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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平原,苍茫草地上零星点缀着几朵野花。 一朵才刚长出没多久的娇嫩小白花,被一只铁蹄无情践踏进泥里,马蹄起落间,总会带飞零碎泥土,溅落在草地上。 军营飘满柴火饭香味时,工赐志得意满地回到了营中。 紧随其后的冬梅等人中,一名灰头土脸的的少女,脏兮兮的脸上还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冬梅望着前头的工赐,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啦珠儿,这是草木灰,我们洗锅刷碗都会用到的,即便是吃进肚子都不会有事的,回去洗洗就好。” 珠儿:“哇啊…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说好了不进攻,被我们剑阵困住时就从怀里扬灰,还专门往我脸上招呼!” 冬梅:“这招确实新笔趣阁,但敌人都是这样的,生死相搏,往往都会不择手段,就当长个教训。” 珠儿:“呜哇…统领你还向着他,不行!这委屈我受不了!” 冬梅:“好了,这是战场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战士,不再是宫里的侍女了。若是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我们如何能活着回去?时间不早了,去洗漱一番,吃完饭后,就该去值守了。今晚我好好练练你们,一定可以亲自报仇的。” 吴颜帮工赐牵住马:“赐哥,你怎么又把珠儿搞得那么惨?” 工赐:“这是什么话?我是为她好,被情绪所控制,报仇心切。 我只是虚晃一枪,装作将要倒地,她便先其他人一步想要刺我,乱了整体剑阵,我不往她脸上招呼我招呼谁?” 身后的珠儿自然是听到了,哭得更大声了:“呜哇啊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不讲武德,偷袭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呜呜呜。” 工赐回头看了眼小花猫,猖狂大笑:“这点算什么?草木灰,美容养颜的,” 珠儿:“呜…啊?美容养颜?真的吗?呜呜…我才不信你这个大坏人!” 囚车上的芈楼静静观察着一切,望着哭哭啼啼的珠儿,眸中沉静。 工赐浑身清爽,洒草木灰的时候,当然是出于上风口,短短两刻钟,连汗都出。 接过吴颜递过的湿布擦了擦手,便随将士们一起大口扒啦饭。 他可不学让士兵先吃那一套。 吴颜受过贴身侍女们的提醒后,学会了细嚼慢咽,工赐吃完时,她才吃了几小口。 工赐偏头好奇地看看她,笑道:“我发现你果然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你真不该来军中的,留在姑苏城,或是申邑多好,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吴颜咽下口中的饭:“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工赐递上水壶道:“怎么会,只是女子终究不适合军旅生活,连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埋汰!我若不是迫于无奈,即便是不能游山玩水。我也更愿意留在申邑,和百姓们一起开垦田地,播种粮食。 或是去船坞,和工匠们一起建造海船,小舟入海,讨海为生…平静的日子多好呀!可以脚踏实地,可以海阔天空,可以游山玩水,可以享受人间烟火,就此了却余生。 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呐,让你不要来,偏要跟着来!” 吴颜用力地咽下一口水道:“赐哥今日为何如此多愁善感?以往你这样的时候,总将会有大事发生,说明你的心中极度不安。我倒是觉得军中挺好的,不觉得苦,也不觉得埋汰,每天操练,反而觉得心里很踏实。” 工赐叹了口气:“或许你们身上流的血,早已注定了吧。慢慢吃吧,我出去走走。” 工赐转了一大圈,不知不觉又来了囚车附近。 这是他那辆战损版兵车临时改装的。 以往他也总会习惯性地来看看这辆闲置的兵车,抚摸装甲上那一道道刀劈斧凿。 芈楼:“你这辆兵车看着像是花了大力气改造的,为何不修复呢?” 工赐沉默了一会儿:“我白天去见将军了,他的建议是杀了你。先生虽是一军主帅,但是从不枉杀,言你窃取的军中情报,罪当如是。” 芈楼叹了口气:“我若是怕死的话,就不来这了。他说的没错,我确实传递了不少情报。” 工赐:“你当真一点都不怕死吗?” 芈楼:“若是能活,谁又愿意死?然而,我怎么想,重要吗?” 工赐:“我若是想杀你,就不会跟你说这些了,直接在你没有警惕时,一剑给你个痛快。” 芈楼:“我看你营中女子甚多,还多是年轻貌美的,可也不见你有怜香惜玉,取悦她们。你对我,似乎也并无那方面兴趣,我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你想要什么。” 