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已经是鬼了啊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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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我已经是鬼了啊上

直到这时赵奉节才发现，这方长街之上，自己竟然是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其他人早已退到了街边的巷道和长街尽头，在他的感知里，执法官们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撤离，而黑帮们则退的远远的。

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散发着极端恐惧和惊骇的情绪，目之所及，就仿佛他的眼神是实质的刀剑一般，刺的人下意识的退缩，包括汤米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而即便是汤米，赵奉节也能从他不断收缩舒张再收缩的瞳孔里看出那种震撼、不安、疑惑、茫然与退缩。

边上是内脏和脑浆裹着鲜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弥漫，扩散，在灰霾里飘荡。

“汤米。。。。”赵奉节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对面的汤米猛地举起手，黑洞洞的枪口隔着长长的街道直挺挺的指向他，那个男人一瞬间就从心绪中惊醒过来，铅灰色的眸子刹那间变的坚定。

握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满脸鲜血的赵奉节。

那副对汤米而言，一直笼罩在宽大斗篷下的身躯，不知何时，再次膨胀，刚刚交战时不少流弹打在赵奉节身上，在这一身来自恕瑞玛的行头上撕扯出大大小小的孔洞，还有一道不知道是被弹片还是碎石撕裂的大口子，正好开在赵奉节的右肩上，露出内里那条非人的手臂。

“离开！”汤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死死的锁定在赵奉节的身上，低吼一声，他紧紧攥着手枪，手指扣在扳机上，手臂微微颤抖着。

一个个帮派份子挤向他的身后，仅有几名小头目和他并肩，他们脸上还残留着对赵奉节的恐惧，但即便是在轻言目睹了前方这个怪物啃噬尸骸，吞咽骨血之后，他们还是咬牙拿出武器，颤抖着对准了赵奉节。

这几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既有畏惧，又有愤怒，而之前那个被汤米派出去饮下微光药剂的强壮男人，则狠狠的蹬着眼睛，赵奉节能感觉到，他内心中的狂躁已经达到了峰顶，若不是汤米按着他的手臂，恐怕他就要冲上来了。

“我。。。。”赵奉节嘴唇蠕动，看着前方几个熟人，心中情绪翻涌，很想张口辩解，但却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终低下头，看着那新鲜的，热腾腾的，仿佛刚刚从人体内掏出来的心脏，那枚被他攥过的心脏，已经有些变形了。

之前和汤米等人共处的片段、刚刚在上街上肆意挥洒暴力的画面、眼前逃跑的黑帮、汤米持枪正对着自己的现实场景层层叠叠的重叠在一起。

忽然，一个场景就仿佛撞碎了迷雾一般砸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是自己，将一名执法官高高举起的画面，自己一手紧扼着的喉咙，一手撕扯进对方腹中，然后。。。。

血浆喷溅里，那名执法官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中，自己从对方身躯中扯出一大片内脏，就像是拆开零食袋往嘴里塞一片一样的自然而然，顺畅滑溜。

“不。。。不。。。汤米，你听我解释。。。我。。。”就仿佛【狂热】被激活一样，之前的记忆就仿佛老胶片飞快转动一般涌入大脑，那是一幕幕。。。。。

恶鬼啖人之图！

心脏再次轰鸣，血流加快，手心里仿佛在冒虚汗，嘴巴里也不知道为何不断的分泌着口水，喉结一下下的耸动，身体飞快的进入亢奋状态，但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冷静，冷静，冷静，小赵，冷静！冷静下来！）

曾经在抓捕过程中百试百灵的自我暗示在这一刻却完全失去了效果，脑海中涌出的食人画面越来越多。

从刚刚近乎于失控般的大快朵颐一路向前，直到回到《鬼灭之刃》中那个冰冷的山洞，那支离破碎的尸骸。。。。嘴巴里仿佛再一次品尝到血肉的滑腻馨香，咽喉品味血肉滑入胃袋的顺畅丝滑，四面八方的血腥味就像是有自主的意识般蜂拥入鼻腔，熟悉而。。。。亲切。

就连前方的汤米等人身上都在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之前能够被自己控制住欲望，在此时，几乎完全压抑不住。

胃囊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炙热，凶暴，席卷全身。

“离开这里！”汤米的声音就仿佛不是隔着一条街，而是隔着一个世界般，朦胧而模糊的传入耳中。

“滚！怪物！！！！”汤米身旁的男人发出巨大的嘶吼，微光在燃烧他生命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属性加持，这一声咆哮就仿佛震碎了赵奉节脑中翻滚的回忆一般，令他瞬间抬起了头。

