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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兰向赵遵说起了这几年他见到听到的关于符水道黄裳真人的情报,赵遵本就不安,听完之后更是烦躁焦急了。 原本为提防巴郡兵马来袭成都各门都加派了人手,进城出城都需严查,然而随着朝拜人群激增,压力倍增。继续坚持原有的盘查力度势必引起拥堵踩踏,但一次全把人放进来,成都城将人满为患,自保都难更别说御敌了。 赵遵回来的算早,报了张义的字号才被放行入城,“老幺!你可回来了!”张义一脸焦急的对赵遵说道。 “四哥,联络上三哥了吗?” 张义摇头道:“我和派出去的人失去了联系,你也看到了短短三天朝拜的信徒已经堵塞了道路,城门被塞得死死的,就算现在打起仗来城门都关不上!” “胡闹!马涛怎么让黄裳真人如此妄为!十几万信徒涌进城来,城市、军队就瘫痪了!还嫌不够乱吗?” 张义叹气道:“谁拦得住啊?符水道在民间根基太深,黄裳真人的法旨一出就如同洪水决口堵不住啦!现在拦着信徒不让进,等同于站在符水道广大信徒的对立面上,一旦闹将起来可比马铭厉害的多得多!拦与不拦都不行,真是骑虎难下啊!” “马涛呢?他什么态度?” “州牧仍未露面,州府里的几位官长都住在城墙上了,可又能怎么样?真正的人潮还未到来,到时候……唉!” “黄裳老贼到底想干什么?”赵遵苦思无果。 张义道:“听你说黄裳老道也牵涉其中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他绝对居心不良,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州牧待他如兄,就算换成马铭当州牧还能怎么样?” 赵遵看了眼吴兰:“吴兄,你说呢?” “客终不如主,取而代之!”吴兰望着看不到边的人潮说。 张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他是出家人!道士怎么能做一方诸侯?” 吴兰抖了抖身上的俗家衣裳:“两天前我也是道士,脱了那身道袍我就是普通人了。”吴兰叹了口气,“我师叔早有野心,这些年他结交朝臣,勾结黑帮恶徒就是为上位铺路。益州的民心早被他收拢,外部又不反对,益州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赵遵冷哼一声:“哼,我就不同意,皇帝更不会容忍益州落在妖道手里,哪怕前方战事吃紧,朝廷仍可以派一支劲旅入川,马涛也不会束手待毙,各方势力角逐符水道不占优势,益州易主的概率不大,这样一来却会让符水道失去根本被朝廷清剿,得不偿失!” 吴兰道:“我这师叔虽然半分武功都不会,但心机之深是我平生仅见,前一刻还和你谈笑风生,后一刻已经在你碗里投了剧毒,他不会做简单粗鄙的举动,一旦动起来必然有十分的把握!” “我要见马涛!”赵遵下定了决心。 州府的官员被马铭突然叛乱和符水道朝拜的人潮搞得晕头转向,好在马涛多年来培养了几个心腹干将帮他维持局面,司马张寿便是其中的代表。 “张大人,有一个外埠官员求见!”门吏向张寿汇报。 张寿被一大堆公文整得头昏眼花,异常烦躁:“不见不见……” 门吏有些为难:“来人说是御史府派来的……” “快快快,还不快请!”张寿早就收到了朝廷文告,说有御史府的官员到益州来监察,苦侯了一个月,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张寿慢门吏一步,在前厅门口迎到了御史府的监察使,没想到对方是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两个人拱手行礼,门吏向监察使介绍:“这位是本州的司马张大人。” “张大人!”监察使礼貌的点点头。 “早就接到了御史府的邸报,说有上差要来,益州上下官吏恭候多时了!” “张大人,让你久等了,这是我的官谍!” 张寿接过文牒打开一看,脸上立刻就变了:“赵,您是……” 赵遵一笑:“我什么都不是,御史府请我监察益州的吏治!” 张寿冷汗下来了,若来人仅仅是监察使的身份,多给好处或许能帮着遮掩过去,赵遵的身份就不同了,皇帝密探组织的主官又沾皇亲,岂是轻易能被收买的。 果然赵遵开口就不善:“张大人,本官来到益州已有时日,所见所闻令人不安啊!” “咳咳……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马铭巴郡兵马西陵道遇袭,从符水道在青云观设坛召集信徒说起!” 张寿一时语塞,“益州之乱,州牧马涛难辞其咎!”赵遵把眼一瞪,“我要见你们州牧!” 