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冷漠的火种与热情的心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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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拉斯维加斯-地下搏击场:

自与声波和震荡波这两位威震天的左膀右臂顺利取得联系以来,所有计划便都已朝着赛特所预设的方向。两位霸天虎高官既忠诚可靠又精神能干,实在要比惊破天那一批轻率莽撞的手下强上百倍。不过在这一连串的计划里,最令赛特惊喜的还是从前那个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小家伙。

要不是有她的话,赛特还愁怎样才能在不引起惊破天怀疑的情况下让仅有的那位汽车人侦察兵将情报传给塞伯坦呢。

谁知她竟然复活了救护车——由这位掌握太空桥核心技术的科学家兼医官来顺其自然地修复太空桥,然后带着地球的讯息返回塞伯坦,实在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既然这个小家伙这么尽心尽力,赛特也觉得自己应该帮帮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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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黄毛叫什么名字?”

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身上也没有多少横肉的银发少年向搏击场入口处的“路引者”山花小姐微笑着问道。

人声鼎沸的地下搏击场充斥着烟、酒和药的古怪香味,迷人的粉雾从顶上的虹灯飘落下,弥漫在热闹的嚎叫与欢呼声中。在众人的目光凝聚处,在用陈旧的钢网围住的简陋场地里,一个身着黄色赛车服、赤手空拳的金发男孩正将一名体格粗壮的汉子钳制在地。

“呵,他可是这儿的新星。”山花小姐瞅了寂静下来的拳击台一眼,吐了口烟圈笑道,“看到那些牌子了吗?都是他的。别看他个子不大,抡起人来那是真的狠。”

银发少年一见到那些被举过头顶的、写着“b-d”的牌子,便意味深长地一笑。

“这是我的入场费。”银发少年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浅褐色的眼镜,伸手将一枚金灿灿的硬币放在了山花小姐的身前。

或许是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见到如此清秀的小男生,又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典藏级的皇家金币,山花小姐一时无言。直到他走近拳手通道,她才后知后觉地喊道:“你叫什么?”

“萨特。”银发少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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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毛怎么还不回来?”

当太空桥的倒数第三个环节研究进度完成的时候,塔洛皱起眉头向四周空旷的荒野望了一圈。星星零零落落地闪烁着,夜晚的风吹得人脸颊干硬。星光之下除了一辆赤墨色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以外,塔洛什么也见不到。

“救护车,”走近越野车的塔洛揉了揉眼睛,敲了敲锈迹斑斑的车门说道,“救护车,小黄毛是不是又去和人打架了?”

“是啊。”越野车内传来懒懒的声音。

“真是服了!”塔洛立刻气恼地捏紧了拳头。尽管已经做了这么久的人类,这家伙好动好战的汽车人个性却一点儿都没改。之前他就用到拉维城区买东西和打听霸天虎消息的借口三天两头往地下搏击场跑,现在更是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来。

同人类们打架斗殴在他看来不过是能给自己解闷的、无足轻重的事,但在塔洛看来却是十分幼稚和危险的举止。女孩无可奈何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可救护车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胡闹。她只好兀自叹了口气,背起装好电脑的背包向远处灯火弥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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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呃,没有出处的一位新人,”地下搏击场的报幕员打架不行,嗓门却很大,“萨特!让我们看看他能挨住b-d的几拳!”

升降梯将沉着而冷静的银发少年送到了拳击场的中央,全场的唏嘘声也不绝如缕。b-d已经是最年轻且最不可思议的擂台之主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名叫“萨特”的小子看起来却和他一样年轻。而且他还戴着一副与搏击场格格不入的眼镜,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

“放马过来吧,b。”萨特轻轻地笑道,将握紧的双拳举到身前。

这一声“b”听起来是如此亲切,令束着头带、大汗淋漓的b-d蓦然间心头一愣。等他回过神时,迅捷利落的拳头顷刻就到了眼睫前方。他飞速向后闪避,一手勾住了对方的上臂。但在这之后,他的每一个身法仿佛都落在了对方的预想之中。且单凭力量,这个看起来比自己瘦弱许多的家伙竟然根本不落下风。