工赐:“美人谁不喜欢?但她们先是我的兵,而你的真实模样,我都不知道,又如何会有兴趣?” 芈楼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具诱惑力,浅笑道:“真假重要吗?我可以变换为你喜欢的任何模样。” 工赐一脸嫌弃,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难看,男人的模样,脸还是皱着的,配上这声音,更诡异了!我刚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芈楼:“你…!但凡你这嘴巴能说点甜言蜜语,早就能享受到齐人之福了!你说吧。” 工赐:“呵,女人。我可以放你走,毕竟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些互相信任的基础,但是不多!我看重你的能力,我想让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前提是需要你倒持太阿!” 芈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什么致命的把柄。” 工赐:“把柄这东西,没人生来就有,没有,造一个不就完了?友情提示:别忘了我的酒庄合伙人是谁? 你先别急着回答,这几日好想想吧,是一直被囚禁着,还是答应我!” 芈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死死盯着工赐,沉默不语。 原先拿定了工赐不会杀她,于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此时想起东皋公的神医大名,才终于乱了方寸。 工赐很满意她的表情,背着双手,挺着小肚子,嘴里哼着莫名的曲调,晃悠着回去洗漱了。 又过了几日,春日的气息越发浓郁了。 工赐的骑兵小队以训练为主,每日操练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工赐也经常组织小组会议。 每日那进进出出大营的信使斥候愈发频繁,身在营中,即便是普通士卒,也察觉到了氛围越发紧凑。 各类包裹严密的大货车被送到了营中,6个轮子的大货车,需要起码两头牛才能拉动。 士卒们尚是首次见到这么长的货车,6个轮子,明显不利于转弯。 然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又有中军守卫着,寻常士卒难以一探究竟。 六城内一座临时工坊,工赐与吴启陪同在孙武两侧。 孙武:“这船暂时是用不上了,幸好你之前在姑苏城临时做了改变,要运到此处再进行组装,如今倒是省了不少事。” 工赐:“先生要将其改装为攻城车,可以按上折叠桅杆,桅杆加长,设置上一道道横杆,当做云梯使用。费不了几天工时,这便是模块化的好处,可以千变万化! 也可卸去甲板,桅杆,拆去前后挡板。装上擂木与攻城锤,以四头牛拉动,牛披藤甲,藤甲加长,尾部为火把,必然无人可挡。 那楚人情报滞后,只知道我们有水陆两栖浮桥,却不知可以快速改为云梯车,与攻城车!” 孙武:“哈哈哈哈哈,不错!也多亏了你后来临时起义,此战,让老夫多了三成胜算!” 吴启:“赐哥头脑就是好使,一架平底船,都快被你玩出花来了!” 工赐:“可惜了,受技术限制,这船陆地上转向困难,认准了方向便只能横冲直撞!” 吴启:“横冲直撞好哇!攻城正合适,只要调整好方向,火烧牛尾,那小小潜城旦夕可破!” 孙武抚须笑道:“谁说我要用这来攻打潜城了?” 工赐看着工匠正在给桅杆绑上一节节竹竿。 不由道:“工匠师傅,你这竹竿用绳索绑,牢靠不?” 工匠:“申候请放心,两百斤的重量都牢得紧!” 工赐:“就怕到时候碰到下雨天,绳索怕遇水,战场上遇到什么都有可能。 不如竹筒选大一些的,钻孔,插到桅杆上,再以铜钉固定。 如此一来,方可万无一失,竹筒大些也有利于将士们攀登。 桅杆还可再加长一些,斜靠在城墙上,身手好点的将士,无需用手攀登,双腿踩踏便可冲上城墙!” 工匠摸了摸后脑勺,望向孙武,为难道:“可是我们现在准备的竹子,大多不符合申候所言大小。孙将军,这…” 工赐:“将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攻城战中,将士攀登云梯时,双手无法格挡。且,桅杆斜靠在城墙上,也不容易被推倒,有利于军中好手快速跑上城!” 孙武:“哈哈哈哈哈,我总算看到了你擅长的方面,好!就按申候说得改,延长几日也无妨,不会延误战机。另外,军中筛选些腿脚灵活的好手,到城中训练。” 最后一句是对旁边偏将说的,偏将连忙跑去安排。 工匠:“诺!” 工赐:“谢先生夸奖,另外,竹子易滑,可缠绕一圈麻绳增加摩擦力,不用缠绕太密集。或是在竹筒上划刻一番,这个应该费不了多大功夫吧?” 工匠:“申候这法子妙啊,小人马上两种法子都试上一试。” 孙武心情非常不错,笑道:“这改好后的,便叫申候梯,与申候车如何?总比你那申候皂强。此战后,申候之名必将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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