张寿结巴道:“恐怕……恐怕……,州牧不太方便……” 赵遵冷笑道:“我好歹也是朝廷特使,例行问询,你们州牧都不肯见,益州王当真是目中无人啊!” “这……”赵遵的话已经非常重了,张寿有点招架不住,解释道:“州牧称病多日……” 赵遵晃了晃手里的官谍:“本官是天使,代表皇帝!皇帝要见他,还需要商量吗?给你一刻钟让马涛来见我,不然我转身就走你们别后悔!” “上差息怒,我这就去请州牧!”张寿擦着冷汗往后院内宅跑去,内宅的守卫立刻拦住了他:“张大人,州牧有令……” “去你娘的!”张寿一巴掌抽在守卫的脸上,“再拦就出人命了!” 守卫知道张寿的为人,肯定出了天大的事,不然他也不会闯宫,挨了打也不敢再阻拦了。张寿是马涛的心腹,对内宅非常熟悉,不需要人领路径直奔向了一个幽静的院落。 院子门前的护卫不让张寿进,张寿急得大喊:“主公,主公……” 片刻之后一个小丫鬟出来传话:“张大人请进。” 张寿一进正殿立刻被香烟呛得一皱眉,隐约间看到有人绕到屏风后进了后院,“主公!”张寿见到了近十日不曾露面的马涛。 马涛满脸是汗,似乎刚刚沐浴过,穿着的袍子上也有水渍,两个侍女搀扶着他缓缓坐下。 “张寿,你一向稳重,为何如此慌张,有失体统!” “主公,朝廷的监察使在前厅等候,他说要见您!” 马涛面露不悦:“御史府的外派小官打发走便是!告诉他,我病了!” “主公,此人身份特殊,不好应付。” “哦?” “他是前左将军的儿子,李夫人娘娘的外甥,叫赵遵!” “是他!”马涛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他不是独领骁骑军吗?怎么又去御史府了?” 张寿道:“来者不善,而且……而且他已经知晓西陵道的事,现在满城都是符水道的信徒朝拜,他一定会看在眼里,万一把这两件事报给皇帝……” 马涛沉声道:“好吧,让他来!” “他……他说让主公去见他,过时不候!” “哈哈哈!”马涛非常古怪的笑声,“初生牛犊!火气挺旺啊!本州牧就去会会他!”说着让侍女扶自己去前厅。 张寿见马涛穿一身出浴的麻布袍,皱皱巴巴,不宜见人,出言提醒:“主公,要不要换件衣裳?” 马涛卷了卷袖子:“你不是对外宣称我病了吗?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这一身非常合适!” 赵遵独坐前厅,听到后门有动静,紧跟着两个侍女架着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蹒跚而来,门前站岗的卫士见状忙七手八脚的上去帮忙把马涛抬到坐榻上,马涛半躺在榻上,“艰难”的说:“小老儿身体抱恙,怠慢上差勿怪,勿怪!” 赵遵站起来行礼道:“晚辈并非诚心打扰州牧养病,只是身受皇命,有些事要向本州的主官确认。” “赵大人请问。” “听闻巴郡太守马铭的兵马在西陵道遇袭,之后与贵部发生摩擦对峙,可有此事?” 马涛轻咳两声:“咳咳……,谣言,绝对是谣言!我兄弟的兵马在西陵道遭遇匪徒袭击,有些损失,现正在道口休整,对峙摩擦乃是无稽之谈!” 赵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是下官偏听偏信了。朝廷正在对羌地用兵,益州是大后方,是补给站,皇帝希望益州平稳!” 马涛“久病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这……这是圣意,还是赵大人的揣测?” 赵遵道:“下官岂敢胡乱揣测圣意,陛下遣我来就是为了稳定地方官吏,让他们安分守己不要给朝廷平羌战事和州牧您添麻烦!先父的结拜兄弟,本次平羌的主帅封不遗将军临行前叮嘱我说州牧您是镇守西南门户的大功臣,到了益州听您的安排,这不,我刚一进城就来拜见您了!” 马涛听闻封不遗是赵破虏的结拜兄弟吃了一惊,在此时此地赵遵的身份就更微妙了。 “哎呀,与封将军一别也有二十余载了,封将军为国事操劳之余还能记得本官,真是感动至深!赵大人年轻有为,到了益州不要见外,让张寿陪着你游玩一番,御史府的差事放一放,不急不急!” 赵遵装作感激状:“多谢州牧体怀!不过初来乍到下官想自己走走看看,张大人也很辛苦就不劳他费心了。不过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我看到数不清的百姓在向成都奔来,道路闭塞城门拥堵,死于饥困和踩踏的人亦有不少,不知是何缘由啊?” 马涛又装回了病态,咳咳道:“咳咳,吾病了有些时日,外面的事不甚了解,张寿你跟赵大人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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