在数次交手中,名叫“萨特”的银发少年稳落在鼻梁上的那副褐色眼镜终于引起了b-d的怀疑。恍惚中,镜片上隐约划过了一些令他熟悉的、与地球无关的代码。他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已来不及思索应对的方法——塞伯坦的传统拳法以及高度压缩的硅基体所拥有的能量足以令他将最强壮的人类轻松制服,他也就没有再使用过超出人体机能限度的力量和速度,以免自己下手太重伤到了这些脆弱的碳基生物的性命。

“萨特”却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用一记令他猝不及防的重拳将他撂倒在地。

全场观众瞬间沉寂下来,屏住了呼吸。望着b-d身后高高摞起的筹码,有人开始发出刺耳的谩骂。b-d仰面倒在地上,大脑中只有沉重的眩晕感。如此耻辱的失败令他恼羞成怒。他想爬起来,再用自己那汽车人的本事和这个“萨特”一较高下,却忽然听见台下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黄毛!”

他回过头,只见到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淡金发的女孩正在扑闪的华丽灯光中气呼呼地望着自己。

这个臭丫头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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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眼前正坐在地上的满头大汗的少年面色阴沉凶悍,塔洛却没有了从前面对他的缩瑟。当然,她凶巴巴的语气和严厉的眼神也并不能震慑到一样也在气头上的大黄蜂——这个正以“b-d”之名在地下搏击场混得风生水起的高级拳手。

他原本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可现在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搏击又变得一无所有。此刻怒火正充斥着他的大脑,因而他没有理会她的质问,而是睥睨着那个转头离去的、趾高气昂的“萨特”。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见大黄蜂丝毫没有在听,塔洛的不满瞬间达到了极点,“你这驴脑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救护车为了修复太空桥没日没夜地工作,身上已经连一块好零件都没有了?可是你呢?就知道自己寻开心,每天在这种地方鬼混?!”

“闭嘴!老子要你管?”大黄蜂气急败坏地吼道,人群喝倒彩的声音加上女孩聒噪个没玩的样子更令他心烦起来,“你自己呢?每天不知道和谁在那偷偷摸摸打电话,你也好意思说我?”

这些上头的话果然很有用。二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游离在搏击场嘈杂的氛围之外,瞬间寂静得有些失真。

“行吧。”淡金发的女孩冷静了下来,“确实……我也犯不着管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说完,女孩背好了自己的背包,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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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没于拉维地下搏击场的逃犯不计其数,“铁刺”哈林就是其中之一。此前他因抢劫与杀人被联合通缉,直到搏击场的金主给他提供了庇护。处境艰难的哈林原本能在搏击场找个不错的出路,但“b-d”的出现让他的计划落了空。如今,他正面临着因无法按时还清搏击场的债款而被驱逐的困境。

被山花小姐赶到入口外侧的哈林正在手足无措时,名叫“萨特”的银发少年忽然出现在眼前。

“这些,足够了吗?”

萨特将方才在台上挣到的一提钞票放下,又将一把匕首扔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几个意思?”哈林警惕地望着他。

“看到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了吗?”缓缓走近的萨特望着不远处巷子拐角处的女孩,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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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大黄蜂和塔洛也总是三天两头拌嘴,只是像这次转脸不认分道扬镳的势头还是第一次。离开地下搏击场后,刺激性的烟雾带来的冲动也缓缓散去,大黄蜂才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忽然就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的确非常过分——把自己失败的不甘所带来的愤怒发泄到一个无辜的人类女孩身上,真是太无耻了!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这种地方对于那样一个小女孩来说有多危险。循着她可能离开的方向,他开始慌张寻找那个臭丫头的下落,并且相信她会和从前一样不会和他计较。

直到一声女孩的尖叫从黑暗的巷子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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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林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他发现这个淡金发的女孩长得还挺漂亮,如果完全按照“萨特”的吩咐一刀将她捅死实在是可惜。于是他一手轻轻松松地将她摁倒在地,一手又将她身上这碍事的背包连同墨绿色的棉袄扯下。女孩撕心裂肺的吼叫引来了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哈林感觉到自己衣领被什么人一把抓住,紧接着在一阵失重中又被摔在了墙上。

他从墙上掉了下来,又被钳住了脖颈。落在脸上的几记重拳很快令他眼花脑胀,使他很快就失去了痛觉。

“干什么呢?”