他看到，汤米等人齐刷刷的举着枪，或许是汤米的勇气感染了他们一样，面对这个在他们眼前吞食人类的怪物，那些刚刚恨不得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的黑帮们站在汤米身后，而那些人中，还有好几个是赵奉节极为眼熟的，跟着凯勒给他拉皮条的家伙们，而如今，所有人，都站在对面，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

“你们。。。。”赵奉节看着前方，感受着那一个个枪口上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危机感，他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们。。。。拿着我给的枪。。。。指着我。。。呵呵。。呵呵呵。。。”

过分强大，甚至还越来越敏锐的听觉告诉他，汤米的心脏在疯狂跳动，扣在扳机上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明明。。。。”赵奉节一下下重重的喘息着，发出不知是呜咽还是嘶鸣的声音：“只是一群该死黑社会，我。。。。”

“啊。。。。”喉管拖着长长的气音挤出嘴巴，涤荡着满嘴的血腥，挑动着他的神经。

“啊！！！！”他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猛地转头冲向了身后的大雾霾之中。

离开！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脑海中的记忆依旧翻滚不已，那一个个血淋淋的画面，一张张惊恐的面容，一块块残破的血肉，一次次的咀嚼吞咽，来回反复的浮现在心中，他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每一次手爪撕裂的躯壳的触感，每一次牙齿切开血肉的口感，每一次喉结蠕动吞咽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啊！！！！！”野兽似也的嚎叫声里，赵奉节跌跌撞撞，发足狂奔，撞开拦在街上的木架，撞散石堆，疯狂的在街上前进，他没有察觉到，随着胃袋里的血肉的消化，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庞大，手指尖端的角质也越来越厚，越来越像是。。。。。野兽！

眼前猛地出现了一个背影，那眼熟的配色猛地将他从这种已经有些疯狂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一个执法官。

但是下一秒，如火在身上烧起来一般，他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暴躁的怒火。

（就是这群家伙！就是这群该死的执法官！如果不是他们下来挑起战争，我怎会失控，我怎会食人！我怎会。。。。。我怎会！！！该死啊！！！）

赵奉节裹着恶风从身后漆黑一片的祖安街巷中撞出，还未等那个执法官回头，骨节嶙峋的手爪就狠狠的按在了对方的后颈上，就像是拧瘪一根吸管般简单，一声脆响，上一秒还在跑动的人影，骨节挫动的声音微不可查，它的主人就摔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得死！！！！”低低的吼声里，赵奉节撞破灰霾，带着迅风，对着前方背对着他的大批执法官急扑而去。

背着扛着扶着抬着受伤的战友们撤离的执法官们听到背后传来的嘶吼，下意识的回头，当看到赵奉节的刹那，心跳拍子都断了一瞬，浑身寒毛耸立，头皮猛地一炸，险些给自己来一个左脚拌右脚。

张口就呼喊一声。

“是那个怪。。。呃。。。”赵奉节此时的动作何其之迅捷，完全就是在看到的瞬间就已经冲杀而至，急促的呼喊刚刚出口，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便被一把扭断了脖颈。

看到这一幕的执法官们亡魂大冒，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可遏制的惊惶与绝望，下意识的就要逃窜，但依旧有敢于，或者说在惊慌失措在完全失去理智的少数执法官们急三火四的抬起枪就要试图还击。

“跑！跑！别打！所有人，机动撤离！”还有几分理智的执法官队长大喊一声，作为整场战斗的指挥者，他完完整整的看遍了赵奉节之前在战场上的表现，深知这头怪物绝非人力所能抗衡，心脏砰砰狂跳，直接就下达了翻译一下就是‘跑不过熊，那就跑过队友’的决定，当下就狂奔起来。

他还耍了个心机，没有直接向皮城跑，而是一头扎向了一边的小巷子。

然而，在他踏入巷子阴影的刹那，他听到了一股猛恶的风。

回头，最后一眼，正对上一双腥红的巨眼，其中暴虐的凶光和掠食者的凶横，清晰可见，还有一只越来越大，最终占据了整个视野的狰狞手爪。

这一瞬间，他甚至能看到，那只血淋淋的手爪尖端，如獠牙一般的指甲。

（祖安这地方，终于有被炼金药水灌疯了的怪物了吗？）

那只非人的大手，带着腥臭，扑面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