼俯看的红蓝色汽车人收回了。

“猎鲨者的撕毁。”

听到自己的名字,撕毁便立刻紧张地抬头。由于只恢复了一丁点儿仅够变形的能量,霸天虎雇佣兵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挪动受伤的双腿。

“擎天柱!我去,你还没死呢?”拖着残废身躯的撕毁惊恐不已地向后腾挪。认出了主人的宿敌后,霸天虎的那副表情仿佛见了鬼。自从被人类击落坠毁到这不毛之地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了,撕毁显然对汽车人与霸天虎之战的结局一无所知。他神思恍惚,又慌不择言。

杀戮的本能总是流淌在霸天虎猩红的光学镜里。即使霸天虎已无法行动,prie还是伸手将小精灵挡在了身后。

“想活命么?”

汽车人领袖的右手腕甲变形而成的熔铁炮扣在了撕毁的头颅上,他的威慑也使霸天虎雇佣兵恢复了神智。撕毁战战兢兢地缩起上身,朝那枪口点了点头。

地球-瓦尔帕莱索-大福村山洞:

为了助力天堑完成手术的最后一步,声波、震荡波与赛特都使用了火种的能源来开启最大明度的探照灯。灯光与火光将空寂的山洞照得通明,那副霸天虎之王的躯干中央已不断地发出渐趋明显的跃动声响。

天堑所研究的火种重构学说曾让这位学术泰斗在塞伯坦获得了一大批拥趸。赛特虽然是天堑最优秀的两位门生之一,可他却自觉忝列门墙——论天资,他绝不及老师的十分之一;论疯魔,他又不远及自己的同窗灾厄。尽管天堑后来不知何故放弃了所有研究做起了军火生意,赛特还是孤注一掷地选择相信自己的老师。

死去的火种被往日的意志激活之时,也将惊破天那副饱受蚀染的躯壳中浓厚的黑暗能量遣排而出。黑紫色的雾气如天河中倒流的瀑布一般倾泻,瞬间席卷在场的所有人。这股古老而强大的能量曾是惊破天所渴求的,却不为威震天所容。它所迸发的力量将围观者冲散,连最外侧的赛特都被击退了数十米远。

洞窟在一阵阵沸腾的能量流中轰颤,赛特只能艰难地撑起被弱化的身体。山洞的岩层正在破碎崩裂,他抬眼定睛向洞内望去,只看见巨石如骤雨般塌落。

被释放的能量充斥着无人可以承受的鲜活的远古邪恶,声波与震荡波也在这猛烈的冲击中接连跪倒在地。汹涌的黑色雾浪与巨石雨幕最终吞没了天堑的背影。大地震颤,山崖摧塌,飞鸟僵坠,草木枯萎——当这场毁灭与重生的仪式落幕时,浑身疲钝的赛特眼前只剩下如此景象。

赛特原本以为,仪式已经失败了。直到尘烟散去,那位至高无上的君王降临于废墟之上。塌毁的土石在他的脚下堆成山丘,像地狱中的王座一般尘烟滚滚。

地球-巴布亚新几内亚-布尔维干岛:

在地球的另一端再次凝望着夕阳落海,惘然沉默的精灵元首却有着与不久前截然不同的情绪。

“是他们的主意,都是他们。”撕毁不断地强调着,“是他们拿了钱叫我们干脏活,最后我连工资都没有拿到,一群狗娘养的。”

他辩称自己只是猎鲨者中价格最低的一个听凭差遣的屠夫,在队长的指使下才将那些毫无防备的精灵们杀死。是雇主出了天价酬金与高品级强化剂要他们俯首听命,也是雇主要生取所有精灵的火种。而他们只不过是肉食者们的杀戮机器。