搏击场的安保听见这些声音,不耐烦地过来看看出了什么状况。手电筒的灯光照出了暗巷中的景象,这时哈林才发现,朝自己脸上挥拳的人正是原本气焰嚣张却被萨特打败的“b-d”。

而最奇怪的,是那个淡金发的女孩——那柄匕首此刻正深深地插在她的腹部,殷红的鲜血从匕首的根部涌出。哈林已经被那些比铅球还要重的拳头揍得神志不清了,因而还来不及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捅了她一刀就昏了过去。

“b-d”在蓦然出现的光亮中瞧见身下的杂种鼻子、眼睛和嘴都在吐血,才缓缓放下了拳头,慌不择路地回头去查看女孩的情况。此时女孩已经陷入了休克,脸上只剩下痛苦后的平静。

大黄蜂彻底慌了。

地球-拉斯维加斯-中央医院04:10

大黄蜂一直怀疑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丫头居心叵测,还猜测她不是人——她不怎么吃东西,也不喝水,没有人类的新陈代谢;她的智商和对外星科技的理解能力都远超普通人类;她能够把硅基体变成人类的形态外貌;她没有人类少年少女们都会有的那些社会关系。尽管她的无私和对他们的付出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能产生的威胁,可她的秘密太多且从不令他知晓。因此,大黄蜂依然无法真正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为了帮助救护车换一身更好的机体,大黄蜂选择在拉维地下搏击场做一个自带外挂的打手。他的本事足够让他赚大钱,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家里头的两个科学家提供的帮助了。而且,在搏击场里获得崇拜和注目也能让他不那么执着于解开内心对她的疑问。

可是他没想到她会一个人跑到搏击场里来,而且也低估了人的恶性能对她造成的伤害。直到望见那把刺入她身体的匕首,属于人类的红色血液一路流淌到了他的手臂上,大黄蜂才对自己的混账行为悔恨莫及。

人类是多么渺小而脆弱的生物?即便是这样的一把小刀,也能轻轻松松地穿进她的身体、扎破她的血肉。即便是这样一道微小的伤口,也足以将他们的能量液流光。

好在经历了几个小时的抢救后,可怜的女孩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人类大夫告诉他,医院并没有与女孩的特殊血型相匹配的血液库存,但幸运的是,一位前来体检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恰好是同血型,她才得以脱险。

大黄蜂想找到这个“好心人”向他说声谢谢,但就在这个时候女孩醒了过来。

她拉着他的手说:“小黄毛,我想喝水。”

大黄蜂为她倒了一杯水,又一直看着她喝下。她的脸色看起来依然很差,静谧的病房里人类特有的心跳声却静谧而平稳。这一刻,他内心的忧虑也风流云散了。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女孩而已——他已确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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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萧条的公交车站的哈林一手捂着自己红肿的眼睑,一手轻点着大把的钞票。他原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把匕首为什么会刺进那个女孩的肚子里,但手提箱里的这笔巨款令他没兴趣再想别的事情。

哪怕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边,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他的注意。

“我说了什么来着?”银发少年低下头,露出一个诡异莫测的笑。

哈林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也注意到他的手腕上缠着的一些带有奇怪条纹的绷带,但他现在对什么都没兴趣。

“有人救了她,我也没办法。”哈林不耐烦地说。

“不是这个哦,”银发少年推了推褐色镜片的眼镜,认真地解释道,“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让你捅她一刀,没让你扒她的衣服吧?””

哈林望了他一眼,只觉得莫名其妙便没有理会他,又低下头去专心地数钱。直到手中的纸币突然间燃起火焰,愈演愈烈,连同手提箱也一道开始爆燃起来,他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恐地回头望着已经转身离去的“萨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将他吞没。

地球-拉斯维加斯:

回到本真形态的赛特对自己这一趟人类体验之行的结果感到十分满意,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给予小家伙更多的帮助了。

在费兹图因的联合操纵下,惊破天不费一兵一卒就挟持了三个人类大都市。惊破天在他的新地盘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全球通缉那个名叫大黄蜂的汽车人侦察兵——他要找的是一个黄色的汽车人,而不是伪装形态下的金发少年,这就足以引起费兹图因的怀疑。赛特非常清楚,尽管费兹图因还猜不到自己为何要瞒着惊破天与威震天从前的属下往来,但这丝毫不影响代言人先生已经暗中忤逆自己,并且安排了人类下属去追杀那三个家伙。