他慌张地打量着眼前的汽车人,显然没有认出那背着狙击枪的女塞伯坦人就是曾经自己肆意屠杀过的种族中唯一幸存的一员。

“雇主是谁?”奇尔希走上前,攥紧的拳头止不住隐隐地颤抖,“是谁?!”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撕毁继续争辩道。奇尔希的盛怒模样却不及起身的超级领袖抬手上膛的一个动作有威严。被枪口抵住头颅的死穴时,撕毁转而小声地嘀咕起来:“我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真的很有钱,他付的赏金比我们之前接的所有单子加起来的还多。”

“他为什么要悬赏精灵的火种?”她低头望着他,光学镜褪成冰冷的灰紫色。

“这谁他妈知道?他出了钱,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除了火种还有能量液,精灵的能量液可是天然愈合剂,除了自己拿来喝,还可以额外卖钱。”撕毁回忆起了当年意气风发时的杰作,便沉浸在这种成就感中,不曾发觉审问者的面容已充斥着憎恨。

“是么?”奇尔希冷笑一声,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是这种感觉么?”

她伸出手,左手背的银白色短匕一刀便在右手手腕处划过。滴淌的能量液从撕毁的后背滑落,渐渐流入了他报废的腿部关节。

“奇尔希。”擎天柱蹙额相望,显然不解于小精灵突然自残的举动。她太过决绝,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制止。

撕毁活动起自己的躯体,猛然间便想起了什么。霸天虎甚至已经能恢复一些行动了。晶蓝的能量液正在逐渐治愈他的旧伤,这久违而熟悉的感觉就像一千年以前的那场残杀狂欢一样。

“……精灵!你是个精灵!你他妈为什么没有死?!这不可能……”撕毁怔然道。

“没有想到吧,你们竟然没有把我们都杀光。”奇尔希的语气渐渐趋于平静,只是嘴角如冷笑般抽搐了一下。

“你要我怎么样呀?我也是听命行事,不得不那么做。”尽管不知道眼前的女精灵是何来历,对汽车人领袖的畏惧和受制于人的恐慌还是令撕毁的对答变得小心起来。

眼见撕毁的嘴里再也吐不出一个有用的字,擎天柱收起了熔铁炮的枪口。奇尔希的呼吸听起来轻微却又急促,于是他又一次俯身半蹲,深为忧虑地抬手扶了扶她的肩膀。他的动作也很轻,但她依然猛地颤动了一下。

奇尔希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光学镜里黯淡无神。

“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说了真话。”prie转而对霸天虎说道,“不过还好,它会知道。”

他伸手,在几番折变中,手掌上微小的磁卡便解压成了一副锁扣似的形状。霸天虎还未反应过来,那锁扣就自动爬上了他的颅顶,最后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半个脑袋。霸天虎慌乱而抗拒地喘息着,却说不出来话来。奇尔希滞讷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又抬头望了一眼眉目森肃的超级领袖。她认识这件可怕的刑具——这是震荡波发明的神经感知接入器,不是罪大恶极之人都不配享用。

撕毁的头颅以一个极其疯狂的频率震动了许久,可她的期待最终却也落空。霸天虎所说的那些话竟是真的。他的确参与了猎鲨者剿灭精灵的行动,也的确对背后的雇主一无所知。他有所隐瞒的记忆,无非只是同胞们被残忍地剜出火种、抽干能量液的场景。

“他没有价值了。”prie收回那件刑具时,撕毁也从抛甩神智的抽搐中缓缓恢复,“奇尔希,你来处置吧。”

奇尔希表面上展现的情绪并不激烈,可他注意到她始终在紧攥着拳头。一千年前的场景再度呈现时,他仿佛也能感觉到精灵的火种里充斥着的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

“饶我一命吧,我会报答你的!”被折磨得连声调都发生变化的霸天虎见她迟迟不语,便一改方才不耐烦的语气而诚恳建议道。

奇尔希在沉默中做出了她的决定。能量液从她手腕上的伤口中渗出,缓缓滴落在沙地上。她并不在意,只闭上光学镜呼吸了一口气说:“那你走吧。”

“真的?”撕毁有些受宠若惊。她的那些能量液足以让他的双腿恢复行动了,虽然还不太方便。撕毁把自己的下半身从沙土里拔出来。在着急慌乱中,霸天虎连感谢都忘了表达,便急匆匆地变形为一艘古旧的战机,晃悠着向晴朗的夜空飞去。在经过了被猎鲨者驱逐、被人类欺凌、混吃等死了数百年之后,撕毁想不到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好运。现在他只觉得,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活着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可正当他沉浸着,享受着月光的时候,一束白色的光线却忽而划过了夜空。

“咻——”

粒子穿甲弹穿破了霸天虎雇佣兵老化的机腔,并且精准地炸裂了他才复原不久的火种。霸天虎的能量管在空中如绚丽的红色烟花一般绽开,战机也分解成块,最终掉进了平静的、包容一切的海洋。

这束子弹在出其不意间终结了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对生命的炽烈情感。撕毁像是一只被投放到猎场中的猎物,以为能逃出生天,实际只是精灵幸存者的训练靶而已。

半蹲在地的奇尔希面无表情地望着被击落的霸天虎残骸没入海水,之后便收起了狙击枪的瞄准镜。她的射击技巧已经极为娴熟,即便是高速飞行中的目标也能锁定火种一枪致命。这场精妙绝伦的狙杀令超级领袖都不免感到意外。

“呵,怎么可能?你就是死一百遍也不够。”奇尔希轻声地回答着霸天虎的遗问,又回过头望了注视自己的超级领袖一眼。

prie的眼神却还是忧怜的。他始终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送那霸天虎走,给他生的希望又亲手将其掐灭。这样做或许能让她泄恨,可自伤就不值得了。她垂下的手腕依然滴洒着晶蓝的血液,她的眼眸是如此沉郁而憔悴,全无以往的明媚柔和。

地球-北太平洋东海岸-汽车人β基地:

对于prie与小精灵的行程,领袖卫队各自心照不宣只字不问。即便是记挂着擎天柱身上并未清除的黑暗能量的救护车,也识趣地只在陆地桥的基座旁留了一个医疗箱。霜影也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过问的话也是讨嫌,于是便以载具形态独自上别处散心去了。

回到正值深夜的基地后,奇尔希便一直抱着她的粒子狙击枪独坐在海岸边高高的山崖上。亲手杀死撕毁远远不够令她释然,然而她究竟还能够为死去的精灵们做些什么呢?现在线索已断,她究竟该如何找到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

她坐在悬崖边,怔怔地望着海上的明月映照着的舒卷银浪。prie带着医疗箱找到她的时候,她也不曾发觉。

“奇尔希,你的手……得上药。”汽车人领袖在精灵的身边半蹲下来,低头从医疗箱中拿出了一支柰氨酸注射剂。

精灵回过神才注意到了身旁的超级领袖。在望了那支躺在他掌心的药剂一眼后,她抬眼直视着他说道:

“prie,艾露伊才是我的名字。”

擎天柱因这句话而讶异,以至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她以前几乎从不称呼他“prie”,而是总用戏谑中带些娇气的语调软绵绵地喊他“领袖先生”。她也似乎是从不在意他称呼她奇尔希还是艾露伊的。

但他也明白,这两种称呼的含义不同。

“给我吧,”望着出神发愣的超级领袖,奇尔希露出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我和医官师父学过怎么用药。”

擎天柱便迁就着将注射剂递给了小精灵。她用右手接过,果然十分熟稔地拔开外壳,推动着药管上部的按手,将其扎进了左手手腕的能量管。在汽车人医疗中心时,奇尔希向救护车学习过基础急救与包扎的相关知识,还有简单的机体修复方法。擎天柱也知道她每天固定的行程安排,可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小精灵已着实学了不少技艺。