毕竟,万众瞩目、备受敬仰的代言人先生是如此爱惜羽毛,而塔洛他们却掌握着使他身败名裂、遗臭万代的把柄。

塔洛与汽车人医官的默契配合,使得汽车人太空桥的重建早于赛特的预期,以至于费兹图因也敏锐地发现了这处醒目的信号场。他的人一路追到了拉维地下搏击场,又循迹找到了中央医院。如今,他显然已经基本掌握了名叫“b-d”的男孩与名叫“塔洛”的女孩的行踪。

对于费兹图因来说,除非三人小队从地球上蒸发,否则他是不会罢休的。一想到这个不听话的人类,赛特便觉得头疼。他很想好好治治他,但自从他擅自外出之后,惊破天就不容许他再离开报应号了。

直到报应号监测到汽车人太空桥的信号的时候,赛特才获得了最新的消息——费兹图因的人的确先一步袭击了拉斯维加斯的汽车人据点,人类装备的灼光炮迅速摧毁了简陋的太空桥驱动器。

不过,汽车人医官还是不负赛特的期望,顺利穿过了那如昙花一现的青色漩涡。如此,一切便都还是在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

得知汽车人将情报带回了塞伯坦,盛怒之下的惊破天发誓要在塞伯坦的援军到达地球之前抓住没能穿过太空桥的大黄蜂和塔洛。基尔萨克小队很快到达了拉斯维加斯的地面,即便赛特并不希望从前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小家伙羊入虎口,却也已然无计可施。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那个汽车人侦察兵没有同医官一起穿过太空桥呢?

塞伯坦-赤铁堡-汽车人医疗中心:

从漫天尘烟中迸射出的炽热光柱贯穿了救护车赤墨色的身躯,瞬间将他脆弱不堪的地球金属机体烧凿出了一个大洞。本就衰弱的汽车人医官捂着胸口爬向眼前散发着不稳定光亮的青绿色漩涡,晶蓝的能量液像被打碎的颜料桶中止不住的蓝色颜料一样在身下蔓延。

他回过头去,想催促大黄蜂再快一些。

“走啊!”他用仅凭意志力还保有着的些许力量朝他怒喊道。可金发的少年却回头去瞧那个被掩埋在炮火掀起的尘土中的淡金发女孩。

大黄蜂思索了片刻,然后回过头来。在决然而坚毅的眼神中,他咬着牙对他摇了摇头。

救护车起初只是震惊,在意识到大黄蜂的愚蠢决定后便不再多言。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愤愤不甘地缓缓挪进漩涡深处。在漩涡消失的最后一秒,他又回头恼怒地望了他一眼。钢铁之躯尚且无力抵抗这些穿透性极强的激光弹,而这样猛烈的炮火却直坠于那两个孩子的头顶……

救护车从这回忆般的噩梦中惊醒,才意识到自已已经安然无恙地坐在了故里病床上。配备着先进仪器的宽阔房间,窗外璀璨星空下闪耀着绚丽光彩的金属建筑丛林,还有各式遨行于对空层的航船……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前最熟悉的样子。

没事了,安全了。焦躁的火种恢复平静后,救护车抬头望了正在捣鼓着一只矩式烧杯的年轻学徒一眼。

“我提炼的那些柰氨酸在哪里?”救护车问道,语气与神态都肃然沉重。

摇摆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年轻的汽车人医师迟迟不能答复,慌张的神色已然告出了实情。

“你——那个我还有用啊。”救护车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无奈。柰氨酸可以缓解次生机体的衰弱,为他延续有限的力量。但他也知道那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你拿去干嘛了?”救护车严厉地质问道,不自然地咳嗽又像是有所顾虑。

“给,给奇尔希用了,”摇摆解释道,“她之前受过伤……伤口合不住,我没办法……才动用了师父您的柰氨酸。”

好吧,好吧……或许这就是天意。

救护车一时无言。现在他不能用这个理由生气了,只能直面火种里烦躁不安的根源——自从狠心抛下了那个水深火热的星球与那两个孩子一走了之后,他始终无法忘记在迈入太空桥前所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他已经惨烈地死去过一次,火种也因此变得无比坚硬而冰冷。他发誓再也不会相信地球上的任何生物,并且再也不向自取灭亡的人类施以援手。即便他们当中确实有那么一部分无辜者,这些碳基的生与死也已再也无法使他有任何的触动。知道惊破天要攻占地球时,他甚至只想作壁上观。