柰氨酸见效极快,不出一会儿便凝合了手腕上的伤口。prie观察到,奇尔希将腕甲收起的时候又望了一眼里头正以表盘形态休眠的元蝶。她似乎想要同那只小昆虫说些什么,却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而没有开口。

她的身影孤零零的,那双异色翅膀披在背上,上面被子弹与炮火灼伤的痕迹在婉然的月光下依然可见。让她只身待在这里吗?prie静静地想,塞伯坦没有这样美的月色,就是坐在这里看一会儿也无妨。

于是他收拾好了医疗箱,继而在她身旁的悬崖边坐了下来。小精灵的寂静无言令他有些不习惯,他便忽然后知后觉地解释道:

“我知道,艾露伊,如果你更喜欢我这样称呼你的话……”

他的语气平缓却不自然。

“嗯,我喜欢您这样叫我。”她回过头来抬眸凝视着他,如此直截了当地说。见他仍是出神的模样,又转而道:“谢谢您帮我找到了撕毁,还有……一直都在帮我调查真相。您对我的好,我会,我一定会全力以报。”

奇尔希将这些略显客套的话说得真挚又恳切,然而这番诚心诚意的感谢辞却让擎天柱的火种陷入纠结。

“所以你就那样,一个人闯进杀戮号里。”超级领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艾露伊,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

他神色冷厉,甚至带着嗔责的怒意,可幽蓝色的光学镜中却满是担忧无奈。

以往,被领袖质问的奇尔希总能光速认错。此刻的她却昂头相望,笃定地解释道:

“当时的情况,摇摆谁也联系不上,谁又知道您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呢?既然您带我来地球,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您救过我那么多次,只要,只要能报答您的恩情……我死也甘愿。”

“而且,我不仅破坏了他们的屏蔽网,还从赛特手里逃了出来。”她缓缓道来,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微笑着,“不瞒您说,医官师父说您把我当成‘小急救包’,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求之不得。”

在月色下,在海风中,小精灵全无顾忌地说着使人情动魂消的话,像是要用火种里的一片痴心来点燃他一般。难道她真的不怕伤痛,也不怕死吗?prie稍稍愣了一下,便又无奈地继续做出严厉的样子:

“艾露伊,你,你要报答我,就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望着她身上洒落的月光与隐隐伤痕,他的严肃平静带着些心神不定。

“一百件事不好么?”奇尔希憧憬地问,始终不曾移开昂视的目光,“或者也可以更多。”

小精灵这种不经意的撩拨总是令超级领袖措手不及,何况她还这样特意地期待着凑近。

prie皱了皱眉,郑重其事地答道:“不用一百件,只要一件。爱惜你自己的生命,不要再任性冒险,也不要轻易为别人输送能量。你不是什么急救包,你的能量应该只属于你自己。”

“可我……”

“答应我,艾露伊。今天这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了,这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奇尔希低下头,有些失望地转过脑袋,看向了远方喃喃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去冒险。可是prie……您让霜影教会我战斗的技巧,难道只是希望我可以自保而已吗?”

她又回头认真地望着他,希望能得到他吐露心声的回答。领袖卫队的所有人都愿意为他奋不顾身,她迫切地希望他能明白她也是如此。

“是,艾露伊,我只希望你自保。”超级领袖却只是无奈叹了口气,“我们和霸天虎的恩怨,从来与你无关。如果不是因为撕毁……我是不会带你来的。”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转头望向了月亮。

夜风静静地吹着,从悬崖上茂密的须芒草地吹向温暖的海洋。他的眼眸温柔得让人心碎,可她的神情却落寞下去。超级领袖并未将她视作可靠的队友,领袖卫队也不会有她的位置——其实她早就明白这一点,也正视着自己作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外族人的身份。可现在,在与他如此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倾诉衷肠的时候,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些话还是让她身心俱伤。

“我知道了。我,听您的话。”她垂下双眸,忍着火种的缩痛轻声呢喃道,“因为我是精灵的唯一血脉,我需要为精灵的延续和传承负责。这就是您所考虑的,对么?”