可是,人类女孩塔洛的的确确救了自己的命。还有在最后一刻还是选择留在地球上的那个臭小子——那可是亲兄弟一般的战友啊!把救命恩人与亲人双双抛弃,已经不是什么爱憎分明,而是真正的不仁不义了。

救护车的火种被挥之不去的郁结缠绕。他向擎天柱隐瞒地球上发生的事,对此只字不提,只是因为不希望他再去管人类的死活。可只要一想到大黄蜂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狠心而孤独凄凉地死在异乡,他就永远也无法心安。

赤铁堡-埃罗匹斯公馆:

“prie已经够忙了,为什么还要答应这些无聊的邀请?”

灰玫色的女汽车人站在十字线军长的身后位置,颇为不满地轻声抱怨。环廊上方不远处悬浮的高台上,超级领袖正微微俯身,与一位坐在磁椅上年迈女性交谈着什么。公馆的安保与服务员守在主人与贵客附近,而像他们这样的小辈就只能在楼下的宴厅无所事事地等候。

即便早已听说“墨诺拉太太”是个辈分极高的人物,一贯直性子的霜影也认为,prie根本不需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出席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宴会。

“半个城市的就业都和这位老奶奶的跨星系人脉有关,头儿又一直都很尊老爱幼,怎么可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十字线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饶有兴致地将次级能量块喂给墨诺拉夫人养在院子中的小型机械恐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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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里会顺利抵达卡隆,在那里完成他的服役改造。墨诺拉太太,您不必再为此操心了。”

超级领袖始终温和有礼的语气却令墨诺拉太太面露难色。虽然老夫人对厄里的罪有应得一清二楚,但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年轻人是最和善心软的。为此她才以为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厄里是她为数不多的后裔了。

“至尊有了判决,我这把老骨头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那孩子这次确实做得太过。”墨诺拉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力地咳了两声。年迈的夫人由于身体状况恶化,已经无法再从维持机能的磁椅上站起来。她只能勉强抬起黯然的光学镜,望向一旁桌台上浮着的、装满养生酒的银金色高脚杯。

prie看出了老夫人的意思,便将一杯养生酒从桌上取下,又俯身递到了她面前。

墨诺拉太太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在伸手接过那杯酒时,老夫人又特意地将原生的那只苍老的无名指抬了抬。一瞬间,一枚白臻石的璀璨光彩与熔入鎏金的银色杯壁碰撞,散射出了柔和却耀目的辉光。

墨诺拉太太优雅地举起酒杯,轻轻茗了一口。

年轻的领袖一直将私人情绪掩藏得极好,然而那双蔚蓝色的光学镜里划过的一帧诧然还是被洞若观火的老夫人所捕捉到了。prie显然认得这颗宝石——它缺失的一个棱角正是由他亲手切割。他想起小精灵曾去过一趟奇物行,也大概明白了为何此刻它会出现在墨诺拉太太的戒指上。只是他没能想到,这位比抛物线博士还要年长的、富有且尊贵的老人家竟然对白臻石颇有研究。世界上仅有的白臻石矿只为古代精灵贵族所有,后来便随着他们的消失一起失传了。而她恰好知道这种珍稀矿物的去处。

“你们从那颗碳基星球上带回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墨诺拉将高脚银杯放在磁椅扶手延伸出的桌台上,向眼前的年轻人慈蔼地笑道。

“一些战利品罢了。”prie微微起身,平静而恭顺地回答。

“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年轻人。”墨诺拉太太低头望着那枚戒指,带着长辈对晚辈开玩笑一般的口吻说道,“我的人已经调查过那孩子的身份了。你难道是打算,一直隐瞒到精灵族彻底灭绝为止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prie勉强镇定地说。

“不论你有什么打算,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延续这个种族的办法,不是么?”墨诺拉太太认真地向讷然的超级领袖点头,暗金色的光学镜衰微却笃定,“你该把这丫头好好保护起来,而不是让她在外面到处乱跑。”

“是……是的。”

超级领袖被长辈一番语重心长又无可挑剔的话说的哑口无言,终于只能如此应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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