“嗯。”prie不忍再看小精灵的伤痕,沉默了片刻后便生硬地应道。

奇尔希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您待我和他们不同,是因为——”

“奇尔希。”

prie突然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她的话,甚至在这种慌乱中忘记了方才定夺的称呼,以至于气氛忽而变得尴尬又焦灼。在反应过来自己的疏忽时,他又匆忙改口:

“艾露伊……对我来说,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会保护你,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刻。但是……我不能再犯那样的错了。”

他说的斩钉截铁,却低眉沉眸,不敢直视她的眼光。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rie。”

奇尔希其实明白什么叫“那样的错”,也明白他陡然的紧张无措是源于何事。可她长久以来积蓄的固执和微渺的希望还是让她不敢面对他的直白。这个时候,她所依恋的超级领袖终于抬眸正视着她。

他深吸了口气,言辞闪烁:“那一晚的事……我很抱歉。可我对你,真的只是……只有怜惜而已。”

“是同情么?”

“可以这么说。”prie轻轻皱眉,眼神凝重。

“呵,”奇尔希感觉到脑袋一片空白,愣了很久才苦笑了一声,“就算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向您道歉,那一晚分明……是我冒犯了您。”

对于这件始终藏在火种深处的旧事,此刻她已意乱如麻,难于启齿。气氛沉闷,再说下去也是牵丝扳藤而已。汽车人领袖低眉不语,终于像是急于为这番促膝长谈收尾:

“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休养,早点休息吧。”

他从地上站起来,接着便转身离去。他走得如释重负一般,也没有回头。

奇尔希木讷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了薄雾渐起的夜色里,她才将那块掌心大小的晶铁雕饰从火种腔里拿出来。这是她在涂加山仿造超级领袖的雕像雕刻的,原本,她是要将它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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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领袖卫队不会来打扰二者的交谈,可藏在草丛深处的人类女孩已然偷听了这一切。

大黄蜂不乐观的情况与对元首殿下的担忧令塔洛夜不能寐。那位狠心绝情的汽车人领袖头也不回地离去时,呆滞在原地的元首殿下只剩下痛苦而麻木的样子。在他们刚回地球的时候,塔洛就发现小精灵对超级领袖的热情早已过为己甚。现在她总算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了。

元首殿下是那么地在意那位汽车人领袖,却还要被他用“同情”之名来敷衍与戏弄。难道她为汽车人做的还不够多吗?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过分的事……不过,这种场景塔洛不是第一次遇见了。那个混蛋代言人费兹图因,不就是这样玩弄女歌星恩索拉莫罗斯的感情的吗?

奇尔希·艾露伊可是精灵元首,是最美丽与最高贵的存在。塔洛答应过死去的精灵元老要守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可现在她却装备着护甲与武器,做他们汽车人的小跟班和急救包,甚至连那个霜影都可以对她颐指气使。

塔洛一想到就气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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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时分,海面上漫射的阳光穿透浮在空中的雾气。无需长时间休息的塔洛一眼便能望见汽车人工作台前的赤墨色汽车人医官。

“救护车!”塔洛咬咬牙,鼓起勇气喊道。

救护车正在研究鬼蚤的魔方解药,不过一晚上过去还未有突破。正烦闷的时候又听到人类女孩这样聒噪地打搅自己,救护车火种就更不爽了:

“干什么?吵吵嚷嚷的。”

“我问你,元首殿下是不是也救过你的命?”

“你干嘛?”救护车难得地低头瞥了她一眼。

“虽然你脾气又硬又臭,不过对元首殿下还是蛮不错的。我想让她高兴,你愿不愿意帮我?”人类女孩一手一本正经地叉腰,一手推了推眼镜。

“什么?”救护车皱紧了眉头。

原来这个人类毛丫头竟然和艾露伊是旧相识。看在艾露伊的份上,救护车没有打断她的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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